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志彪将地图小心地收起道:“现在最难办的是,虽然知道了陵江一号的准确位置,但想要毁掉它,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没有炸金光公司那么简单。”
    肖玉深知此话意味着什么,可能要有更多的牺牲。“警察署有什么动静?”他忽然这样问道。
    “听说正由梅凤在招聘警察。”韩志彪耸了下肩膀。
    肖玉闻听,忽然灵机一动:“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去凑个热闹?”
    “这个,我也想过,可以一试,打入他们的心脏,或许对我们计划有益。”韩志彪之所以这么说,不是没有足够的信心,而且居守在伏龙寺地下的陵江一号,全是日本兵把守,警察署的人一个也别想靠近。
    这个肖玉也知道,但他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怎么说,鬼子跟汉奸都是一路的。“你有什么好的妙招?”见他没有应声,韩志彪又问道。
    “目前还没有,明天咱俩上街瞧个热闹去,他们在哪招兵买马啊?”肖玉问。
    “警察署大门口呗,嚯,那招聘告示贴得大呀,凤秘书就坐在一张桌子后面,两边还有把岗的,还真象那么回事?呵呵。”韩志彪咧着大嘴直乐:“明天你去看了就知道了,不过,你最好得换个行头,化个妆之类的。”
    “为啥?”肖玉明知故问。
    “就因你一句话:小石头住在放马坡,害得人家倾巢出动,就此警察署变为一座空城,其它人不知道,那凤秘书要是见到你,会怎么样?”韩志彪调侃道。
    “她敢怎么样?又不是我肖某人的错,小石头是住在放马坡撒,我告诉他这一重要情报,他还没重赏我呢?”肖玉是一副委屈的样儿。
    “哈哈,算你有理,但金三元这回可是把你狠透了。”韩志彪嘿嘿地笑。
    肖玉闻言一撇嘴:“明天见。”他依旧将事先开好的一张药方递在韩志彪的手里,让他去抓药装相:“对了,赶紧的‘派兵’哈。”
    “您就瞧好吧。”两人就此分手。
    一宿无话,第二天肖玉起了个大早,想起韩志彪让自己化个妆,他便低头一笑,走去里间,打开他的秘密百宝箱,从里面取出应之物。现在他的化妆术,可是不亚于南宫春了,不到两分钟,便一切搞定,换上行头,五分钟之后,从肖院长的办公室里,走出一个瘸了腿的日本伤兵。
    警察署离镇公所不远,就隔着一条街,可以说警察署、镇公所和设在青年学堂里的区公所曾三国式的鼎立状,成为龙陵县政府的一景,这里荟萃了各党羽爪牙,特务的耳目众多,稍不留神,就会被当作抗日的嫌疑犯,抓进大牢关起来。
    此刻,在警察署的大门前,张贴着一张白纸黑字的告示:因警察署最近急需人材,扩编队伍,壮大警察力量,经上报县镇公所行政班讨论决定,现招募以下人员..告示前围了一大群人,都伸长脖子,对着上面指指点点。
    而韩志彪及他精选出来的三个游击队员,也夹杂在人群当中,彼此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即而,那三名队员走进警察署的大院内,准备参加应试。
    “把这张表格填好。”坐在招聘桌后的梅凤,向着前来应试的所有人等,发放着一张志愿表。
    而当三名队员把填好的表格递上去后,梅凤仔细地看过,抬头盯着其中一名队员,以审视地口吻开始考核:“你叫什么名子?”
    “范大庆。”一中等个子,皮肤黑中透红的青年队员回答。
    梅凤底头,从三张表格中,找到填写着范大庆名子的那张:“你以前做过护路队员?”
    “是,我们三个都在一个护路队上干过,自从滇路被鬼子破坏之后,我们就失业回家务农,听说这里招警察,我们就来试一下,混口饭吃。”范大庆随口瞎编着。
    “大庆,别带上我俩好吧,你是来混饭吃的,咱哥俩可不是,为龙陵的治安出力,美女,我说的对吧。”驳斥范大庆的队员,叫洪文,怎么看怎么一个文弱书生,一张腼腆的白皮脸,和他说出的话不登对。
    被他称做哥们的另一个队员,是个五大三粗的大高个:“洪文说得对,我拳脚功夫可厉害了,一个顶三,俺阿爸说,咱就是当警察的料。”他叫李大年。
    “可以了。”梅凤板着一张俏脸,没有一丝笑容:“你们三个都被通过了,赶紧去那边领衣服和军饷,要集训两星期。”说着,再也不看他们仨,开始传唤一下个。
    望着他们仨一副兴高采烈的走向警察署大门靠左边的一间房子,站在门外探视这一切的另二人,脸上浮现出一层不易察觉的笑意:嘿,这就得了!
    这二人是谁呢?不用猜就知道:永春珠宝行,前来看热闹的韩老板,还有一位,便是瘸着腿,假扮成日本伤兵的肖玉。此二人离着十来步距离,肖玉歪身靠在大门前的一棵大树上,眯着眼远视着人群,对正向他走过的韩大队长那么一咧嘴,意思:第一步搞定。
    随即,两人分别离开了警察署,肖玉回到医院,却走自肖家祠堂的前门,笃,笃轻轻叩了两个。
    前来开门的自然是孙大爷,起先一见是个日本兵站在门口,不觉把他吓了一大跳,心的话:啥情况?可却见来人冲他一乐:“孙大爷,别害怕,是我,肖玉。”
    一颗扑腾的心掉到了肚里:“真是肖大夫呀。”老眼昏花地凑上前去观看。
    “真是我,孙大爷,进屋里去说。”肖玉说着,一闪身进了祠堂。
    “我去给你打盆水去。”孙大爷见状,知道肖大夫一定又是去搞地下侦察去了,不然,咋化妆成这样哩?
    那么,肖玉为何不从前面走,而从后门溜进来?此刻正是上班的高峰时间啊,万一被谁碰上不好办,特别是遇上查曼云,她可不是好对付的主。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肖家大婶,请问肖大夫来过这里吗?”佛堂的门被敲了三下。
    “谁呀?”此时肖氏正坐在屋里闭目静坐,忽听屋外传来喊声,不禁问道。
    “是我,曼云呀。”屋外回答。
    肖氏睁开眼,对着房门,刚要开口,突见侄儿从里面走进,并接口道:“我在里面,有事吗?”
    对于肖玉的突然出现,肖氏是见怪不怪,她虽然从来不过问侄儿的事情,但心里却明镜一样,玉儿跟自己的子滢一样,是干大事的。
    “哦,也没啥事,一大早看伤员多,忙不过来,又没见你人,所以想到是不是在婶娘这里当差。”外面传来查曼云的回话。
    “曼云啊,进屋来坐坐吧,我今早起来心口疼,所以让玉儿来陪陪我,前面要是有事,他这就过去。”肖氏赶紧地替肖玉圆场。
    “是这样啊,不了,我还得回去忙呢,有空再过来看婶子,我走了。”随即,听到脚步声远去。
    这里,肖玉与肖氏对视了一下:“谢谢婶娘,我忙去了,闲了过来看您。”见肖氏气色较往常好了许多,他安心地开门走了出去。
    炸毁陵江一号的第二次行动,悄然而稳步地进行中。夜幕布降临时,肖玉收到智勇大队,朱家锡司令的密电:此正值收获季节,平戛盆地庄稼成熟,望你部赶在日军之前抢收,以补给游击军粮。
    肖玉手拿这份电报,想了一下,便走出肖家祠堂。这可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得赶紧地通知老韩,打他一个秋收争夺战,为部队筹集过冬的军粮。
    此刻已过午夜,医院是悄然无声,肖玉换上便装,慢步走出医院的大门,刚走出没多久,便觉身后似有脚步声,他不动声色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在一个巷道口突然拐了进去。
    而他身后的那个人跟至巷道口停了下来,转头朝巷子里张望着,可能是想着,人呢?进去了?
    “请问这位仁兄,你在跟踪我。”这时,肖玉又忽然从黑暗的阴影处走出来,站到那个正愣神的人的面前,毫不客气地问道,直视的眼神仿佛可以洞穿那人的身体。
    那人被他看得直发毛,赶忙道:“不不,您误会了,我走到这突然迷路了..我,我这就走,这就走。”那人慌忙转身,疾速离去。
    肖玉望着那人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不禁哑然失笑,心的话,狗特务,盯我盯得还真紧哈,可惜你肖爷也不是吃素的,老跟踪我干啥呀?难不成连出来散步的自由都没有了。
    这样想着,又继续溜溜哒哒地朝永春珠行走去,才进得大门,就听见楼上有人在哈哈大笑,仔细一听,巧了,你道是谁在这里?原来正是多日不见的倪雪山。
    那么,倪雪山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呢?外面闹得这么凶,又是炸飞机场、截鬼子伤兵,又是灭警察署的,他所在的区公所,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呢?
    当然有,这个新鲜事啊,还是发生的有点危险,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为了拉拢平戛大坝日军的头目,与他搞好关系,以此获得军方更多的真实情报,倪雪山派杨嗲嗲这个小林佐佐木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间谍,以区公所之名去宴请,于是,惊险就从这里开始了。
    到了中午,开酒上菜,一桌十分丰盛的酒宴备齐,倪雪山还亲自站在区公所的大门口,专为迎候驾临的日军头目--中村空。
    不一会儿,便见这位胖大的少佐,腰间挎着一把东洋刀,皮靴咔咔踩地有声地准时赴宴而来。
    “中村太君,感谢您的大驾光临,小民略备了些水酒,里面的有请。”倪雪山见之,以中国人的习惯,两手一抱拳,向这个日军头目寒喧着,不卑不亢的作了一个揖。
    “吆西,倪区长太客气了,请!”中村空也一伸手臂,一起朝里走去。
    这个中军少佐,可不是一般的少佐,别看他的军级不高,但与小林佐佐木可是同校同界的毕业生,两人的关系可谓十分的莫逆,别人不知道的一些军事机密,他中村空都知道。
    这,也是肖玉趁平时去区公所串门之机,从杨嗲嗲那里探听到的。因此,倪雪山宴请此太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可当双方入座,正要开宴之际,面对正门的倪雪山,端起酒杯刚要向中村空敬酒,忽然看到有两名游击队员走进区公所。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举起的酒杯向顿住了一样,停在了半空中。
    见倪雪山这样,中村空也不禁回转头看向门口,与此同时,倪大队长急中生智,不等些太君发问便故意大声训斥来者:“怎么搞的,叫你们两个早早的来服侍太君,为什么现在才到?还不赶快,去换换衣服,来伺侯中村阁下。”口里说着,暗于两人递了个眼色。
    这二人是多么的聪明,一下就明白过来,赶紧向中村空一弓身:“中村太君,小民该死,现在就去换衣服前来领罪。”说着,两人也不等中村表态,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来来来,中村太君,别去管他们,我先来敬你一杯。”说着,倪雪山重又举起酒杯。
    正敬酒间,那二人果然穿上政警队制服,又跑回酒席前,当着中村空于区长认错。
    “吆西,下不为例。”中村这才又露喜色,反劝倪雪山息怒,并命二人坐下共餐。
    “哈哈,好险啊,倪老弟,看来以后去你那儿,还真得注意点,不能冒冒失失的。”韩志彪再听了倪雪山的新鲜事后,不决大发感慨。
    而这时,放慢步脚的肖玉,也走上楼来,恰领略了这场“戏”演讲的风采。“可不是惊险咋的,要说我们倪大队长,反应就是快。”一脚踏上楼,同时竖起大姆指。
    “嚯!你可真有耳福啊。”倪雪山与韩志彪同时站起身:“是哪阵香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到要问你,是哪阵香风把你给吹来的?”肖玉笑着反问倪雪山。自从上次他俩在饭店议事之后,已然再没碰过面。
    “我啊,从中村空嘴里,得到一个可靠消息。”倪雪山说着,将手一招,三人的头聚集到了一起:“..”声音轻得象蚊子哼哼。
    “哈哈,原来这就是你要向我们演义那场惊险‘戏’的目的啊”肖玉依旧笑道:“不过很奇怪,他怎么会把这种机密的事讲出来?”他提出发问。
    “嗨!那天他喝高了,被我跟王明朋,我俩轮流灌了他一斤半白酒,王明朋就趁机向他一诉求区公所粮仓匮乏一事,你们猜怎么着?这老儿听了便一拍胸脯,醉醺醺地说:‘平戛到处都是粮食,皇军收割来给你们就是。’”说到这,倪雪山一脸的兴奋:“你们听听。”
    “哈,平戛的确到处是粮食,但小鬼子能不能收割到,可要另说了。”韩志彪冷笑道。
    肖玉也不插言,只把衣兜里掏出那张电文,于他二人展看。“好啊,你是揣着热馒头听戏文呢。”二人同时推了一下他。
    “看来这场秋收争夺战,真是迫在眉睫了。”韩志彪更是磨拳擦掌。
    秋天的平戛盆地,是一片金黄,喜洋洋的稻田里,麦浪随风翻滚,到处洋溢着清清的麦香。
    这天,天还没亮,公路上就响起了汽车刺耳的喇叭声,几辆大卡车上,站着持枪荷弹的日军,他们在少佐中村空的带领下,连夜直扑平戛,抢粮来了。
    可是还没走到平戛,却得到探事报:“报告,游击队正在田里收割庄稼,部分粮食已经被运走了。”
    “什么?”中村空一听,鼻子都气歪了:“八咯!速速前进。”他恨不能将举到头顶的佐级军刀,砍向抢粮人的头颅。
    “嗨!”日军加足马力,汽车的喇叭声,更加的响起,简直就是一路噪音地一路赶奔而去。
    哪知,车开出没有半里路,路边忽然冒出一串枪弹声,把最前面的一辆车给打瘫痪了,将后面所有的车都给堵在了公路上。
    “统统下车,给我搜索。”中村空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小鬼子分成两路,沿着公路两侧开始向前搜索,活该他们钻进了智勇大队早己布下的伏击圈。
    “打!”韩志彪一声令下,顿时四面枪声大作,子弹嗖嗖地在空中尖啸,手榴弹,炮弹齐开花,一起朝向自投罗网的敌人,给以迎头痛击。
    这下好么,日军是三面受敌,被打得是晕头转向,摸不着虚实,只有后撤,也不管少佐中村空在后面督战,怎样的西斯底里的叫喊着:挺住,给我挺住!
    俗语说的好呀,兵败如山倒,哪里能挺得住,这群倒霉的侵略者,粮食没抢到一粒,到吃了败仗,最后只剩下中村空带着不到十个人的班,丢下被炸得破烂不堪,起着大火的运粮卡车,丢盔弃甲般,狼狈地逃回了大坝,就等着挨训吧。
    游击队保护了秋收成果,完成了上级交给的任务,也为自己筹到了军粮,更是狠狠灭了鬼子的嚣张气焰,可谓人心大快。
    “哈哈,这回我看中村空少佐的大话往哪里放?”韩志彪与倪雪山、肖玉,再见面时,仨人是谈笑风生,正于永春珠宝行楼上的客厅,举杯共庆。
    “他的大话往哪里放不要紧,有他的莫逆之交小林佐佐木替他挡着,怕啥?怕只怕,这回,没了军粮,小鬼子的这个年是过不舒坦喽。”倪雪山一仰脖,干下一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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