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退出那个页面。
    飞往巴黎最近的一趟航班大概就在一个小时后,他赶不上的,下一趟是凌晨五点半。
    林川向来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他很习惯去权衡各种利弊,什么是有利可图的合作什么不是,他一清二楚。
    站在商人的角度看,他清楚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不划算的,对他不利的。
    但他的心说,他是去寻找宝贝的。
    此时是凌晨港城两点,林川花了半个小时将自己收拾好,又花半个小时收拾好行李,他喝了酒,只能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打车。
    前往机场的路很顺畅,即便现在的港城依旧有热闹的地方。
    到达机场后,林川在候机时很冷静地给自己请了假,公司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就不转。
    他喝了酒没错,但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直到登机,林川后知后觉觉得身体有点热,他感觉到了名为兴奋的情绪。
    港城飞巴黎的这趟航班,用时大概在第12章 小时。
    在上飞机前,他已经给相关人员发过工作安排,确认过不会影响公司运转。
    没人知道,林川在一个深夜突然决定出行,又会在十几个小时后出现在巴黎。
    阔别巴黎甚至还没满一个月,林川要去那里捡自己丢了的心。
    这段旅途也漫长,漫长到林川兴奋许久的神经终于学会了冷静,困意袭来,他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等醒来时,他离下飞机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巴黎今天的天气很好,冷空气依旧感人,但是好歹有点看着唬人的阳光。
    只不过不是谁都能感受到这份阳光的温暖的。
    巴黎市中心的某栋高楼里,某一间的室内昏暗得就像是黑夜。
    窗帘一直没拉开,密不透风的同时,外面一点光亮也透不进来。
    卧室里,床上,被被子裹挟着的人一直没怎么清醒过来。
    唐月舒经历了一个相当混乱的阶段,她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忽冷忽热,嗓子疼,浑身无力,中途似乎爬起来吃过一次药,之后又爬上床了。
    她睡得也不好,很难受。
    不知道身体里的免疫系统是不是也打算将她给噶了。
    她浑身黏黏腻腻的,出的汗和衣物被子贴在一起,她脆弱得不行。
    再这么下去,她可能需要爬起来去一趟医院,或者打个电话让救护车过来一趟。
    意识模糊之际,她听见手机来电铃声响起,她下意识蹙眉,但身体很不想动弹。
    但是这声音一直不停,在她昏暗的卧室里简直就是催命的魔音,很要命。
    唐月舒好不容易等到它停了,结果没几秒,又响起来。
    “……”
    到底是谁这么摧残一个病患的精神世界?
    她真想报警。
    铃声确实听得头疼,唐月舒被迫清醒了一些,她不得不起来,撑着身体四处摸索手机,幸好手机没在很远的地方,伸手就能摸到的距离。
    唐月舒眯着眼睛点了接听键,她没说话。
    那边传来一道熟悉得像她在做梦的声音。
    对方说:“唐月舒,我想和你见一面。”
    第31章
    “我想和你见一面。”
    唐月舒那一瞬间其实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虽然只是隔着手机, 她在幽暗的房间里盯着手机屏幕看,眼睛被屏幕的光刺激得酸涩,生理性眼泪被刺激出来。
    她伸手捂了一下眼睛。
    之后再看手机, 屏幕上只显示了一串号码, 她之前已经将这串号码从自己的联系人中删除,但某几个数字看着还是眼熟。
    她没说话,通话还在继续。
    那头能听见一点风声以及呼吸声。
    唐月舒很快就听见对方的下一句:“我就在你家的楼下,我们方便见一面吗?”
    他在楼下?
    唐月舒的脑子在很迟钝地开机,但这一下子开机带来的缓冲有点后劲儿, 更像幻听了。
    按照唐月舒的理解,声音的主人这会儿应该在国内, 今天是工作日,他应该在上班。
    就算不上班, 也不应该出现在巴黎,出现在她的楼下。
    室内是一个很适宜的温度,但唐月舒身体里的内外温度可能不太平衡,她忽冷忽热的。
    此时此刻, 楼下。
    林川握着手机,通话在继续,但他没听到那头的人开口说话, 只听见她的呼吸声。
    他当然不是一下飞机就往这边赶的。
    之前长住两个月的套房现在有别的客人在住,林川订酒店订得突然,还是花点时间才订到了合适的房,他办理入住后,洗了个澡, 换了身衣服,除了基础的洗漱以外, 还刮了胡子。
    发型也是新吹的。
    最后出门没忘记喷香水。
    现在是巴黎时间下午三点左右。
    在林川的手机恢复通讯后,好几个人给他打来了电话,都是问他的行程的。
    但显然这么多电话都没有眼下这通正在进行的通话让他忐忑,他好像突然变成了什么冲动的毛头小子,之前那些年岁仿佛虚长了一般。
    然而印象中,他几乎没干过这么冲动的事。
    没听到对方声音响起之前,他的心好像在悬着。
    好半晌,他终于听见一道女声响起:“林先生。”
    她的声音很小,还带着点哑。
    她说:“你介意自己上来吗,我将楼层告诉你。”
    林川:“……”
    现在轮到他的大脑不清醒了,冷风吹来,他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的声音怎么了?生病了?”
    “嗯。”
    唐月舒问他:“你要上来吗?”
    这句话好像又回到了一个月之前的雪夜,唐月舒在楼上往下看,犹豫要不要下去,又或者是车里的林川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但林川就是为此来的。
    “嗯,我上去。”
    然后电话里,唐月舒将自己住的楼层告知了林川。
    他进入那栋楼,坐上电梯,同乘电梯的还有一位穿得很嘻哈的黑人,看见林川这个陌生人时也和他打了个招呼。
    电话没有挂。
    唐月舒在那头也没有说话。
    到达了唐月舒说的楼层,林川走出去电梯,首先看到的是一段相对长的走廊,走廊还算宽敞,但是一层楼里有好几个门,也就住了几户人。
    他很快站在唐月舒说的门牌号前,他说:“我到门口了。”
    他以为接下来应该是唐月舒过来给他开门,结果手机那头传来声音:“密码是……进来鞋柜上有鞋套。”
    说完这句话后,电话就挂断了。
    林川:“……”
    他按照唐月舒说的密码摁了,电子音过后,门开了。
    一个人独居的房子,可以说是她的个人领域,正常来说能够进入这个空间,已经说明来人和她的关系不一般,最起码这个人在她心里的地位应该不一般。
    林川没想到自己能进入到这个私人领域里,或者说,不应该这么快。
    推开门之后,房子的全貌基本呈现在林川眼中,只不过因为窗帘拉着,室内的光线很暗,窗帘也足够遮光,为数不多的光线从缝隙中钻出来。
    从鞋柜就能看出来,这里确实是一个年轻姑娘独居的地方。
    只有她一个人的鞋,想来平时过来做客的朋友也少。
    一个男人进入到一个独居女性的私人领域,他觉得自己的一些目光都是冒犯。
    室内很安静。
    布局也简单。
    客厅上是一个复古绿色的沙发,前面铺了纹饰复杂的地毯,还有一张不算很大的茶几,靠近厨房的位置摆了张餐桌,是木质桌,上面铺了黑红白棋盘格的桌垫,看起来和这个房子的整体风格融洽些了。
    沙发上摆了几个抱枕,不同颜色和花纹的,看起来和沙发搭配得意外和谐,有个橙色的南瓜抱枕看起来很可爱。
    林川猜这应该是唐月舒自己买的。
    他没有自作主张拉开窗帘,而是在迟疑之后径直走向x了卧室的方向。
    这是一个一厅一室的房型。
    一个人独居的话也算宽敞。
    房门是紧闭的,他敲了敲门。
    只不过好半晌没等来里面有什么回应,他试探着开口喊了声:“唐月舒?”
    想到刚刚在电话里她的声音还有她说自己身体不适,林川这次没等到回应就自己拧开了房间的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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