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玦性格孤僻,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待着,更不用她操心。
    所以抱琴才说那么一番话,陆玥是女儿,在出阁前应由母亲教导。就算现在小郡主把她忘了又怎么样呢?来日方长,不必争一朝一夕。
    宁锦婳听了她的安慰勉强笑了笑,低头活动揉捏僵硬的手腕,浸润过羊奶的肌肤细腻嫩滑,可却有股微微的腥味儿,抱琴弯腰在她腰间坠了个精致的鸟纹香囊,刚好这时外间的丫鬟禀报,说有人求见王妃娘娘。
    嗯?
    宁锦婳心里奇怪,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去主人家拜访前需得提前递请帖,主人家也好早做准备,不至于怠慢客人,她一没收到请帖,二来身居简出,在京中并无至交好友,唯一说得上话的……
    “月娘?”
    宁锦婳三步并作两步走,面露惊喜,“是你!快来让我看看,你怎么样?在京中可好?”
    霍夫人见到她也是眼眶一红,她微微福了身,轻道:“见过王妃娘娘。”
    “哎呀,什么王妃不王妃的,你这样我可恼了,快坐下,抱琴看茶。”
    宁锦婳亲亲热热地把人按在椅子上,唇角的笑意比外头的春光明媚,“我说今儿早一直听见喜鹊喳喳叫,原来是贵客登门,你不早说,我都没准备。”
    “不用兴师动众,折煞我了。月前就想来看你,琐事缠身耽误到现在,如今见了人,方知你过得不错。”
    霍夫人哂笑着,抬眸上下打量宁锦婳。她今天穿了粉色绣金交领褙子,下着石榴红掐花蜀锦裙,乌黑如云的发髻上簪了一整套嵌红宝石的赤金凤衔珠头面,她的五官艳丽张扬,丝毫没有一身华服珠翠压过去,反而衬托得美人更加娇艳。
    “如此,我可算放心了。”
    宁锦婳两耳不闻窗外事,自从陆寒霄加封摄政王,雪花般的请柬飞到摄政王府,想要拜访王妃娘娘,她一封没收到,全被陆寒霄拦在外头。如今外头盛传两个说法,一说王妃娘娘生性高傲,恃宠生骄;另一个更有意思,说王爷早就厌弃王妃,把人囚禁在王府,不欲她以王妃的身份抛头露面。
    此话并非空穴来风,朝堂被陆寒霄大肆清洗,当初因荣懿太子死了多少人,如今只多不少。当年被错杀错判的冤案拨乱反正,沉冤昭雪,可其中最大苦主宁国公府仿佛被遗忘了,宫里的朱批迟迟未下。
    龙椅上的皇帝两岁多,说话哆哆嗦嗦,谁都知道王朝真正的掌权人是谁,于公,宁国公并无大错,只是受荣懿太子的牵连流放;于私,宁国公府是王妃的母家,摄政王的岳家!刑部揣度上位者的心思,早早拟好了诏书,把宁国公府的赦令单独放在一个折子上呈递,谁知其他的陆续批示下来,只剩宁国公府迟迟没有消息。
    陆寒霄雷霆手段,那惊魂一夜现在还让很多人心有余悸,没人敢问他的心思,流言在私下里越传越广。
    有人说王爷厌弃王妃才迟迟不肯赦宁国公府,也有人说不然,世子陆钰如今跟着其父出入朝堂,俨然一副继承人的架势,王爷膝下二子一女皆是王妃所出,此等盛宠,历朝历代连皇后都难以企及,怎么会厌弃呢?
    ……
    总之众说纷纭,霍夫人心中暗自为她担忧,今天过来一看便知传言不可信。她被养的这么好,眉宇舒展,明眸清亮,跟闺中未嫁的小姐比也不差什么。她们两人年纪相当,将军府也是顶顶的富贵,可她管着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劳心费神,远不如她自在。
    比如今天的衣裳,宁锦婳上身是鲜嫩的粉色,下裙是艳丽的红色,用金线绣着穿花蝴蝶,明艳又鲜亮,霍夫人则是一身深紫,手腕戴着翠玉镯,沉稳大气。
    其实像她这个年纪,再过几年就该为陆钰相看媳妇了,打扮得这么张扬,谁家姑娘都不愿意婆母比自己出彩。偏偏宁锦婳毫无所觉,她虽然生了三个孩子,在陆寒霄的刻意甚至过火的保护下,保持着一份天真。
    她听了霍夫人说的京中传言,笑道:“那些……都是胡说的,不用管。”
    就陆寒霄那个牲口,恨不得把她嚼巴嚼巴吃进肚子里,怎么会厌弃她?对于这点,宁锦婳很自信。
    “还有父亲……他早就跟我说了,那时候是深冬,路上不好走,等开春了再说。”
    她虽然想念父亲,可陆寒霄说得有理,父亲年纪大了,路途遥远,万一路上受风寒怎么办?反正两年都过来了,不差这几个月。
    ——可是为什么不先下赦令,等暖和了再出发呢?
    看着一脸无忧的宁锦婳,霍夫人咽下心中的疑惑,垂眸道:“你心中有成算,我便不多言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霍夫人不到晌午便起身告辞。她不好久留,因为她夫君霍凛此时也在京城。当时皇帝召他进京救驾,他刚好被北边的鞑子缠住手脚,等他风尘仆仆赶回来时已经尘埃落定,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陆寒霄对霍凛还算礼遇,霍家军在北境的名望很高,鞑子对齐地虎视眈眈,大齐近两年又是旱灾又是打仗,不能再有内乱。在某种程度上,霍家很幸运,远离京城的权力漩涡,哪一次都没有受到牵连。
    霍夫人走后,宁锦婳思索良久,让人把陆寒霄叫回来。
    外头天气正好,父亲那边应该也是春暖花开之际,可以启程了吧?
    当晚,人没叫回来。
    镇南王只是掌管滇南,摄政王裁决军国大事,比之前更忙碌。如此耽误了三日,宁锦婳心中气恼,对抱琴道:“告诉他我病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等到夜色沉沉,宁锦婳正睡得迷糊,床帐被挑开,带着凉意大掌覆上她的额头,顿时惊醒她的睡意。
    “婳婳,哪里不舒服,叫太医看看。”
    宁锦婳眨了眨眼睛,惺忪的眼眸乌黑水润。她看了陆寒霄一会儿,一把抓起他的手掌放在心口,闷声道:“这里不舒服。”
    第102章 第
    102 章陆寒霄眸光一暗,手中的触感丰盈柔软,两颗沉甸甸的果子如同熟透的蜜桃般诱人。他垂下眼帘,掌心不动声色地按压抚弄,顺势把人搂在怀中。
    “里面没穿,嗯?”
    宁锦婳睡前泡过热汤,出浴后身娇体软,懒得穿小衣亵裤,直接裹上一层薄薄丝绸寝衣滚进床里,没想到造成这般局面。
    她双颊骤红,去推他的手掌,低呵道:“起开!往哪儿摸呢!”
    陆寒霄的手臂跟铜墙铁壁似的,根本推不动,反而更肆无忌惮地揉捏挑弄,另一只手顺着腰身往下,扯她腰间的丝带。
    “别——”宁锦婳胸口微微起伏,慌忙按住他的手掌,“上次……还没好……”
    上次陆寒霄弄的狠,下面肿得跟白面馒头一样,坐卧难安。今天叫他回来做什么来着?对了,宁国公府……
    没来得及开口,陆寒霄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放在唇边细细亲.吻,低哑道:“近来冷落你了,是我的错。”
    他对她太过了解,不出三句话就看出来她根本没病。内宅妇人惯有的手段,无可厚非,只是宁锦婳之前从来没用过。
    陆寒霄不由反思,难道他近来真的冷落了婳婳?
    先称病请他回来,又放肆地把他的手放进她的寝衣,里面什么都不穿……
    陆寒霄喉结上下滚动,手下的动作越发激烈,把锦帛生生从中间撕裂。
    薄丝寝衣被扔下床榻,丰满如雪的躯体横陈在深红色的被褥上,黑发如云散落铺开,微红的眼尾上挑,如同一只修炼千年的勾人妖精。
    “躲什么!”
    陆寒霄眼神炙热,一把拽过企图往里瑟缩的美人,狠狠顶上去,“不许拿乔!”
    这么放.浪地勾引他,这时候矫情拿乔什么劲儿?
    陆寒霄在床榻间从不委屈自己,不管宁锦婳愿不愿意,放肆地作弄她的身体。不出意外地,第二天宁锦婳又呼呼睡到晌午。
    陆寒霄穿上衣裳倒是人模狗样,他今天穿了一身玄色团龙蟒袍,头戴白玉冠,眉眼冷峻,贵气天成,任谁也看不出昨夜的禽兽模样。
    “婳婳,再吃一口。”
    摄政王高大的身躯半躬,大掌端着精致的小瓷碗伏低做小,一勺一勺投喂斜倚在贵妃榻上的美人。
    宁锦婳拧眉推拒,声音沙哑地不像话,“拿开。”
    陆寒霄低头看着还剩大半碗的燕窝,轻叹道:“还生气?昨晚明明……”
    “陆寒霄!”
    宁锦婳骤然睁大眼睛,双眸对视许久,她泄气般地垂下手,硬邦邦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左右罪已经受完了,正事要紧。她对他说道:“我想爹爹了。”
    陆寒霄慢条斯理道:“不急,再等两个月,我自有安排。”
    “两个月?”
    宁锦婳眸光微转,终于察觉出不对。之前说冬天路不好走,等开春,如今开春了,又往后推两个月,一下子推到了立夏。
    她倏然沉下脸,“你哄我?”
    明日复明日,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宁锦婳心里升起一种类似惊慌的情绪,眼神直直射向他,“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陆寒霄起身,不慌不忙地把青瓷碗放在桌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你不用操心这些,宁家……会好好的,我保证。”
    他不想骗她,宁府的赦令是他扣下来的。短短三年,政权几经更迭,世家却如同一颗盘根错节的大树,紧紧扎根在大齐的土地上。宁国公府枝繁叶茂,乃京中世家之首,当年齐寰也不敢直接杀了宁国公,陆寒霄霸道专制,怎会允许有掣肘他的存在?
    他自掌权始就着手打压世家,宁国府的位置尴尬,是宁锦婳的母家,又是陆钰的外家,再加上百年世家的底蕴,陆寒霄不想亲手喂养出一头权力的猛兽。对宁府如何处置,也是他近来的一块心病。
    其实若按他的手段,他有百种千种方法解决这个难题,可涉及宁锦婳,他确实存了私情。她才及笈便跟了他,为他生儿育女,受了那么多罪,如今苦尽甘来,他只想好好疼她,护她余生无忧愁。
    陆寒霄向来如此,不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污了宁锦婳的耳朵。可别的事她能装聋作哑糊弄过去,事关父亲又怎能含糊?
    宁锦婳气急,“我不管,我要父亲现在就回京!你应不应我?”
    “你若不答应,我、我就……”
    宁锦婳乌黑的眼眸里露出茫然的神色,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她如今的一切都是男人给的,能威胁他什么呢?
    陆寒霄很给面子,轻声哄道:“好,我应你。只是宁府牵涉甚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给为夫一些时间,嗯?”
    宁锦婳低垂着头颅,闷声不言语。
    陆寒霄轻笑一声,决口不再提此事。又哄着她喂了半碟儿香瓜,两块芙蓉糕。宁锦婳说身上疼,没力气,陆寒霄想了想,道:“近来小国进献的贡品中有一药玉,可蕴养身体,我让人给你送来。”
    她一点儿不像生过三个孩子的人,又窄又紧,确实辛苦她了。
    宁锦婳恹恹地点头,此时她还不知道这药玉是用在哪里的,等侍女真把东西送到她跟前,她气的把东西砸的稀碎,揪着陆寒霄的上襟尖声质问,“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养的小玩意儿?还是楼里那些东西?值当这么作践!”
    “你是我的妻子。”
    陆寒霄揉着眉心,神情颇为无奈,“养身子的东西,闺房之乐罢了,值当你动这么大的气性?”
    宁锦婳泪眼婆娑,“哪有、哪有这么对妻子的,你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
    陆寒霄闻言简直气笑了,“那你说,要怎么才算把你放在心上。”
    “我想爹爹。”
    “我再说一遍,兹事体大,非一朝一夕之功……”
    ……
    吵吵闹闹到了月底,在宁锦婳的望眼欲穿中,陆玥小郡主到了京城,与之一起的,还有抱月和叶清沅。
    不,此时不应该叫叶清沅,应当叫叶元青,叶大掌柜。
    宁锦婳把压箱底儿的嫁妆全给了叶清沅,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她在王府吃喝不愁,没人敢怠慢王妃娘娘,她已经把这事儿忘了。
    她能忘,叶清沅不能。
    一身飒爽男人装扮的叶清沅让人抬来一口大箱子,昂首挺胸道:“这是账本,你慢慢看,有什么疑问随时找我。”
    “这么多啊。”
    宁锦婳目瞪口呆,当初因为粮食的事,她跟叶清沅闹得很不愉快,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她还在兢兢业业地为她打理产业,让宁锦婳心中有愧。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要抽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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