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安戈望着面色惨白的萧战冬莫名揪心,夹杂着愧疚与不安的强烈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昭琁明言萧战冬无性命之忧,安戈却依旧难受,他隐约感觉这情感不仅是源于救命之恩……。
    安戈认定萧战冬是个唯利是图之辈,接近自己也是为了百晓园及燧明族的势力,可再大的利益若没了命又有何用?今天安戈面临的危急状况他应当隔岸观火,退一百步说,安戈死了,萧行空也得不到好处,二人顶多回到原本的竞争状态,萧战冬并无损失,他却选择了最亏的一条路,要是换成萧行空捨身相救,安戈还能理解,毕竟萧行空说了喜爱安戈,那萧战冬又是为了什么奋不顾身?
    安戈不自觉地覆上萧战冬冰凉的手,细声道:「……你可以不管我的……。」
    一丝微弱的声音传入安戈耳中:「……我也想不管啊……。」
    安戈一惊,道:「你醒了,我去叫昭琁!」
    安戈方起身,手却被萧战冬反过来拉住,「……不必了……。」
    「那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
    萧战冬轻轻摇头,道:「……冷……。」
    「可能是失血过多,我去多拿几件被子。」
    「……我为你而伤……你得负责……。」
    「我这不是要替你去拿被子吗?」
    「……被子没用……我要暖炉……人形暖炉……。」
    安戈听懂他的居心不良,马上缩手,气道:「萧战冬,你别得寸进尺。」
    「……冷……好冷……要是再受凉……我可能会死吧……。」
    萧战冬身子颤抖、委屈巴巴,安戈明知他在装可怜,但想到他如今卧床也是为了自己,心一软便爬上了床,两个大男人在三月天同盖一条被子,别说暖,都能热出汗来。
    二人并肩而躺,安戈问道:「说真的,你为何救我?」
    萧战冬叹了一口气,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我为何那么讨厌萧行空吗……?」
    「因为他是你最强劲的对手?」
    「……因为我跟他不只长得像、喜好更像……看上的东西全都一样……。」
    安戈心脏一紧,「你也对我……?」
    萧战冬忍着伤口的痛侧过身子面对着安戈,认真说道:「……难道你以为我会拿命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吗……?」
    原来……他也一样,比起萧行空,萧战冬爱上自己更令安戈惊讶,安戈尚未从诧异中缓过神来,突然觉得有个炙热之物抵上自己的大腿……。
    安戈不好意思说道:「你、你能冷静一点吗?」
    「……你来帮我冷静吧……。」
    萧战冬牵起安戈的手,在他食指轻咬一口,那瞬彷彿有道电流从安戈指间窜至全身,安戈身体猛然发热。
    安戈曾在萧行空身上闻到的香气此时他也在萧战冬身上感受到了,萧战冬想亲吻安戈,无奈多处受伤的身体令他一动就疼,才轻碰到安戈嘴唇便无力躺回床铺,这一吻对安戈就像道开胃菜,彻底勾起了安戈的食慾,他不满足于这蜻蜓点水的一吻,扑上萧战冬、与他的唇舌激缠不分……。
    萧战冬笑道:「……你这么主动……我还真不习惯……。」
    「你起了头,可别想喊停,既然你受伤了,这回老子在上头。」安戈兴致上头,也大胆起来,一件件脱下衣服,他跨坐在萧战冬身上,浑身散发着魅惑气息。
    萧战冬笑道:「那……你可得对我温柔一点……。」
    床帷之内,两具炽热的躯体交缠、滚烫了心房……。
    那夜后,安戈将照顾萧战冬的任务交给了旁人,再未出现在萧战冬眼前。
    这半个月他几乎都待在杉树上思考人生,歷经一连串变故、又遇生死劫难,安戈心境已然不同以往,从前对男子极为排斥的他如今对萧行空、萧战冬生了不同心思,二人的面容总在他脑海浮现、挥之不去,他甚至闪过遵照宗家指令、与其联姻的想法。
    仔细想来,与他们二人联姻并无坏处,安戈目前尚无法确定身体变异为地坤是否为宗家所为,若是,与萧氏联姻能够确保百晓园与朱绣银号结成同盟,真要联姻,百晓园比宗家获益更多,安戈将来想对抗宗家必是一大助益,遑论萧氏叔姪对安戈一心一意,怎么都会站在安戈这一边。
    问题是,萧行空、萧战冬,安戈该选谁联姻呢?
    萧行空稳重温柔、萧战冬机灵有趣,各有优劣,安戈为难之际,想起郝夫人说过的话,咱们两个都要,小孩才做选择。
    安戈豁然开朗,欢喜道:「对,老子两个都要!」
    安戈一开心,脚一滑,不慎从树上掉落地面,倒楣地摔断了腿,昭琁替安戈治伤时,郝夫人一个劲在旁边讥笑安戈身手差、反应慢,反倒是魏琛和袁媛较郝夫人这生母担忧安戈伤势,趁着人齐,安戈将自己决定与萧氏叔姪联姻一事告知眾人……。
    郝夫人讚道:「不愧是我儿子,一次就拿下两个!」
    魏琛认为安戈要将二人尽收囊中不妥,劝道:「园主当真想好了?」
    「他们都睡过我、又都喜欢我,我收下他们两个天经地义。」
    袁媛大惊,吼道:「什么!睡你!那两个天杀的敢欺负我们园主,看我不阉了他们!」袁媛怒不可遏地提刀去向萧氏叔姪算帐。
    郝夫人道:「魏琛,去拦着袁媛,要真阉了他们,我儿子将来就没『性福』了。」
    昭琁沉默半天,一脸严肃道:「与其担心那些,不如先想想怎么处理眼下的问题。」
    安戈、郝夫人、魏琛异口同声问:「什么问题?」
    「安戈怀孕了。」
    「我操──!」安戈的一声咒骂划破天际,震动了整座百晓园。
    这惊天消息彻底打碎了安戈的人生观,天乾受孕机率极低,他生为天乾,即便近期有了地坤现象,却从未想过生育可能,突如其来的孩子令他难以接受。
    袁媛受郝夫人之命将萧氏叔姪带来安戈房中,她一听安戈有孕,险些没一刀剁了二人,昭琁嫌袁媛吵闹,便让魏琛将她带离。
    安戈如同行尸走肉瘫在床上,萧行空、萧战冬双双露出为人父的喜悦之情,但下一刻他二人又针锋相对起来,二人皆与安戈有过肌肤之亲、皆有可能是孩子的生父。
    昭琁道:「安戈有孕不出半月,我刚问了他,受孕那段时间你们都曾与他同房,难以推断孩子是谁的,即便生下,你们二人本是血亲,以现今医术,怕也无法探查生父。」
    萧行空道:「只是要安戈的孩子,我必视如己出。」
    萧战冬道:「我讨厌的是萧行空,孩子是谁的不重要,我照样疼。」
    郝夫人拍手道:「不错不错,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儿子决定把你们两个都收了,不分大小,都是一家人!」
    萧行空、萧战冬不约而同露出厌恶之色,「跟他一起?」
    郝夫人道:「不愿意啊?那慢走不送,我们百晓园虽比不上你们朱绣银号富可敌国,养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以后这孩子就跟你们萧氏没关係了。」
    郝夫人的激将法颇为有效,萧行空、萧战冬皆喜爱安戈,现又有了孩子,他们谁都不愿放弃,虽然与对方共享安戈令人不悦,总比失去安戈和孩子好,二人遂答应了一妻双夫的提议。
    安戈方才有孕、需要静养,婚礼之事不急,大伙决定待安戈生產后再补办婚礼。
    萧氏叔姪作为朱绣银号齐名的少当家,离开朱绣银号已有段时间,也该回去主持大局,然而,二人皆担心一旦自己离开百晓园、另一人便会趁虚而入,另外,安戈刚遭遇杀手袭击,他们也担忧安戈会再遇危险。
    二人彻夜商议,最终约定二人轮流留守百晓园,另一人则回朱绣银号干活,每三个月轮调一回。
    萧行空、萧战冬两个当爹的接受得快,安戈这个当娘的还在愁云惨雾中无法自拔,他不停抓着昭琁询问是否误诊:「老子是天乾,怎么可能怀孕?」
    「天乾虽不易有孕,可非绝育呀,也是有天乾生子的事蹟,况且你还有偽地坤的现象,有孕一点都不奇怪。」
    安戈一急,脱口而出:「宗家玩我啊?不只让老子成了地坤、连孩子都要老子生!」
    昭琁问:「你也怀疑宗家?」
    安戈意识到嘴快坏事已然太迟,昭琁终归是宗家之人,他略微抱歉,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些疑心罢了。」
    昭琁直言:「其实我也有此想法。」
    「你有线索?」
    「在查。」
    「那就是没线索了。」
    「至少有一点能肯定,眼下有两拨人盯上你,一拨是使你成为地坤之人,一拨是想取你性命之人,前者或有可能是宗家,但后者绝非宗家,你对那名杀手的来歷有何头绪吗?」
    「那名杀手我倒没头绪,但他用的那把刀大抵出自炉公山。」
    「炉公山」乃是燧明族西分家所在,炉公山铁矿丰富,自古便盛產各式武器,西分家出產的武器品质更是九州首屈一指,因打铁炉火长年不灭,故而世称「火树银花炉公山」。
    安戈将那名杀手及其所用的刀鉅细靡遗地画了下来,并派人前往炉公山打探打探情报,只是这回炉公山含糊其辞、不愿透露买家讯息,炉公山许多客人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炉公山替人守密无可厚非,同为燧明族分家,安戈不好深究。
    既然百晓园不便强迫炉公山,昭琁这宗家四小姐的身份正好派上用场,她决定亲自前往炉公山替安戈问出杀手来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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