这可是不孝的大事,郑家人容不下她的。
    他们支支吾吾不说话,赵素芬见此哪儿还能不明白,这事儿怕是有啥不敢叫外人知晓的原由。他们亲爹这会儿都躺在床上只剩一口气了,他们兄弟还能憋着不说,除了和钱琴儿有关,她再想不到别的。
    赵素芬心头一片寒凉,她愣愣看着闭着眼出气比进气多的男人,咋就这样了呢?欢欢喜喜去吃姑娘生儿子的喜酒,两只脚踏出家门,结果却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屋子里暗暗的,洗脚盆里的内脏渣子她没看见,只看见了他瘪下去的胸膛,跟块破布头似的,都陷下去了。
    人还有口气,但这口气许是马上就要没了。
    她起身点了油灯,屋子里亮堂了些,她也看得更清楚了,不晓得他在郑家,或是平安镇经历了啥,这是被下了死手了,打他的人半点没手软,就是冲着要把他这条命打死下的力道。
    油灯的光一晃,赵素芬险些拿不稳,便是这一年夫妻感情给磨没了,但若不是他当初瞧上她,她怕是得带着桃花四处漂泊,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心是硬的,是冷的,生气的时候她还在心里盼着他早点死呢,寻思他死了她就带着狗子离开钱家,这一家子糟心人糟心事跟她再没关系。
    可这会儿他真的要死了,呼吸几近与无,她这心里咋酸酸的,疼疼的?
    活着时再是遭人厌烦,临到头了,还是这般凄惨,她对他所有的怨怼,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她喉间热气上涌,眼眶湿润,对站在门口的桃花和狗子道:“都进来,看你们爹最后一眼。”
    桃花见娘脸色不好,又听她说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抱紧了狗子。
    钱大郎忙着和后娘较劲儿,这才发现桃花和她男人也来了,卫大虎站在门口,把外头仅剩的一点光都遮完了,只有屋子里亮起的微弱油灯,照亮了每个人的面容。
    平日里跟在钱厨子屁股后头忙前忙后关怀备至的钱大郎,这会儿眼里哪有他爹?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又是瞪后娘,又是瞪桃花两口子,甚至连半大点的狗子都不放过,嘴里低声骂着回来便不见人影的婆娘,真是啥人都往家里带,不是说了别让桃花和她男人来吗?
    而每日只晓得忙活田里地里农活的钱二郎则是时不时望向门口,面上难掩焦急。这大河村的人都来了,咋湾子沟的舅家还没来人呢?
    而那个让钱厨子日日念叨的亲生女钱琴儿,他欢欢喜喜跑去吃她的生子喜酒,结果被打得只剩一口气被抬回来。结果呢?钱琴儿这会儿却没在他身旁守着。
    倒是听着信儿和娘一道从大河村赶来的桃花,这个被他视为眼中刺的继女,这会儿站在他床边叫了声“爹”。
    屋子不大,只站着钱厨子的儿女们。
    狗子趴在床头看着已经认不出来的爹一个劲儿直抹眼泪,他没哭出声,但眼泪止不住的流,鼻涕泡破了一个又一个,衣裳都哭湿了。
    他好似明白了啥,他爹真的要死了,他头发还没白,没像村里老人一样老,但他就要躺棺材了,他快没爹了。
    桃花心里也不是滋味,任谁看着前几日还好生生站在跟前发脾气的人,转个身咋个眼的工夫就变成了这幅模样都会觉得唏嘘。
    钱家这碗饭再难端,好歹没叫她饿死,她在钱家是累是苦,是寄人篱下,但这世道还有好多人付出劳力苦力还养不活自个,她在钱家好歹没被饿死,下雨天也有个可以遮挡的屋子可住,便是心里没把钱厨子当过爹看待,她也不希望他是这样死的。
    可他是真的要死了,眼睛都睁不开,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气。
    狗子趴在床边哭得直抽抽,小嗓子压不住哽咽声,屋里气氛压抑得让人感到窒息。桃花心口闷得慌,她最后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钱厨子,转身出了屋门。
    她的难过并不纯粹,她这会儿不愿待在屋里。
    她唏嘘钱厨子此刻的凄惨,但内心里并没有特别难过,她待在屋里觉得格格不入,若是钱厨子还有意识,想来也不稀罕她这声爹,更不稀罕她这个一向不受他待见的继女在屋里守着他咽气。
    卫大虎见她出来,握住了她的手,桃花对他摇了摇头,拉着他来到院里。和主屋的压抑不同,大房那屋亮堂得很,隐约还能听见孙氏和钱串子吃东西的咀嚼声儿,桃花想到她从家里搂的拐枣和毛桃子,眼里难以掩饰厌恶情绪。
    孙氏也就罢了,钱串子是钱家长孙,钱厨子对他一向疼宠,比狗子这个幺儿更甚,如今他就要死了,钱串子还躲在屋里和他娘一道吃果子,没想过去屋里看他爷最后一眼。
    桃花在院里都待不下去了,卫大虎便拉着她出了钱家门,也没走远,就在门口坐着。
    这一坐便是一个多时辰,有一行人匆匆朝着钱家走来,也是这一刻,屋里传来狗子的嚎啕大哭声。
    钱厨子死了。
    【作者有话说】
    (二点五合一)
    (8524四舍五入就是9000,9000四舍五入就是日万,好,我今天日万了!)
    第78章 78
    ◎随便吧爱咋咋◎
    桃花心头一拧, 猛地站起身。
    急匆匆的脚步从屋里传来,接着便是哭喊声,钱大郎拿着块事先便准备好的白布出来挂在大门口, 门口挂白,便代表这家有白事,钱家有人去世了。
    钱厨子是被牛车运回来,进门的时候是钱大郎兄弟俩抬进去的,但是村里许多人都瞧见了, 还围在钱家门口张望了许久,但当时钱大郎支使他婆娘去大河村叫后娘和三弟, 钱二郎则叫婆娘去湾子沟喊舅家人,老爹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咋能分出心神招呼村里人。
    故而杏花村的人只晓得钱厨子去闺女家吃酒,结果是被两个儿子抬回来的,具体发生了啥事,大家伙都不知晓。但他被抬进家门的凄惨模样, 不少村民都看见了, 众人又惊又骇,尤其是钱家邻居,一只支棱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都晓得钱厨子那样怕是不好了,狗子的哭声传出来后,原本关门闭户的周围邻居齐齐打开门朝钱家走来。
    一眼就看见钱家门口挂着的白布。
    钱厨子就这么没了?
    可不就这么没了,狗子趴在床上离他爹最近, 他最先发现不对劲儿, 他就听见“赫赫”一声响, 再“咔哒”一声, 原本躺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气的爹,浑身抽搐两下后,那口吊着的气立马就断了。
    他站在床边儿都吓傻了,还是他二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娘也垂着眼抹眼泪,他大哥去拿白布,他才反应过来什么,扯着嗓子便哭嚎出声。
    桃花和卫大虎刚站起身,便看见王氏带着钱家兄弟的舅家人匆匆赶来,来的是钱大郎的二舅和三舅,逢年过节两家一直有走动,桃花是见过他们的。原本还有一个大舅,前头去世了,钱厨子还带着一家人上门吊唁,留娘和狗子在家里守着。
    见到桃花,王家两个舅舅当没看见,王三舅倒是看了眼存在感十足的卫大虎,看他站在桃花身边,猜测是她的男人,但也没打招呼,桃花也没叫人,王家人也不稀罕她家。两方人在门口短暂的眼神交汇一番,钱大郎看见两个舅舅便连忙迎上去,还没说话眼泪便掉了出来,看着两个舅舅和渐渐走过来的邻里们,表情哀痛道:“我爹没了。”
    王二舅拍了拍大外甥的肩,低声道:“先把灵堂布置起来,其他的稍后再说,死者为大。”
    “嗯。”钱大郎忙带着他们进屋,也没余力招呼邻里们,邻里们也晓得他们家这事儿抽不出空来,大家伙都没进屋,就站在门口长吁短叹,都在猜测钱厨子这是出门遇到啥了,咋就这般流年不利,不是说去平安镇吃闺女的酒嘛,出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和他们打招呼,说许是要住两日才回来,却没想到这一去,竟是最后一面。
    众人唏嘘不已,连连感叹世事无常,钱家今晚得忙活,他们就不去添乱了,明日再上门吊唁。
    桃花和卫大虎进屋,桃花先去屋里找娘,卫大虎也没闲着,帮着布置灵堂呢,这么多人瞅着,咋说面子功夫得做上吧?回头掰扯的时候免得人家以不孝的理由压他们。卫大虎一人便顶好几个,进进出出好一顿忙活,连钱家那口事先准备好的棺材都是他单手举起来扛到堂屋的,可把王家两个舅舅吓得不轻,连站在钱家门口往里面张望的一众邻里也看见了,连连咋舌,说钱厨子这继女婿孝顺,不但帮着扛棺,还里里外外忙活,反倒是这亲女婿,明明是上他家吃酒才遭的难,眼下还不知在哪儿呢。
    “桃花虽是后头那个带进来的女儿,但瞧着是个孝顺的娃子,连她男人都不错,这一听这信儿两口子都赶来尽孝了。”
    “倒是琴儿那丫头,是没听到信儿还是咋地,咋现在还没赶回来?”
    “琴儿不是嫁到了隔壁平安镇?便是递了信儿也没这么快,许是明日才能回来。”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老钱是去她家吃酒才出的事,她个当闺女的咋会不知晓?可别说明日了,换成我家姑娘,不得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守在身旁尽孝?她爹可是在她那头出的事!”
    一群人面面相觑,咋感觉老牛子说的很有道理啊?
    不过眼下却没人听他们在说什么,钱家彻夜通明,把家里的白蜡都点了起来。
    卫大虎对钱厨子居然老早就把棺材都准备好这事半点不吃惊,这非常符合他这人行事,但凡对自己身后事有那么两分重视的人都会提前把棺材准备好,不然谁晓得等他两腿一蹬,儿子们会不会敷衍了事随便买口薄棺敷衍他?想要身后事满足自个的心意,这棺材最好是自己准备,既省了儿女的麻烦,也防有个啥突发状况来不及准备。
    眼下这便是突发状况,死的太突然了。
    屋里一通忙活,给死者擦拭身子,换寿衣,桃花站在门口没进去,见狗子被忙碌进出的人挤到门口,忙伸手把他拉过来。
    狗子抬头看姐姐,他一双眼睛都哭肿了,还有些迷茫着呢,被姐姐拉着站在门口,看见一盆盆血水被端着倒出去。他们姐弟再次被娘叫去屋里时,看见的便是穿着寿衣,一张脸已经有些发青的钱厨子。
    之前还是将死之人,如今已是已死之人。
    狗子面对穿着脏兮兮衣裳的爹都不害怕,如今看着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爹反而吓得扭头躲到姐姐怀里。桃花却不咋害怕,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见刚死之人的青灰面容了,第一个是她亲爹,第二个是她二爹,第三个是钱厨子,她三爹。
    赵素芬叫他们姐弟进来是看最后一眼的,这回是真的最后一眼了。
    钱家好几日没开火,家里啥都没有,钱大郎已经有过死亲娘的经验,晓得要往死者口中塞点啥含着,那些富贵人家都是含玉片,他们这些乡下泥腿子通常是含米饭。家里没有米饭,值得去邻居家借,但家家户户都是喝稀粥的多,一大盆稀粥还不够喝呢,咋可能有剩下的?那是一粒米都没有。
    钱大郎在村里挨家挨户敲门,有人是真没有米粒,也有人是不愿意给,便说家里没有。也不是人人都和钱家关系好,何况这米饭还是找给死人吃,总有人觉得晦气,不愿沾染上,毕竟钱厨子死的不明不白,都怕着呢。
    钱大郎找了一圈,硬是半粒米都没找到,他一脑门汗跑回家,见婆娘还躲在屋里吃东西,气得反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叫她去灶房烧火煮饭。
    孙氏被打得眼冒金星,回过神来后冲过去就和他扭打成一团,嘴里嚷嚷威胁着要叫娘家哥哥上门给她撑腰,骂道:“桃花不是回来了吗?你叫她煮去啊!灶房里的事儿不是她在管吗?!”
    “她一个外嫁女还管上咱家灶头了?”钱大郎气得胸口疼,夫妻俩在屋里硬是闹了一通,这次孙氏拎出娘家人也不好使了,爹去世是大事,便是孙家人也不占理,孙氏被打得鼻血都喷了出来,钱大郎见此更生气了,死人是见不得血的,他婆娘身为大儿媳,眼下却是连去磕头都不能了,传到外头又不知会被编排成啥样!
    孙氏也怕了男人,他这次是真敢下手啊,她有些惧了,用布条卷吧卷吧把鼻血堵住,缩着脖子去灶房煮饭。
    等钱厨子嘴巴里含上米饭,面部也遮了起来,被两个儿子抬进棺材时,已经快到子时。
    灵堂已经布置好,棺材面朝门口而放,两根白蜡烛燃着微弱的光,一众孝子贤孙跪在地上哭灵。桃花也跪在其中,卫大虎原本也是要跪的,但他不乐意啊,干脆就学着王家两个舅舅一样站在旁边看着,等天亮再说呗,人多了他就意思意思上去点根蜡烛,反正这一宿他忙着呢,进进出出搬上搬下,孝顺得很!
    第二日天还未亮,村里人便登门了。
    桃花和狗子心眼实诚跪了一整晚,还有二嫂王氏,也跪着没挪膝盖,她还压着儿子钱篓子跪。只有孙氏,仗着被男人打出了鼻血,硬是没往灵堂来一次,抱着跪了一会儿便偷偷钻回房间的钱串子呼呼睡大觉。
    这一日也是忙忙碌碌,钱家两兄弟既要忙着通知亲朋好友姻亲,又要忙着办白事。钱厨子自个便是厨子,红白喜事的席面都干,钱大郎自有认识的同行,这谁晓得呢,以前还是竞争关系,这会儿都要亲自登门请人家上门做席了,做的还是自家的白事席面。
    菜肉蛋这些在村里便能买,钱大郎也没想过要办多好的席面,差不多能看得过去便行。
    钱家大门人进人出,卫老头也得了信儿,他是空手来的,但进门就随了礼,几十个铜板呢,比村里人家一两个铜板或拿几个鸡蛋拎把菜的强多了。
    卫大虎亲自接待的老爹,他这继女婿为了不落人口舌,天还未亮便站在门口待客。他爹一来他便瞅见了,把礼一随,带着他便找了张桌子坐下等着吃席。
    咋不吃呢,都随礼了!
    钱厨子不愿上卫家吃杀猪酒,卫老头却是要上钱家吃他的白事席。
    第79章 79
    ◎戏台子◎
    避了人, 卫老头问儿子啥情况,卫大虎便把桃花给他说的告诉了爹,他是没亲眼看见钱厨子生前的模样, 死后他也没瞧见,洗漱是娘一手做的,换寿衣是钱家兄弟的事儿,他就在外头帮着抬了棺材,后头含米饭, 遮面,遮全身, 这些他都没参与,连把尸体抬进棺材都是钱家兄弟和王家两个舅舅帮着搭的手,他就在旁边装模作样扶了个棺材。
    “胸口都瘪下去了,桃花说脸都是肿的,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了。”卫大虎想象了一下,很凄惨, 生前被折磨过, 因桃花说的过于残忍,以至于他对钱厨子那点不满都烟消云散了。
    还烦啥啊,人都死了。
    人死如灯灭,和死人计较,那就是活着的人和自己过不去。
    “那两个是前头那位的娘家亲兄,我估摸着郑家那头今日也要来人,他是在平安镇出的事儿, 郑家不可能不知道。”卫大虎低声和爹说道:“而且这人一死, 仗着王家人也在, 钱家兄弟肯定会说分家的事儿, 我观那钱琴儿的行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岳母身份尴尬,虽是正儿八经抬进门的,但前头两个继子到底是年岁不小了,岳母进门时钱大郎连儿子都生了,心里咋可能没想法?娘便是生了狗子,分家这事儿上怕是也占不到啥好处。”
    毕竟狗子还小,人都说七岁定根,乡下娃子过了七岁这个坎才能长成,几岁的娃子夭折的多了去了,像一些根深叶茂的大族,只要过了七岁生辰的娃子才给上族谱,七岁之前夭折的娃子甚至都不能埋进祖坟,就是这么回事儿。
    眼下钱厨子一死,钱家兄弟咋可能再让一个继母压在他们头上拉屎拉尿,谁不想当家做主啊?他们便是能容岳母在钱家住着,那也是要她缩着脖子弯着腰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亲儿子还是个奶娃子,半点不顶事,岳母拿啥在钱家安身立命,她后娘的身份?
    她在钱家兄弟手底下过活,怕是得被两个继子磋磨死。
    钱二郎也就罢了,钱大郎可不是啥好性人,这人可是阴着坏的主儿。卫大虎把形势看得明明白白,钱厨子一死,钱家立马就得散。
    当然这事儿也不是说岳母就只能当那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桃花若是没嫁给他,还真说不定就是这么个结局,但谁让桃花眼光好看上了自己?卫大虎得意的想,他咋可能看着岳母和狗子被钱家兄弟联合王家郑家随意揉捏摆弄欺负?
    他稍微动下脑子就晓得钱厨子死的有多蹊跷,说没个内情谁相信啊?尤其钱家那个正儿八经的亲闺女这会儿还没回来,她老子去吃她的喜酒,结果吃出一场白事来,结果她倒好,爹都拉回来一宿了,这人还没回来,这不是个缺心眼,便是心里有鬼。
    卫老头也是这般想的,今儿来吊唁的人多,院子里人来人往的,父子俩也不好多说,便道:“你岳母娘家也没人,生了俩儿子,一个还在周家村,半大小子啥也干不了,眼下就只能指望你这个女婿了。回头若是有需要,往家里那头支个信儿,我把你大哥二哥给一道叫过来壮声势,钱家两个兄弟,他们那边还有岳家,再加上王家人和郑家人,他们人多声势大,你岳母这头势小,怕是会吃亏。”
    乡下人分家,别看只有那么一分三亩地和几间茅草屋,亲兄弟都为此能打得头破血流。钱厨子有把子做席的手艺,家中也有祖辈传出来的田产,家中日子虽过得也不咋富裕,但比村里那些个勒紧裤腰带过活的人家好过太多。这日子越是好过,反而越不好分,人人都想多得一分,好继续维持如今吃穿不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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