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汪若海不由皱起眉头:“如观察所说,天意即民所想,以民所想而治民,天下间有这样的道理?治下百姓,哪个不想富贵?不但想富贵,还要轻松自在,不受拘束。谁能做得到?”
    王宵猎道:“一时做不到,不代表一直做不到。知道百姓如此,就不要逆了他们的愿望。人人都要富贵有什么不对?人们日日辛勤劳作,不是想过上好日子?做官的,就要满足他们的愿望。那些每日里辛劳不休的,就要让他们有收获。收获不但是能养家糊口,还要保证有积蓄。一直下去,他们终有一日会成为有钱人。不务正业的,就要受到惩罚。一直下去,终会倾家荡产。这不应该吗?”
    汪若海一时间愣在那里。是啊,应该这样,可办不到啊。话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难。
    这个时代人的思想里,对于生产力的发展还认识不清。人们认为的好的社会,是收获稳定,官府薄徭轻赋,人们恬静淡然。后世生产力一日千里,光怪陆离的社会,此时的人连想也不敢想。
    人类社会发展的一大飞跃,就是工业化的出现。自从人类进入工业化社会,一切就都与以前不一样了。生产力的进步,极大地解放了人自身,方方面面的学问都发展起来。人类的另一大进步,则是马列思想的出现,苏联的出现。马列主义和苏联引导了中国,使中国最终完成了解放。
    工业化,是欧洲地区对人类的伟大贡献。虽然伴随着这贡献,他们的罪恶也罄竹难书。人类不管怎么发展,欧洲人的罪恶不能被遗忘,他们的贡献也不能被遗忘。
    为什么工业化起源于欧洲?不是在亚洲,特别是曾经长期领先于世界的中国?这个问题,被称作李约瑟之问。不但是英国人李约瑟问,很多中国人也在问。其实,问了有什么用?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工业化就是起源于欧洲,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世上的事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许多人从制度上、思想上、文化上,方方面面,给这个问题找答案。这些答案有没有道理?很多都有道理。但这些答案是不是工业化没有从中国起源的答案?当然不是。
    人类不断向前发展,有时候是这里的人做出贡献,有时候是那里的人做出贡献,并不稀奇。最关键的不是这些贡献为什么不是我们的人做出来的,而是为什么不学习。明知道落后却不学习,发展中失去了这种学习的能力,才是问题的核心所在。中国什么时候失去了学习的能力,是后人需要警醒的。
    只要善于学习,比别人晚一步又如何?
    王宵猎知道人类的生产力是向前发展的,一时的贫穷与落后,不代表永远的贫穷与落后。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只是为了吃饭和睡觉。人类的发展,需要吃饭和睡觉之外的东西。
    汪若海想了又想,摇摇头道:“观察,地方为官,只要百姓安乐,太平无事就是好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如何治理?说实话,想可以这样想,办不到的。”
    “办不到吗?”王宵猎摇了摇头。“我认为是可以办到的。人要活着,吃饭、穿衣、睡觉。想吃饱饭、穿新衣、睡好觉,以前大多数人都要种地。随着人种的地越来越多,纺衣服越来越容易,不种地的人也就多了起来。这些人不种地,就可以做其他的事情——”
    汪若海连连摇手:“先秦时候,一夫五十亩,现在依然是一夫五十亩。以前妇人纺纱织布,一天有几匹?现在依然是那几匹。又有什么区别?”
    王宵猎道:“不必说那么久远,就说襄阳和邓州。种稻一亩可收两石以上,甚至到四石。种麦可以收一石以上,甚至到三石。种粟则只能收一石,难到二石。种麦的地如何种稻?有水而已。现在这里的水足够,只要开渠。利用农闲的时候,让百姓修陂塘,开水渠,同样一夫就可以多收粮食。提刑,人活着所用的物事,不只是靠上天所赐,还要靠人的双手干出来。官员妥善规划,有效管理,同样的土地就可以多产粮食。粮食多了,许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汪若海所说的不错,从先秦时候起就是一夫种五十亩田。可历朝历代,一亩的面积可不一样,同样的面积产量也不一样。虽然发展得慢,从先秦到宋朝一千年的生产力还是大大发展了。
    官员要干什么?与以前不一样的,是要发展生产力。王宵猎废掉了治下大量的法律、规例,就是要发展生产力。生产力发展起来,许多事情就不同了。
    第182章 不许减价
    张驰卷着裤腿,手里提个鱼篓,带着两个弟弟回家。七月流火,正午的太阳却依旧毒辣,睡在身上有刺痛的感觉。路边树上的花早已经谢了,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果子。
    到了门口,家里的黄狗摇着尾巴迎出来,欢快地蹦过来蹦过去。
    进了门,张驰把鱼篓放下,对屋中的母亲道:“今天着实是好运气,抓了五六条大鳝鱼。一会在锅里炖了,也是好菜。”
    母亲道:“还有五六天你就该回军中去了,不要东走西走,多在家里待着。”
    张驰笑着答应,并不在意。回家来,当然是村子周围的田野吸引自己,家里坐着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院门推开,进来一个汉子。看张驰站在那里,道:“我远远看见就是哥哥,想来这就是你的家了。果然没有错。”
    张驰一看,是一起参军的杨标。甩了甩手道:“适才我与两个弟弟出去抓鱼,一身泥水。你且坐一坐,我打水洗过了一起说话。”
    杨标听了摆手:“不必客气。我是特地来告诉你,收粮的船又到我们村口了。这次与上次可是不一样,周围乡里的百姓都挑了麦子争先恐后去卖。你们也要快一点,不然排队可急死个人!”
    张驰不敢怠慢,急忙让五弟去田里找父亲。急急洗了手,让杨标落座,问着卖粮的事情。
    上次供销社里来收粮,卖的人不多,大家都在观望。结果供销社不收粮了,本地粮商的收购价又降了,大家又急得不行。七八天前,第一次卖粮的人从供销社那里拿到现钱,所有人都动心了。现在附近的十里八乡,都盯着大柳树村的码头。收粮的船一来,消息迅速传了出去。
    杨标道:“我从村里出来的时候,就有许多百姓挑着担子去。码头那里,已经排了好长的队。若是去得晚了,不知要排多长的队呢!再说河里的船装粮总有限,要是收满了,又要等下次。”
    张驰连连点头:“说的是,说的是。对了,价钱没有跌吧?”
    杨标道:“跟上次一样,依然是三十文一斗。”
    两人说着闲话,父亲从地里回来。锄头都没有放下,就过来向杨标询问。
    问清楚了,父亲道:“此事可耽误不得。我们在这里闲坐一个时辰,码头那里不定就要等一天。家里的麦子我们早就准备好了,二郎、三郎与我一起,立即起身!”
    杨标道:“阿爹,我也要回家去,替你们挑一担。”
    父亲哪里肯?说了几句,杨标坚持要挑,只好同意了他。正是壮年,也不怕累坏了他。
    几个人把粮食从仓里取出来,一个人挑两石。父亲试了试,道:“三郎年纪还小,如此重的担子只怕挑不了。罢了,他挑一石,我们各挑两石。这一次卖不完,不过所剩不多了,下一次就容易。”
    家里没有干粮,母亲取了一小袋米给几人带上。杨标是大柳树村人,到了地方,可以借他们家里的锅煮了吃。这个年代,到外地打火做饭,许多人还是自己带米。
    挑着两百多斤的担子,一气走上几十里,后世的人可能觉得了不起。但在这个年代,对于普通百姓却是寻常事。几个人路上没有耽搁,一气到了十里外的大柳树村。
    一进村,就见到街道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每个人的身边都是一副担子,一眼望不到头。
    张驰惊呼一声:“上一次这里收粮,只见看热闹的。这一次来,却都是来卖粮的。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会到我们?难道要在这里过夜?”
    父亲道:“有什么稀奇?紧走几步,我们快去占住位子!有了地方,再到码头去看看。”
    几个人排到队伍的最后面,放下担子喘了口气。
    杨标道:“你们先在这里歇一歇,我回家打些水来。天正热,这一路上走得渴了。”
    张驰正觉得口干舌燥,自然是答应。与父亲坐在担子旁,敞开衣服扇风。
    不多时,杨标回来,打水给几个人喝了。几个人蹲到路边的树阴下,说着闲话。
    杨标道:“我到家里问了,此次收粮跟上次一样。不过只有两艘船,估计装不了多少。幸亏我们来得早,此次肯定卖了。若是再晚上一天,可就难说了。”
    张驰道:“上次来看的样子,还以为周围种麦子的不多。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多!”
    父亲道:“上次没有见钱,大家自然不卖。此次是真见到钱了,哪个还会把麦子留在家里?我们这里的人还是习惯吃米,若是价钱合适,麦子自然卖掉。”
    不是水田,自然不适合种稻米。襄阳、邓州一带要么种麦子,要么种粟米。家家都种,哪怕种的不多,加起来的数量就很惊人了。今年丰收,粮商把价钱压得很低。供销社以高价收购,百姓自然就要尽快把麦子卖掉。换成钱,心里就踏实了。
    新野城里,杨审快步走进王宵猎官厅,喜滋滋地道:“观察,前些日子供销社把上次的粮款发了下去,百姓得到了好处,果然这次收钱就顺利多了。”
    王宵猎道:“百姓卖粮,就是要钱么。看见钱能到手,他们自然就积极起来。”
    杨审想了想,又道:“观察,听说外面的粮商,前些日子把襄阳的麦价压到了十文。不如,我们也把麦价压一压。哪怕是二十文,算起来也不少钱。衙门有了钱,许多事情就能做了。”
    王宵猎听了,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杨审。道:“我们收粮、卖粮,可不只是为了赚钱,还要让百姓在丰收年景能有收入。现在外面的粮商愿以高价收,我们有什么理由压百姓的卖价?如果不能卖出去,收了粮食只能存放在仓库里,压一压价钱说得过去。现在可不是!”
    杨审摸了摸脑袋:“做生意,难道就是为了赚钱?处处都要钱,可我们没有钱,当然要赚了。”
    “你是官,不是商人!”王宵猎站起来,神色有些严厉。“做官的,只想赚钱方法可多了。最简单的办法,加税加赋,摊派杂捐,不比做生意来得容易!不能那样做!官方的生意,要考虑许多问题,很多时候赚不赚钱不是最重要的。便如今年,周围几州冬麦丰收,如果我们不出手,由着粮商,他们必然把买价压到极低,卖价还是要那么高。谷贱伤农,便就是这个意思。”
    杨审道:“卑职明白了。”
    如果仅仅是想赚钱,王宵猎何必费这么多事。军队在手,别说是加税加捐,就是直接持刀去抢又如何?实际上这个时候的许多将领,就是这样干的。军队在一地驻扎,走后便就一片萧条。
    第183章 张浚北来
    七月流火。进入七月,天就慢慢开始凉下来了。特别是早晚时候,已经没有了炎热的感觉。
    韩世忠擒苗傅、刘正彦两人斩之,苗刘之变终于结束。张浚以知枢密院事、御营副使、宣抚处置使从建康出发,沿江而上,欲从襄阳、邓州入川陕。杜充以同知枢密院事、宣抚处置副使,总兵江淮。
    在外的大臣,毫无疑问以张浚和杜充两人官职最高,权力最大。一在川陕,一守江淮,显然是朝廷最为倚仗的左膀右臂。张浚主攻,杜充主守,决定下了接下来的战争格局。
    王宵猎拿着公文,愣了许久。张浚这个人,前世多多少少是有些印象的,但对其事迹不熟。从现在来看,却是了不得的人物。平苗刘之变,是张浚主持,韩世忠出兵,于朝廷有大功。平乱之后酬功为知枢密院事,是此时主战派的旗帜。
    不从这里过,王宵猎可以不理他。从自己这里过,就不得不小心应付了。张浚此行,权力之重为以前所罕见。除朝廷大事外,一般事情可以自决。王宵猎这个官,张浚看得不顺眼就可以直接撤了。
    放下公文,王宵猎手抚额头,想了又想,一时之间还是决断不下。当然,王宵猎并不是怕张浚把自己撤了。只要手中有兵,朝廷的官可以做,也可以不做。而是张浚是以后几年川陕的方面大员,双方印象好了后边合作愉快。要是印象不好,以后许多烦心事。
    八月,张浚到鄂州。在那里处理了荆湖南北路的事务,沿汉江北上,向襄阳府而来。
    襄阳府衙,牛皋、邵凌、曹智严和解立农分坐,看着王宵猎。
    王宵猎道:“张枢密一路北来,欲从邓州去关陕。枢密是朝中重臣,非寻常人物,如何迎接,我们最好商量一下。稍有不甚,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曹智严道:“观察吩咐下来就是,我们照做。张枢密这等朝廷重臣,我们以前又没有见过。就连怎么说话都不知道,有什么主意?”
    王宵猎道:“你们没有见过,难道我就见过?礼节那些不必过于苛求。非常之时,许多事情讲究不了那么多。最要紧的,张枢密手掌大权,荆湖、川陕、京西诸路皆归其节制。如果对我们不满意,做出什么新的安排,就会非常头痛。”
    牛皋道:“我们自是一军,一切都是观察辛苦努力而来,枢密又能怎么安排?”
    王宵猎摇了摇头:“说到底我们还是官军,自然要听朝廷号令。如果不听,后边就会有许多的麻烦事。最好张枢密认可我们的布置,那样后边就方便多了。”
    众人点了点头,都不说话。这几个人除了牛皋之外,都是一直在王宵猎军中,自然一切都听王宵猎号令。张浚来了,他们确实没有什么主意,一切听王宵猎的就是。
    王宵猎最担心的,是张浚把自己的军队拆散,后边就会非常复杂。
    此次张浚北来,有近两千亲兵,还有王彦的一万余八字军随行,军力强大。可不能跟以前的汪若海来相比。汪若海孤身一人,王宵猎想怎样就怎样。
    想了又想,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最后王宵猎只好道:“罢了,此次迎接张枢密,依礼而行。枢密到了之后,可能会找你们说话。记住,我们这支军队建立起来不易,绝不可以散了。”
    众人称是。又说了一些闲话。王宵猎备了酒宴,请几人饮酒。
    今年闰八月。闰八月初五,德安知府陈规与复州知州韩俨一起到了襄阳府。到时已经天黑,王宵猎安排他们歇息,准备第二日给他们接风洗尘。不想第二日,荆门军知军解潜又到了。便就一起,王宵猎在江边酒家准备了一桌宴席,为几位接风。
    在阁子里落座,陈规道:“去年冬天杨进南来,几州人心惶惶。所幸王观察带大军南来,将杨进剿灭于汉江边。那时人人争传,观察如何骁勇,遗憾不得一见。今日到了襄阳府,才知道观察如此年轻,真真是少年有为!现在天下盗匪蜂起,只要我们几人一心,定能保地方安宁。”
    陈规年近六旬,须发皆白。只是眼神锐利,让人不敢直视。自靖康年间带兵勤王,再次回到德安府后,陈规守德安固若金汤。这几年来,不知有多少盗贼曾经进攻德安,都拿陈规无可奈何。正是有陈规在德安府,守住了襄阳的南面。
    王宵猎道不敢。拱手向众人道:“我年纪最幼,在诸位面前岂敢造次?靖康年间,家父带乡兵入京勤王。转战既久,最终战死沙场。手下的勤王兵马都是家乡兄弟,拥我为将,一路从开封府回来。哪里想到就有杨进作乱,要攻洛阳。幸我与翟太尉并力,终将杨进所部剿灭。说起来,这几年真是许多辛苦。现在襄阳府,终于安稳下来,实是天幸。”
    陈规道:“观察说的不错。靖康年间我也是带兵进京勤王,因道路阻滞不通,只能返回。不想群盗围城,官兵纷纷逃散,我只好带乡兵守城。匆匆数年间,不想就有了今日。”
    解潜原是西军将领,在荆门军募人屯田,教练军械,让周围盗贼不敢靠近荆门军。今年听说了王宵猎在襄阳的所作所为,心中疑惑。直至前些日子麦收,听说襄阳丰收,百姓欣喜,有些想不明白。对王宵猎道:“我在荆门军两年,募民耕种闲田。让他们忙时种田,闲时练兵,州军甚得其力。最近治下百姓却有些不满意,说不如观察在襄阳所为。我听闻观察免了百姓杂赋苛捐,又不收钱。襄阳的百姓,种田一年一亩只收三斗,再出五十日役,其余秋毫无犯。不知是也不是?”
    王宵猎道:“知军说的是。百姓们种田辛苦,自该让他们衣食丰足。”
    解潜皱眉道:“我们做官的,当然都希望治下百姓安乐。可一亩只收三斗,再就是力役,官府的钱从哪里来?听闻观察养兵不少,养兵最费钱。百姓收得少,又要钱养兵,如何做到的呢?”
    王宵猎笑道:“官府的钱,是从工商税来。再者还有官营的一些生意,做得好了也赚钱。我这里是农民只交钱、出力,赚然官府另外想办法。”
    解潜看了看其余几人,道:“赚钱谈何容易!荆门军只有不足两千兵,为了养他们,这两年我愁白了多少头发!怎么观察口里,此事竟十分容易!”
    王宵猎沉默一下,道:“其他的地方我不知道。襄阳府和邓州,是把治下百姓生产出的钱粮,大部都集中到了官府手中。有了这些钱粮,养兵其实绰绰有余。只是一切新起,诸事都不容易。两个月前冬麦大收,长江下游州府又缺粮,卖了粮才有了些钱。”
    解潜还是不明白。王宵猎屯田,自己也屯田。怎么王宵猎这里的百姓过得安乐,官府手里有粮,百姓手里有钱。而自己辛辛苦苦,官府得粮不易,百姓还手无余钱呢?
    其余岂止是解潜,其余几人也纳闷。大家都听说了王宵猎在治下大规模减免赋税,可自己到了襄阳府后,却见这里繁华异常,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呢?
    第184章 新奇事务
    陈规、解潜等人到了两天之后,汪若海和郢州知州席益到来。至此,附近州军,除了相对较远的信阳军余欢之外,主官都到了襄阳,迎接张浚。
    张浚一行近两万人,从鄂州出发,沿汉水北上。因是逆流,船舶又多,速度并不快。
    这一日众人用过了早餐,闲来无事,几个知州一起在襄阳城中闲逛。陈与义和邵凌带了数十卫士一路跟随,防止意外。自从麦子丰收,卖了好价钱,襄阳的动乱才少下来。前几个月,不时就有治下的豪强大户带人作乱,或上山,或下水,闹出了无数的事情。不过他们的规模都不大,很快就被平定。
    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解潜道:“襄阳地处要道,南船北马,都在这里齐聚,是难得的繁华之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周围州军,再没一个地方有这么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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