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瑟听了这话,忍着疼,却还是笑出了声,“鸢儿,别闹。”
    赵临鸢一只手搀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揽过他的肩,将他稳稳地扶着,一步一步走着,低着头,悄声说道:“对不起啊,是我让你遭罪了。”
    褚瑟摇了摇头,“别这么说,这次硬闯端乾殿是我莽撞,若非你聪慧,在父皇那处替我求来了恩旨,恐怕我受的责难远不止这些,更别说能如此轻易便带走母妃了。”
    赵临鸢对此倒不否认,甚至自己点了点头道:“是,这次幸亏有我,否则啊,还真说不准褚萧明面上会怎么整你,褚离歌背地里又会怎么害你呢。”
    “是,我的鸢儿最厉害了。”
    “那当然,我说过我会帮你,便会一心为你,不止这一次,以t?后的每一次,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褚瑟笑了一声,“可若我事事都要靠着你,岂不是如褚萧所说,我当真很没用?”
    “就算他如此说又如何,你还不是将他给报复回来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将才你那么靠着我,分明是故意气他呢。”
    褚瑟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赵临鸢忽然停住了脚步,侧过脸看着他,“三殿下,太子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在外人面前,你尽管伪装,尽管逞强,但在我面前,你不许藏着,哪里疼了要告诉我,在何处受了委屈也要告诉我,虽然我不一定事事都能帮到你,但至少我知道该怎么样对你好,知道怎么样能让你舒服一些。”
    褚瑟苦笑道:“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我更没用了。”
    赵临鸢对此倒无所谓,“没用就没用吧,谁让我偏就喜欢你没用的样子呢。”
    褚瑟一愣,长久地凝视着说出这话的女子。
    赵临鸢也被他盯得一愣:“为何这般看着我?”
    褚瑟忍着疼,抬起手臂,轻轻捏住赵临鸢的手:“我在想,这辈子该如何偿还你对我的好。”
    “那……”赵临鸢缓缓笑开:“我想当太子妃,还想当皇后!”
    褚瑟忍泪一笑:“好,我一定让你当太子妃,让你当皇后。”
    赵临鸢宠溺地看着他,抬手在他额上轻轻一弹,“你说什么呢?我和你开玩笑的!还疼吗?”
    褚瑟摇了摇头。
    赵临鸢便扶着他,两人在沿着护城河往承欢宫的方向继续走。
    “对了殿下,你打算把娘娘葬在何处?”
    褚瑟想了一会儿,“我,想带她回家。”
    “娘娘的家?”
    “母妃的家乡,在皇城边境的一个小村落里,那里人烟稀少,但都是淳朴的百姓,我想,母妃一定喜欢那里。”
    *
    赵临鸢和褚瑟一路说着话,二人回到承欢宫的时候,扶欢已在殿门前侯了许久。
    看着他们缓慢行来,扶欢连忙奔了上去,她欲搀扶褚瑟,却被他一个眼神示意,伸出来的手又只好收了回去。
    扶欢看着褚瑟衣上的血,蓄着泪却不敢流,颤着声道:“殿下,你怎么伤成这样……”
    褚瑟摇了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我……”扶欢本想说“我来服侍你”,可看到他身旁的赵临鸢,还是把话给吞了回去,只恳求道:“殿下,我能为你做什么?”
    褚瑟还是摇头,赵临鸢却开了口,“殿下很累,也很疼,夜里或许还会更难熬,你去烧壶热水来,我照顾他。”
    “好……”
    扶欢应了一声,拭了泪便奔进了后院。
    褚瑟侧头看着赵临鸢,“鸢儿,我有你就够了,扶欢她……”
    赵临鸢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我都知道,可若你什么都不让她做,只会让她干着急,更担心。”
    接下来的几日,褚瑟在承欢宫里养伤,赵临鸢一直在榻前陪着他。
    为了能尽快出宫,他很配合地吃药,也不避讳麻烦赵临鸢去为他做许多琐事,赵临鸢给他煮了面,虽然难以下咽,可他还是闭着眼吃了下去,只因她说,饮食清淡一些,伤口便愈合得快。
    可褚瑟嘴上不说,心里却在笑她,她的手艺,实在也煮不出稍带些色香味的面,便也只能打着“清淡”的幌子了。
    这一日,赵临鸢依旧在厨房里煮面,锅里冒出的热气罩着她的眼,视线模糊中,她似乎看到眼前混入了个什么人,再细一看,她愣住了。
    “肖佐?你……”
    来人将食指抵在唇边,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说:“小臣偷偷来的,还请王妃别声张。”
    赵临鸢低头继续捞面,“你来做什么?”
    肖佐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放到了她用来盛面的碗旁边,“太子和御药房打了招呼,那群乌合之众给三殿下送来的都是些治标不治本的药,这么用下去,只会耽误了三殿下的伤。这是小臣从东宫偷来的金创药,还请王妃瞒着诸人,给殿下用上。”
    赵临鸢捞面的手一顿,转过头看着他,“你终于承认你是三殿下的人了?”
    肖佐言辞闪烁,“小臣什么也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
    赵临鸢笑了笑,“好,我知道了,我会给他上药的,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东宫发现了。”
    肖佐却还不走,挪了挪脑袋凑近赵临鸢,悄声问:“殿下伤得重吗?”
    赵临鸢收好了药,继续盛面,“看着吓人,但没伤到根本。”
    说到这个,她忽然皱了皱眉,看向肖佐,“你的三殿下,从前也是这么怕疼吗?”
    肖佐似洞悉到了什么,便悻悻地笑,“三殿下哪里是怕疼之人,恐怕只是在王妃面前怕疼罢了。”
    听了这话,赵临鸢也笑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赵临鸢便盛好了面欲端走,示意肖佐赶紧离开,肖佐看了一眼那面,“啧啧”了一声道:“王妃,你这厨艺,真是苦了殿下了。”
    赵临鸢:“……”
    *
    到了深夜,赵临鸢瞒过了众人,打算亲自给褚瑟上药。
    之前上药和换药都是由内官来做,可此刻看着赵临鸢在自己的床边认真研究着药瓶,褚瑟伏在枕上,喉结动了动,有些不适应。
    “鸢儿,要不我……我自己来。”
    赵临鸢看也没看他,依旧低头琢磨那药,随口答道:“你伤在那儿,怎么自己来啊?”
    褚瑟吞了口唾沫,没再说什么,可面颊却滚烫得厉害。
    待赵临鸢将药瓶看了又看,嗅了又嗅,确认当真没问题后,便抬起眼,准备为他上药。
    可她瞧见褚瑟那赤辣的耳根,竟愣了一下,没过一会儿,自己的脸也红了。
    “殿下,我们……已经成亲了。”
    “我知道。”
    “那你……我……”
    “没关系,你上药吧。”
    “我会很轻的。”
    “好。”
    “如果我把你弄疼了,你告诉我。”
    “好。”
    “如果——”
    “鸢儿。”
    褚瑟打断了她,将自己的侧脸伏在枕上,温柔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就像你说的,我们已经成亲了,我愿意把自己完整地交给你,你别害怕。”
    赵临鸢抚了抚他的背脊,“好。”
    ……
    肖佐送来的药是良方,仅过了几日,褚瑟便能独自下床行走了,他便安排将昭妃的棺木运出了皇宫。
    离开宫门,他一路用马车驾着棺木,来到城门口的时候,远远便瞧见有一个女子站在那里,四处遥望,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褚瑟知道,她是在等着自己。
    他便打马过去,在那女子面前下了马车。
    “三殿下!”
    扶欢惊喜地唤他,可换来的却是对方淡淡的回应。
    “你不该来这里的。”
    “我知道,我只是来……”
    扶欢穿着素白的衣裳,手臂上挂着一个包袱,似乎只装了简单的替换衣物,她说话的时候,因为太害怕对方的拒绝,手在包袱上来回捏了捏。
    褚瑟当然看出她是来干什么的,却只对她说:“我此番是将母妃带回故里安葬,不便带你同行。扶欢,你听话,回宫吧。”
    扶欢的唇瓣颤了颤,“三殿下……”
    她唤他的时候,眸中泛着泪,几乎是在乞求对方不要赶她走。
    褚瑟转了身,扶欢便在他的身后一下拉住他的手臂,追了一步上去,来到他的面前。
    “这一路山遥路远,殿下还有伤在身,一人独行,扶欢怎么能安心?公主她又不便出宫,无法跟在殿下身侧照料,扶欢愿意代公主照顾殿下,求殿下不要赶扶欢走……”
    褚瑟看了一眼她带着的包袱,知她铁了心要与自己同行的心思,不免有些无奈,他是当真不愿带着她,可又不想再说出不好听的话,去伤她的心。
    就在褚瑟不知该如何回应时,扶欢竟说:“公主已经答应了,殿下还是不愿意吗?”
    褚瑟一怔,有些难以相信,“你说鸢儿答应了让你同行?”
    扶欢点了点头,“是。公主若不答应,扶欢也不敢如此冒犯。”
    褚瑟想了想,猜测赵临鸢从来不会做无用的安排,便答应了她的同行。
    第47章 47.问春风:茶是好茶,可惜凉了。
    这一日,皇宫细雨纷纷,润了一座座宫墙。
    褚离歌身披斗篷,踏着风雨,独自一人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承欢宫。
    在门前拿着扫帚清扫的宫人瞧见翊王亲至,纷纷傻了眼:这翊王可从未来过承欢宫啊,这一来,还不得是天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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