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换澜一愣。
    在孩子面前,她称呼唐岚大名,好像不太合适。
    但……
    她是真的叫不出来那一声妈。
    唐岚也察觉到了季换澜的纠结,“有有。妈妈叫外婆名字,是我们关系很好。但你不能叫你妈妈名字哦。”
    有有虽然觉得不理解,可也乖乖点头答应下来。
    “要不要吃点夜宵?”季换澜问她。
    唐岚摇摇头,“我不饿。你们吃吧。”
    季换澜也没再劝说。
    等有有玩完弹力球后,唐岚带着有有去洗澡,当看见有有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时,唐岚只觉得惊讶。
    哪有这么小的孩子,就能自己解决一切的?
    “有有。没有人照顾会觉得不舒服吗?”唐岚小心翼翼的问。
    有有给自己洗着小脚,“不会呀外婆。爸爸妈妈都在我身边。外公还说,男子汉就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唐岚欣慰极了,只觉得季换澜教育出来的孩子比自己强多了。
    “那外婆在这里陪你。你需要什么跟外婆说。”
    “谢谢外婆。”
    唐岚又问:“有有,你不上幼儿园吗?”
    “不去的呀。外公教我读书写字。”
    外公?
    哦,就是季换澜的那位师父。
    在十几年前唐岚就听说季换澜父亲给她找了个老师,当时她也不在意那些,自然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没想到这一教,就教了季换澜这么多年。
    这会儿还教起了有有,有季换澜作为标准,想必有有也不会差的。
    洗完澡后,唐岚给外孙裹上浴巾,然后抱着他上了床。
    “要不要外婆给你讲故事?”
    有有笑起来,“外婆,你跟外公问的一样。外公也问我要不要听故事。”
    唐岚失笑。
    小孩子不都这样吗?
    “我不听故事的外婆。我自己就可以睡觉哒。”有有乖乖躺好,姿势很规矩。
    唐岚只觉得这孩子太懂事了,“有有,你开心吗?”
    有有眨眨眼睛,“开心呀。”
    唐岚以为这样的孩子会过的不快乐,可看着有有这个样子,似乎真的一点都没有不开心。
    果然,教育方式不一样,得到的结果也不一样。
    “那睡吧。外婆等你睡着了再走。”
    有有的生物钟很准,到了时间自然而然就睡着了。
    唐岚小心翼翼的离开,去季摇清的房间看了看。
    季摇清还没有睡下,正在看电视剧。
    唐岚走进去,“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她注意到旁边有脏衣服,顺手拿了起来,“我去给你洗了。”
    “不用。里面有洗衣机。”
    唐岚摇头:“你现在生着病,要注意细菌。洗衣机里有细菌,还是手洗好一些。”
    洗手间内,唐岚索性拿了个大盆子,随后便坐着小椅子手搓了起来。
    季摇清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唐岚的身影。
    “唐岚,你是在可怜我吗?”
    唐岚动作一顿,什么都没说。
    “还是说,你觉得我还是你的女儿。我生病了,你理应过来照顾我?”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救我?眼睁睁看着我可能死在里面?”季摇清问出心中最难以迈过去的心结。
    唐岚手搓的动作放慢了下来,“我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却不是我的。是我最恨的女人生的。换做是你,你什么心情呢?”
    那个时候的唐岚,是真的恨季摇清。
    季摇清垂眸下来。
    唐岚的心情当初她不能理解,但现在,似乎可以了。
    她的一生都被季家人毁了,今时今日,她能在这里,纯粹是因为与季摇清之间的那份二十多年的母女情分。
    对于唐岚的养育之恩,季摇清没忘,不然今天也不至于下意识的叫出那一声‘妈’。
    沉默良久后,季摇清说:“如果最后我还是死了,我把我名下唯一的那套房产已经留给你了。算作你以后养老的地方吧,也算作我回报你多年的养育之恩。我没有更多了。”
    “你闭嘴!”唐岚吼她一句:“你这孩子,还是这样喜欢乱说话。”
    她听不得季摇清说出什么死不死的话,背对着季摇清的脸,眼泪汹涌滂沱,尽数掉进了水里。
    “什么人都会有死的时候。有什么好无法面对的。”
    “你养你的病,其余的不要多想。”唐岚洗完了两三件衣服,就拿出去晾着了。
    随后她就回房间了,再也没出来过。
    -
    翌日。
    詹老与季换澜在书房里说着话。
    “我这两天邀请了一个人过来。就是你之前提起的那个盛权。你跟他私下谈谈。”詹老嘱咐。
    季换澜点头:“师父,我明白。”
    “如果这个盛权有别的心思,不是我们猜想的那样。那今天晚饭,就让人多备一副碗筷。留在这里不用走了。”詹老起身。
    季换澜道:“师父,还有件事。之前酒店失火,江家的人说要表示歉意,邀请那些人去江家赔礼道歉。”
    “去啊。”詹老头也没回:“看看他们还要做什么。”
    “好。”
    当天午后。
    季换澜与沈熄收拾妥当,临走前才得知,詹老让宗烨与白丞也跟他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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