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虽然已经成型了,不过还没有彻底完工,我们也帮不上忙,只能坐在旁边看着。
    卢伢子跟我解释道:“这东西叫做草儡,是南派夫子的保命之法。临下斗之前将草儡立于盗洞西南,这样祖师爷就会通过它来保佑下墓倒斗的夫子,一旦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草儡便会牺牲自己为夫子阻挡一时之险。自古以来,在南方倒斗界中,这草儡之术不知道救了多少夫子的性命!”
    故事讲解的非常精彩,不过他所说的事情我实在没办法相信,要说把稻草人带进墓中或许还能用它来试试机关。可是将其安置在盗洞外边,那岂不是跟没有一样?我咧开嘴勉强笑了笑:“你们南派夫子弄得这玩意……靠谱么?把它立在盗洞外边,等咱们真遇到危险就算它能活过来再往里钻,那也肯定来不及啊。”
    卢飞脚沉声道:“世界上有许多玄妙的事情,它们都不是常识可以解释的,虽然不知道这草儡的原理,可是在关键时刻它的确能救人性命。行了,抓紧时间,你们两个放点血出来。晌午十二点阳气最盛,咱们就选在这个时间下斗!”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两个樱桃大小的白色珠子递了过来。
    卢伢子颤颤巍巍的接过珠子,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道:“老爹,你看俺也帮不上什么忙,要不然……你们爷俩下去吧,俺在外边看着东西……”
    卢飞脚眼睛一瞪:“这荒郊野外的用你看东西!?你这崽子啥时候能把胆子练的大一些,成天畏畏缩缩的跟个老娘们一样!赶紧把珠子染了,老子等着封儡呢!”
    卢飞脚瞪起眼睛颇有威严,卢伢子尽管不情愿却也知道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只好撇着嘴巴坐在一旁,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轻轻在指尖刺了一下,接着将血液滴在了那枚珠子上。
    那珠子从手感上来看应该是玉质材料,外表冰凉在太阳下幽幽的散发着一种白色冷光,当卢亚子指尖的鲜血滴落在上边的时候,血液迅速沿着珠子表面扩散开来,眨眼之间一颗纯白色的珠子就变成而了血红色!
    我觉着不可思议,也学着他的样子扎破自己的手指往柱子上滴了一滴血液,结果不出所料,血液迅速扩散将整颗珠子染红,再去触碰的时候,珠子表面的血液竟然已经无法被擦掉,仿佛全都融进了内部一样!
    等我们全部弄完之后,卢飞脚拿回两颗珠子,又从怀中摸出一颗。他怀中的那颗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应该他提前就已经染好的。
    旁边的草儡已经几乎完工,它不同于普通田地里那种草草制作而成用来吓唬禽类的稻草人,而是被卢飞脚编织的栩栩如生十分精致,脸上的五官和头发半点不缺,倘若穿上衣服,远远看去还真与活人无异。只不过此时草儡的胸口还没有完全封上,心脏的位置破开了一个大洞。
    卢飞脚将三颗血红色珠子放入草儡胸口,接着继续编织将其封好,随后来到盗洞旁边,在西南角挖了一个几十厘米深的浅坑,将草儡面冲朝盗洞进行固定。草儡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脑袋也低垂向下,放在这个位置它就好像正在俯视盗洞深处一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固定好了草儡,卢飞脚后退几步,接着一脸虔诚的跪在地上三叩九拜。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见到卢伢子他们爷俩都跪下了就业跟着一块磕头。磕完了头,卢飞脚又从背包里拿出三炷长香,点燃之后插在草儡身后。
    前前后后忙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渐渐没有了耐心,最后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说卢老爷子,您这保命的工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事,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的,一会再就地建一座大庙,想要下斗就要等到明年了。”
    卢飞脚把长香点燃,接着摆了摆手:“建庙就不用了,咱们没有那个时间,行了,带上家伙,下斗喽!”
    十二点整,三个人接连钻进了盗洞,来到二十米深的地下。卢飞脚抓着绳子把墓中的笼子拉上来,里边的鸽子仍旧活蹦乱跳没有任何异常。三个人都松了口气,接着由卢飞脚打头,抓着绳子慢慢滑了下去。
    盯着身下黑漆漆的洞口,卢伢子吓的两条腿都开始哆嗦,我见了开口笑道:“之前你老子说你胆小我还没怎么在意,现在算是真相信了,这还没开始下斗呢,你哆嗦个什么玩意?”
    卢伢子用力咽了口唾沫,抬头看了看上边又低头看了看下边:“没……没事,上边那草儡看得俺心慌,下边又不知道有什么玩意,俺只是……只是有点紧张……”
    我也抬头往上看了看,果然发现从这角度看去,就好像有个人正站在盗洞边缘俯视我们一样,那种深在地下还被人注视着的感觉非常不好。
    很快,最先下去的卢飞脚传来了信号,用力晃了晃绳子示意我们可以下去。我抓着绳子正准备往下跳,却被卢伢子伸手拦住,他结过绳子咧了咧嘴:“那啥……黑大哥,还是我先下去吧,不然我一个人在上边等着太渗人了……”
    我哼笑一声,也懒得跟他计较,把绳子递过去看着他慢慢滑进了墓室。
    下墓的过程十分顺利,从我们破开的洞口一直到低端大约有十五米的高度,卢飞脚虽然身上带着手电可是却并没有使用,而是从背包里摸出一盏手拎式的油灯,落地之后用火柴点亮。
    这是土夫子最古老的安全保障,虽然油灯的亮度和范围远远没有手电明亮,可是里边的火焰除了照明之外还能充当一个测试空气中氧气浓度的信号。一旦油灯熄灭,那就意味着周围的氧气浓度过低,几个人也能马上采取相应的措施。
    盗洞的位置打在了一间兵俑琢的角落,所谓兵俑琢就是给墓主人陪葬的士兵石俑所摆放的地方,一般只有皇陵或者朝廷三品以上官员的陵墓里才会存在。这间兵俑琢的面积不算很大,四四方方修建的十分精致整洁。四周墙壁采用某种巨大的青色石砖堆砌而成,每隔一段距离便安置着一盏龙头油灯,一共上下两层环绕在四周。
    在墓室的正东方向有一段十几层的高阶,高阶上坐落着一个巨大的剑台,剑台上摆着一把落满了灰尘的金色宝剑。
    高阶下方,十余排士兵人俑整齐排列,手中握着兵器身上披着铠甲,全都面向剑台一脸威严,仿佛那把宝剑就是皇帝一样。
    卢伢子虽然胆小,不过却异常的贪财,双脚还没等完全落地那双小眼睛就已经盯上了远处那把金色宝剑。跟在卢飞脚身边迫不及待的开口催促:“老爹,那把剑要真是用黄金打造的,那咱可就发了!拿到龙叔的铺子绝对能卖他个天价!”
    盯着高阶上的宝剑看了几秒,卢飞脚的面色却并没有什么变化,跨上背包提起油灯指了指相反的方向:“入口在那边,咱们走。”
    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下来倒斗,为的就是一个‘财’字,其实不止是卢伢子,我看见那把金光灿灿的黄金宝剑心里也痒痒的难受,见到卢飞脚没有过去的意思,于是打了个响指:“卢老爷子,按规矩来说这是您的斗,进来您先尝第一口。既然您对那把宝剑没兴趣,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现在先说好了,免得一会拿回来再起争执。”
    卢飞脚闻声停下脚步,转过头满脸严肃的瞪了我一眼:“这崽子是个孱头不懂事,你也不明白?那把宝剑是个门道,你只要碰了就别想再出去了!”说罢他抬起一只胳膊指了指剑台上方的黑暗。
    我寻着方向将强光手电照了过去,光圈一晃黑暗变的明亮,只见在墓室顶端悬挂着一圈十分锋利的石锥,一根挨着一根如同一块巨大的钉子板一样,而石锥所对应的地方正是那尊剑台和上边的宝剑!虽然不知道机关的工作原理,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把宝剑就是一个圈套,卢飞脚说的没错,只要有人走上剑台触碰到宝剑,那么石锥从天而降,剑台上的人就算是长了翅膀都难以逃脱。
    那一根根密集排列的石锥看的我和卢伢子都心惊胆战,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鲁莽的冲过去,同时也对卢飞脚有了绝对的信任。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个老江湖,在各种各样的斗子里不知道出入了多少次,可以说一般的危险都不会逃脱他的眼睛。
    石室的出口在剑台正对面,石墙上有一扇三米多高的双开大门,大门本身是木质的,不过在外面又涂了一层防潮的油脂,所以乍一看倒更像是塑料的。
    卢飞脚并不急着开门,上下左右看了个仔细,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招呼着我们过去帮忙。一边用力推着木门,他一边说道:“倒斗要谨记三点,第一不能害怕,第二不能心急,第三不能贪心。外国有句话说得好,天下没有免费的面包,倒斗也是一样,别以为这是个简单活,进来拿上东西转头就走。陵墓也是人建的,他们不傻,不会把值钱的东西摆在大面上送给你,所以越是宝贝的东西越得多加小心!”
    说着话,只听‘吱嘎’一声难听的响动,木门被三人合力推开了一道缝隙。卢飞脚将脑袋探进去一半举起油灯晃了晃,接着缩回来沉沉的叹了口气:“八星罗盘阵,这下事情可有点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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