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就是这人同霜盏月联系,跟鸿岳一起诱导她行刺。
    鸿岳只当没听见,一边暗自运转灵力,一边看着神火分/身,嘴角露出一丝自嘲:早该想到,许湘澜在人修界无人能及,你却偏偏能将其重创,怎可能是化神大圆满的实力。到底是太过轻敌,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人修界竟无一人知晓你的真正修为。
    黎伶眼中笑意渐深,摇头:你错了,即便我藏得再好,数百年来也终会漏出马脚,不曾泄露的原因只有一条:所有见过我真正力量的家伙,无一苟活。
    鸿岳一愣,哈哈大笑:无一苟活吗?当真是应景。想必老朽今日也难以逃脱吧?既然如此,临死之前,能否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谪仙一说,究竟是真是假?
    黎伶轻嗤,没想到竟是这种事情,靠近半步道:谪仙自然有,但她绝不会是旁人口中的丹药。天降神祇,岂是尔等愚昧的蠢货能够觊觎?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震碎鸿岳的丹田,将藏匿其中的三枚金丹挖出,饶有兴趣地夹在指间。
    想要拉我自爆吗?来生切记,莫要动不该有的念头。
    随后彻底击碎这人的肺腑。
    鸿岳没想到连最后的手段也被发觉,心脉俱裂,瞪着眼睛,意识飞快剥离。
    黎伶留一个心眼,将他的魂魄拘束在镇魂幡中。
    方才有几个逃走,追上去,不必留活口。她最后看一眼鸿岳的尸体,捏一个除尘术,将身上血迹清除,吩咐田安之后缓缓朝着赤鸟走去。
    *
    带着霜盏月回到宫中,立马有宫女上前服侍,看见往日跟殿下亲密无间的女子此刻被绑住,皆心有疑惑。黎伶不喜太过张扬,接连经历两次大战,早已身心俱疲,摆摆手将宫女遣散,随后直直地往高塔走。
    跟先前不同,这一次不再往上攀爬至顶层,而是径直推开通往地牢的大门。
    狰狞血气扑面而来,侧耳细听甚至隐有悲鸣阵阵。
    黎伶偏头看一眼身后的霜盏月,见她面色如常,不似畏惧,眼底的寒意更胜几分。故意绕道,来到她最为痛恨的底层。
    地牢一共十层,越往下罪孽越重。先前曾同你说过有人擅闯欲图解救同僚,被我砍去双手双脚,他前些日子受不了折磨,咬舌自尽,但牢房还在。黎伶带霜盏月在一座牢房前站立,内里血迹森凉可怖。
    我之后并未折磨他,只是将他关着,永远地剥夺自由。这些血迹是他疯癫之后数次自裁所留下,到底是懦弱,接连数次都没有狠下心。害怕吗,但对付叛徒,我只会用比这更狠毒的手段。
    黎伶再看她,分明早在进宫时就已经解开咽喉的束缚,这人却依然沉默不语。
    黎伶表情越发寒冷,讥笑一声,上前抓住她的脖子:你在做什么?仗着自己对我还有用处,就这般肆无忌惮?莫不是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自始至终,别说知错,就连一点愧疚犹豫都没有。
    她的手指越发用力,这一刻当真动了杀心。
    幸好在她的逼迫下,那人终于开口,只是从结果上来说,还不如闭嘴。
    杀了我。
    什么?
    杀了我。霜盏月闭上眼睛,因咽喉被人拿捏,发出的声音稍显虚弱,如若不然,今日之事我会千倍奉还,直至将你杀死。这是我的使命,不得不做。
    黎伶胸口剧烈起伏,从未感到如此气恼,你当真在找死,哪怕强如鸿岳陈渊,也只能死在我手中,你凭什么杀我?原来如此,使命吗。别告诉我,直到现在你还想着救许湘澜那个孽障!
    霜盏月沉默不语,但不回答,又何尝不是默认。
    黎伶气得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按着胸口深吸好几口气才慢慢冷静一点。
    真好啊,你可真是知恩图报的人,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今日难道我不曾救你性命?若没有我帮忙抵挡,那猿鬼你如何应对?同样是救命之恩,为何偏偏对他情深意重,却对我虚与委蛇骗取信任?你口口声声说,你已归我,同生同死绝不擅自离弃,竟只是骗人的鬼话!
    这一次,霜盏月不知如何回应,沉默许久,才道:同生同死,不曾骗你。
    黎伶跟她双眸对上,几乎一瞬就明白她的意思,忽然大笑起来,只是笑声苍凉,比哭泣还要难听:原来如此,这并非忠心相守的承诺,而是同归于尽的宣言,从始至终,竟然都是我一厢情愿。
    霜盏月,今日是我卑鄙算计的报应,我认了。但我绝不是忍气吞声的人,既然在你心底,许湘澜的救命之恩甚至可以换取你的性命。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他的恩情有多么卑劣丑陋。
    黎伶渐渐放开她,将隐瞒的事情一一告之:今日在离泽,那位妖修将自己炼制童丹捉拿长锦的事情一一阐述,如此畜生行径,想必连你也心怀怒火。但你可知,谪仙与童丹一说,最初是许湘澜散布出来?
    霜盏月脸色一白,似乎难以相信。
    黎伶见她信念动摇,这才有复仇的快/感,又将自己和魔君经历调查的事情一一告之。
    她每说一段,霜盏月的面色便苍白一分,直至最后几乎面无血色,仿佛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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