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岳看中的地方就在街口的豆腐店边上,说起街口豆腐店的老板,几年前还是柳城豆坊的学徒,学成后,在亲戚的帮助下回长安开了一间豆腐店,因他诚实诚信,兼热情殷勤,生意倒是相当的不错。
    那店家在知道侯岳就是当年的柳城县子后,十分殷勤,直接搬了桌子和凳子出来给侯岳搭台。
    第二天一早,侯岳就带着笔墨纸砚,以及测字工具过来
    那店家的娘子更是端茶送水的,忙的不亦尔乎。
    弄的侯岳心里直感慨,这段时间,人情冷暖他见多了,过去许多巴着上门的人,如今见了他们那是避之维恐不及。
    侯岳拱了拱手,然后道:“多谢店家娘子,在下愧不敢受,你自忙自的去,在下在这里叨扰不是一日两日,倒是给店家和娘子添麻烦了。”
    “没的事。”店家娘子是个豪气的女子,那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官家的那些事,咱们小民百姓不懂,咱们只知道,如今柳城石头集的人都在念着大人的好,曾经贫困杂乱的石头集,如今是柳城最繁华的市场之一,豆市,当年石头集温饱不济,卖儿卖女的集民如今也能有舒心日子过,这一切全拜大人所赐,大人如今看得起小店,在店门口摆字摊,若是石头集的集民知道我们没好好的招呼大人,那是会被他们唾骂的。”
    侯岳见店家娘子说的爽直,也就不在多言,有些事情,记在心底就好。
    摊子刚摆起来,就有生意上门,豆腐店来往的人多,家家户户的,豆腐是常供菜。
    一个妇人家,女儿要订亲,让侯岳帮忙选一个好日子,还有一个汉子,家里要搬家,也请侯岳帮忙选个好日子,这选日子的活最是容易,查查历书就成。当然,不免还要合合,选的日子是不是跟主人家的五行相合。
    选好日子,合好五行,收了钱,侯岳的测字摊也就算是正式开张了。
    侯岳又用宣纸写了几副字摆了出来,准备买。
    这时,几个学士打扮的人路过,先是看到那摆出来的字,都不由的惊讶,其中一个道:“咦,这不是侯氏字体吗?这个测字先生不得了,模仿起侯氏字体来已经到了真假难辩的地步了。”
    这时,其中一个摇扇子的纨绔公子却是盯着侯岳看了几眼,然后很是有些阴阳怪气的道:“我倒是谁呢?这字体可不是模仿的,而是正儿八经的正品,侯书侯岳大人所作,只是,真是世事难料,曾经盛名一时的侯大人如今成了测字先生,曾经千金难求的侯书如今成了地摊货,这真是字随人价呀。”
    侯岳淡淡的扫了说话的人一眼,是尹家的公子,也不过是一个轻薄儿罢了,以侯岳如今的诚府和涵养,以及近几十年所养成的淡然超脱,自不屑理他。
    当年的国丈尹阿鼠在李渊去逝后,这靠山就倒了,不过,这家伙,确实是有钻营的本事,先后将两个孙女,嫁给窦家和长孙家,虽说家势不在如以前那么风光,但也保住了不至于落财,而那尹德妃的弟弟尹四郎更是个见风使舵,阿谀奉承的好手,在最近这些年,倒是深得李二的欢心。
    而这个尹公子正是尹四郎的儿子,侯岳见过一回,轻薄浮浪,实在让人不喜,前年,他为了行卷,想给人送礼,曾向侯岳求字,侯岳自然没有应从,这回,这尹公子哪有不找回场子的。
    “喂,我说侯老头,你这些字我全要了,要多少钱?”尹公子一幅不可一世的道。
    “字卖有缘人,公子并非有缘人,千金不可得。”侯岳道,便自己顾自己的喝茶,磨墨。
    见侯岳仍这么的不识好歹,那尹公子恼羞成怒了,一指挥手下的家丁道:“给我砸了……”
    “呵呵……尹老弟好大的威风啊……”
    正在这时,横刺里插进了一个声音,侯岳抬眼一看,却是独孤家的独孤青去和乌中道的儿子乌悦之,说话的人正是独孤青云。
    此刻,独孤青云说完话,也不理尹公子,而是同乌悦之上前,齐齐躬身道:“小侄等见过侯叔叔。”
    “不需多礼。”侯岳笑道。然后又道:“独孤兄和乌兄近来可好?”
    “我爹身体好着呢,前些日子带人去打猎,还打了一只黑瞎子回来,还嚷着等熊掌弄好,请侯叔叔吃酒。”那独孤青云道。
    一边的乌悦之也行礼回道:“家父最近还不错,前些日子也到长安来了,家父来时还说了,多年不见侯叔叔,正准备登门拜访的,没想侯叔叔却又受了牵连,不知身落何处,正自叹息呢。”乌悦之道。
    侯岳连说好好好。
    而一边的尹公子见这三人就当他不存在般,一口气哪里咽的下去,挥着手上的扇子,指冲着家丁吼道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砸。”
    独孤青云横了眉,就要拔剑,他是将门之后,一切自然是武力说话。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行动,一道寒光就直指向那尹公子,一个中年侍卫就挡在了字摊前,手中的剑尖直抵尹公子的咽喉,尹公子立时两股战战:“你……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敢行凶?”
    “你都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砸人摊子,我又有何不敢的呢?”来人冷冷的道,随即又道:“要么你来试试,要么,你就带着你的人滚蛋。”
    尹公子的手下挥剑就要上前,来人一个剑花,就听一阵哗啦声,断剑掉一地,而来人的剑又在一次回到尹公子的脖子处,尹公子感到脖子处寒气逼人的,哪里再敢停留,连连往后退,丢了一句:“走着瞧后。”便落荒而逃。
    侯岳看着来人,很平静的道:“小刀,你来了。”
    “姐夫,我来晚了。”来人正是本该在洛阳的小刀,此刻小刀的神情有些激动,也有些惭愧。
    独孤青云和乌悦之见此情形,不便在打扰,就先告辞离开。
    侯岳也暂时收了摊子,带着小刀回住处:“我们现在就住在当初西直巷那屋子,多年不见,你小子还不脱以前那股子混混劲儿。”侯岳道。
    当年,知道小刀跟纥干承基在一起,为免招来大祸,侯岳和小淘就私自做主,走了关系,将小刀调到洛阳宫去当侍卫了,小刀这些年来,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自到了洛阳后,虽然每年该有的礼节不少,但小刀却从未来长安见过小淘和侯岳,而侯岳和小淘去洛阳看季爹季娘子时,小刀也几次三番的避而不见,这小子还在记恨呢。
    虽说,后来太子事发,小刀也知道侯岳和小淘是为他好,但关系已然弄僵,他一时也抹不开脸面,所以,最近几年,便一直没有联系,直到前不久,他收到消息,才知姐姐姐夫家出大事了,到了这时,什么脸面,什么倔性子,都比不过心里的焦急。
    便请了假,只身来长安了。找到了独孤家,才知道姐姐姐夫又回到了西直巷,这才巴巴的赶来,没想又遇到尹公子这么一遭,肺都要气炸,自然发了狠。
    “你姐见到你,肯定会十分高兴的。”转眼,两人就到了屋前。
    侯岳拍了门,而此刻,小刀却一脸惴惴,姐姐那脾气,他是知道的,这些年,自己的行为算是让姐姐伤透了心。
    这时正是中午,小淘和夜歌一起烧好了饭,小淘提了食盒,正要给侯岳送去,刚走到门边,听到拍门声,便开了门,见到侯岳便道:“我这正准备给你送饭呢。”
    “不用了,你看,谁来了?”侯岳让开身子,露出站在身后的季小刀。
    “姐……”小刀如今也是马上就要做爷爷的人,可一见到小淘,他那心底还是有些心虚。
    而此刻,意外的见到小刀,小淘心里一阵激动,这么多年来,她心里一直有个疙瘩,那就是小刀的记恨,小淘为了小刀操了不少的心思,最是这样的结局,心里亦是有满腹的委屈。
    激动过后,小淘便冷了脸,提了食盒转身回屋。
    “姐夫……”小刀有些不知所措了。
    “进去吧,跟你姐认个错,你这些年的行为,你姐能不生气吗?”侯岳笑着道,推了小刀进屋。
    没想,小刀刚进院子,就看小淘手里拿了扫帚,劈头盖脸的就朝小刀身上招呼,嘴里更是道:“你能啊,这些年了,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即没了这个姐姐,你还来干什么?哪来的滚回哪里去?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到你家去讨米。”
    小淘边打边骂,眼泪也涌了出来,季爹临死前,还在为姐弟不合之事耿耿于怀,走的不安哪。
    小刀也不躲,就那么站在那里让小淘打。
    侯岳连忙阻止,一边的夜歌和家里的小的哪见过这阵仗,在边上不知如何是好。
    “姐夫,你别拦,让姐姐打,姐姐还打我,那是说明她还当我是她弟弟,我心里高兴。”小刀也有些哽咽的道。
    侯岳摇摇头,这小刀,敢情打在身上不疼哪?
    小淘听小刀这么说,也住了手,她也累了,手上的扫帚叫侯岳接了过去,两姐弟就相对的抹起了泪来。
    “小刀,娘还好吧?”小淘抽抽泣泣的问。这顿一发作,什么怨气也消了。
    “还好,这回,姐姐家发生的事,我没敢跟娘说,娘岁数大了,我怕她担心。”小刀道。
    “嗯,做的对。”小淘点头。
    “姐,要不,你们跟我回洛阳吧,家里田庄大着呢。”小刀劝道。
    “我的事还没完全了呢,皇上随时会传见,哪也去不了,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对了,侯家的事,你有没有牵连上?”一边的侯岳接口问。
    “我能有什么牵连,再说了,我跟侯秀也不是一路上的,我有我的圈子,跟他搭不上。”小刀道。
    “这就好。”
    ……
    几人叙述别后之情,到了下午,小刀也要离开了,临走前拿出一张飞钱递给小淘。
    “姐,我的钱你可不能不要,要不然,你就是不认我这个弟弟。”小刀知道自家姐姐的脾气,先一步把话堵死。
    “我为什么不要,当年,为了你这小子,我没少花钱,你这是在还债。”小淘笑着道。
    姐弟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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