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处鬼炁和灵炁残存,何美娟几人六感通灵,还能瞧到姜桠丫。
    见女鬼盯着自己的腹肚看,何美娟脸色白了白。
    她瞧了一眼被砌在石墩里的金万福,想着他为了求财,竟然丝毫不顾往日的情谊,也不顾自己腹肚中,他和她的骨血。
    想到这里,何美娟心中的恨意起,倒是冲破了对姜桠丫这女鬼的惧意。
    她暗下决心,等到天明,她便去医院,将这孩子拿了,她不要以后的人生,还和这金万福有一丝一毫的牵连。
    想到这,何美娟打算先说一声,别到时被这护崽子的女鬼缠住了。
    “这孩子……我不打算要了。”
    听了何美娟的话,潘垚意外也不意外。
    “你确定吗?”胎儿也大了,这时候打胎,对何美娟也是一个伤害。
    “确定!”何美娟毫不犹豫地点头。
    潘垚也不再多说,只看了一眼姜桠丫。
    这会儿,姜桠丫还在殷殷地看着何美娟的肚子,嘴里喊着小宝。她胸口上的洞还是破着,虽然惨烈,但刚才在木鬼之中待了一会儿,还是有所得,起码,那魂灵流失的势头止住了。
    见小宝没有应答的动静,姜桠丫面有着急之色。
    “小仙长,我家小宝怎么了?”
    潘垚: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妈,还是姜同志更靠谱。
    投了何美娟的腹肚,于小宝而言,确实是坎坷的命运。
    何美娟不想生这一胎,倒是也好。
    “姜同志不急,我看看。”
    潘垚查看了一翻。
    仇婆婆用了秘法,引着小宝提早入了何美娟的腹肚,只等秘术完成,小宝便不再和姜桠丫有母子亲缘。
    反倒和何美娟有了牵绊。
    再次确定何美娟不想要这一胎,潘垚掐了道手诀,灵炁包裹着小宝的灵魂,将它从何美娟的腹肚中引出。
    只见这会儿,它微微蜷曲,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只这小两个钟头,瞧过去年岁好似小了些。
    要是不引出,最后必定成婴孩模样。
    “小宝!”姜桠丫失而复得,抱着小宝,眼里隐隐有红光。
    那是鬼泪欲泣。
    “别哭了,”潘垚化了张手帕过去,“你本来就魂灵受伤,要是再哭,魂灵之力该流失得更多。”
    姜桠丫瞧着这手帕,视线微微往下,便见潘垚担忧的眉眼。
    触及这关切的眼神,她死寂许久的心,好像有道春风吹过,黑黢黢的地底有一道轻微的声响,像种子感受到那温暖的春,它努力颤了颤,破开冰冷的壳。
    “小仙长……”
    潘垚冲玉镜府君投去讨救的目光。
    怎么回事,怎么越劝,这姜同志越要哭!
    瞧着小姑娘皱巴脸蛋,一副麻爪模样,玉镜府君眼里染上了笑意。
    他心中也一片轻松,摊了摊手,示意他也不知道。
    潘垚瞪大了眼睛。
    这是袖手旁观?
    府君太不够意思了!
    ……
    秋风呼呼吹来,金万福被砌在石墩里,耷拉着脑袋奄奄一息,嘴唇都起了皮,一些水泥渣沾在白胖的脸上,已经有些发干,让他的皮肤又痒又痛。
    就是这样了,他还翕动着嘴,两眼无声地看着洒了月光的江面,嘴里喊着。
    “滔滔财……滔滔财……我的财如滔滔。”
    打鬼棒一转,没入虚空,潘垚侧耳听了听,忍不住重复。
    “滔滔财?财滔滔?”
    “没错,他要杀我,其实就是想拿自己的血骨做祭,求滔滔如江的财。因为孩子还小,还在我腹肚里,他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也搭上我,拿那我做这人柱!”何美娟恨声。
    潘垚低头,看了一眼被束缚在一边的仇婆婆。
    “哼。”仇婆婆别过脸,冷哼了一声。
    潘垚有些不信,“这仇婆婆这么好心?金万福许了什么?她要为他施这样伤人和的法阵?”
    何美娟图金万福富贵,潘垚相信。
    要是说仇婆婆也贪图金万福的大红包,潘垚是不信的。
    像她们这样走上修行路的,求财反倒是最简单的事,何必要替人施这人柱的秘法,平白让天道对自己记上一笔债。
    这样想着,潘垚搜了搜仇婆婆身上,还有方才仇婆婆施法到一半的符文符阵。
    细细看了看,这一看,潘垚便看出了端倪。
    “府君你看,这像不像是在造鬼。”
    “是,还是厉鬼。”玉镜府君肯定。
    潘垚略略想了想,便记起了何美娟的生辰八字,再对比方才金万福将何美娟砌进石墩中的时辰。
    衔怨而亡,一体两鬼,逢魔时辰,这不是为金万福求滔滔财,是仇婆婆在造厉鬼。
    更甚至,对于这金万福的性命,仇婆婆也没想过要放他一马。
    想通了这个,潘垚的视线落在金万福身上,就像在看一个蠢货。
    “笨,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真是傻瓜!”
    金万福本来便有些脑袋发沉,听到潘垚这话,他停了叨叨滔滔财的话,艰难地抬起了头,声音发干发涩。
    “这,这是什么意思。”
    潘垚掌心簇起一团火,直接将仇婆婆留下的这些符箓烧过,只见青色的火光撩过,黄符朱砂成灰烬,风一吹,杳无痕迹。
    “美娟姐要是被你害了,大冤大恨,必定成厉鬼。”
    “厉鬼寻仇,到时,首祭的就是你的性命。”
    “别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就是你成了亡魂,仇婆婆也没想放过你,她必定要捏着你的魂,像是捏着一根萝卜,吊在厉鬼前头。”
    “它听话做事了,做得好了,顺她的心意了,就赏它两口甜头,让它咬你的魂魄几口!”
    “明白没,你就是甜头!”潘垚手指做爪,朝金万福眦了龇牙,做了个啃咬的动作。
    金万福倒抽一口气,随即不肯相信,连连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滔滔财,是巩固新桥,为我纳那滔滔财的秘法。”
    见金万福已然入了钱的迷障,潘垚不再浪费唇舌。
    ……
    不过,人被砌在水泥墙里会呼吸困难,为防金万福没了性命,平白让自己惹上官司,潘垚心里不痛快,还是手诀一掐,让金万福重重跌在地上。
    玉镜府君看了眼潘垚。
    潘垚哼哼一声,“便宜他了,一会儿就打110报警,让警察叔叔收拾他,居然敢拿活生生的人命做人柱,知法犯法,下半辈子就该牢底坐穿!”
    见玉镜府君还瞧着自己,潘垚怕府君以为自己心里不痛快,回头又去教训金万福,连忙拉了拉那宽袍,说得认真。
    “莫要管他了,现在是二十世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们得遵纪守法。”
    “好,听土土的。”玉镜府君笑了笑,应下。
    于建兵被潘垚扫了个眼角余光,心中知意,立刻屁滚尿流的出现。
    他看着潘垚的眼睛都是惧意。
    “作证,我一定作证,交代金哥谋害性命的事实,争取宽大处理。”
    姜桠丫抱着小宝,另一只手扶了扶额角的碎发,笑得温柔。
    “小宝是我儿,我也是苦主,这一事,我一定会好好盯着。”
    于建兵看着姜桠丫那温柔的笑脸,瞳孔微缩,心下如擂巨鼓。
    盯,盯着吗?
    这是要跟着他了?
    ……鬼,要跟着他了?
    天啊!他这是做了什么孽!
    ……
    潘垚寻了个公用电话亭,拨了110,将话筒递给何美娟。
    何美娟看了潘垚一眼。
    潘垚点了点头,目含鼓励。
    何美娟接过话筒,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喂,是公安吗?我要报案,有人想要杀我……”
    一句杀我,何美娟想起方才濒死的那一刻,鼻子一酸,后怕顿起,当下又掉下了眼泪。
    ……
    接到报案,还是人命大案,警察来得很快。
    很快,公安就将金万福和于建兵,还有何美娟带走了。
    金万福身上没有了水泥的痕迹,身上只有雨渍,反倒是何美娟,一身的水泥,还有无数的擦伤,狼狈又可怜。
    说什么小大仙和母子鬼,这些话不现实,要是说了,别人肯定怀疑他们的精神状况,平白增添波折。
    何美娟和于建兵决定,就说关键时候,于建兵良心不安,又心生反悔,他和金万福起了内讧,这才让何美娟捡了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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