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到了救赎。”托娅说。
    严岑没有问这个“救赎”是个什么性质的,而是点了点头,又说道:“你为他送行了吗。”
    “那当然。”托娅抱紧了手中的水晶球,有些腼腆地低头笑了笑,说:“他可是我的朋友。”
    托娅说完,可能觉得这样不太好,又找补了一句:“你们当然也是……”
    “我相信。”严岑语气轻松,他意有所指地打量了托娅一圈,低声说道:“我也相信,你不会伤害朋友的,对吧。”
    托娅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僵硬,他垂下眼,避开了严岑的目光,说道:“是,当然是这样。”
    “那就好。”严岑说:“接下来你可以忙你自己的去了。”
    严岑那个满不在乎的语气活像是在打发小厮,偏托娅还觉得如蒙大赦,话都没说就抱着水晶球走了,许暮洲留心看了一眼,发现他进的还是二楼的同一个房间。
    许暮洲收回目光,开口问道:“接下来呢?”
    严岑转过身看着他,笑而不语地看了看他手里从房内顺出来的钥匙串。
    许暮洲被他一眼看穿,倒也不怎么恼,干脆大大方方地用食指勾着钥匙串上的圆环,拎着那串钥匙在严岑眼前晃了晃。
    “去看看蓝胡子的最后一个房间。”许暮洲笑眯眯地说:“……当然,如果‘蓝胡子’突然回家要剁了我下酒,你得保护我。”
    第220章沉梦(二十二)
    在《蓝胡子》的故事里,小女儿最后打开了那扇禁忌的门,看到了门内七零八落的尸体,以至于惊吓而错手丢掉了钥匙,导致钥匙上沾满了洗不干净的血迹。
    也正是因为如此,出远门回来的蓝胡子才发现了她进入过那个房间,从而残忍地杀害了她。
    而现在,许暮洲就正站在城堡中那个神秘的阁楼前,拎着手里的钥匙串抖了抖。
    城堡的阁楼又窄又矮,严岑站在阁楼门口都没法直起腰,只能委屈地后撤半步,弯着腿,侧身站在台阶上。
    就像所有的奇怪童话一样,最为特殊的那扇门都要配最特殊的那枚钥匙,许暮洲从钥匙串里挑出那枚最小的钥匙,对着煤油灯一照,才发现那钥匙上还刻着一种繁复古老的花纹。
    跟其他平平无奇的古朴铜钥匙相比,这枚小钥匙简直精致得过分——钥匙本身虽然灰扑扑的,看起来陈旧,但许暮洲只上手抹了两把,就抹开了上面的浮灰,露出了下面金光闪闪的金属色来。
    这枚钥匙比其他的短上一倍有余,加上钥匙柄也才只有许暮洲的食指长。
    但是这枚钥匙雕刻得十分精致,一条又细又长的黑蛇从钥匙柄上盘踞而上,蛇鳞在煤油灯下泛着发紫的光,蛇头中还衔着一枚小小的黑色宝石,端端正正地缀在钥匙顶端。
    “看看这长相。”许暮洲感慨道:“就差把‘我有问题’几个字儿也刻在钥匙环儿上了。”
    “没事。”严岑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不会让人把你剁了下酒的。”
    十分钟前,没童年的严组长刚刚被许暮洲言简意赅地普及了童话内容,现在现学现卖,还会往回抛梗了。
    不过严岑也确实没感受到阁楼里间有任何危险因素,所以干脆放任许暮洲去开门。
    许暮洲拎着煤油灯弯着腰看了看锁眼的方向,试探性地将手里的钥匙**锁芯中,极其小心地向左右各转了转,找到正确的开锁方向。
    这枚钥匙又小又薄,许暮洲开个锁都生怕把它掰断了。
    但好在被“女巫”亲口认证过的东西还算强劲,在锁芯里艰难地转了一圈半,也拉开了这扇门。
    为了保险,许暮洲将钥匙留在门上,就这么推开了门。
    木门轻飘飘地向内飘去,在门开的那一刹那,许暮洲忽然听到了一阵极轻的手风琴声,那琴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断断续续萦绕不绝,跟海浪声交织在一起,需要极其认真才能听到。
    许暮洲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做出了防御的姿势,谁知当木门拍在墙面上,露出阁楼内全景时,许暮洲才发现这里并没有人。
    不但没有人,也没有想象中那样鲜血鲜血淋漓的破碎残肢和腐臭的血水。
    ——在仅有十平方米的低矮阁楼中,只有一只墓碑。
    这场景虽然不怎么恐怖,但看着就有点渗人了。毕竟在许暮洲的认知里,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平白无故把坟修自己脑袋顶上都不是啥正常行为。
    许暮洲恶寒地搓了搓胳膊,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在阁楼正中间隆起了一个土堆,看着就像是什么人的坟墓一样,许暮洲绕到侧面,发现这座墓碑居然上面还刻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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