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在赵临鸢琢磨着这些的时候,忽然有急促的叫唤声传来,抬眼看去,竟是杜卿恒疾步奔来,掠过了众人后,径直来到了她的身旁。
    杜卿恒甚至瞧也没瞧褚瑟一眼,只看着赵临鸢一人道:“你千金之躯,怎么可以受伤?”
    一句关怀的话语,从杜卿恒的口中说出来却有些责备的的意味。
    他的一双眸子虽然在看着赵临鸢,但不满的口吻分明冲着那个他假意忽略掉的人:竟然让一个女人在你的承欢宫里替你受伤,你干什么吃的?!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褚瑟悠悠抱着臂,打量着这位竟敢责怪自己的送亲使,既不辩驳也不答话,反而看着床榻上这位的“娇弱”的公主,看她如何为自己的故意受伤而收场。
    赵临鸢只好道:“刀剑无眼,难免受伤,我没事,杜将军不必介怀。”
    杜卿恒仔细瞧了瞧赵临鸢红润的面色,她当真没事,又瞧了瞧她臂上那快要凝固的血痕,这也能叫受伤?
    于是,杜卿恒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公主自小便在昭云国养尊处优,被呵护得极好,怎么来了这相朝,不是上战场便是杀刺客?”
    赵临鸢在心中白了杜卿恒一眼,她小时候在昭云国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哪里像他说的这么夸张。
    “我杜卿恒虽然会誓死护卫公主周全,但是萧王殿下,我们公主毕竟是你承欢宫未来的王妃,你能不能对她上心一点?”
    “好了!”
    赵临鸢终于听不下去了,这件事是她故意而为之,真真不关褚瑟的事,她向杜卿恒投去一个“差不多得了”的眼神,而后客气请走对方:“我累了,杜将军退下吧。”
    杜卿恒退去之后,剩得赵临鸢与褚瑟二人留在寝殿,但再细看,竟还有一人……
    呃、扶欢?
    赵临鸢静静地看着扶欢,她就站在褚瑟的身后,没有要退下的意思。
    甚至就连褚瑟也想与扶欢一道离去:“鸢儿,我看你的伤并无大碍,你先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站住!”
    赵临鸢凉声留人,随即掀t?开被褥走下床,拦在了褚瑟的面前,“三殿下,这场刺杀不管是冲着谁而来,可怎么说也伤到了我,那么此事便与我有关。既如此,有什么内幕是我不能听的?”
    第37章 37.是风动:扶欢啊,你紧张什么?
    褚瑟垂目片刻,再抬眼看向扶欢时心中已有决定:“那就在这里说吧。”
    扶欢点了点头,向三殿下汇报她查来的承欢宫遇刺一事的情况:“这次派来的刺客与之前所遇到的人马都不相同,他们的武功路数杂乱无章,不像宫内禁军,也不像江湖人士,招式看起来十分诡异……”
    褚瑟认同道:“的确和此前遇到的不是同一路人马。”
    一旁的赵临鸢觉得不可思议:堂堂相朝三皇子,此前究竟是遇了多少次刺杀啊?竟然都被刺出经验来了。
    她惊叹之余,又听见扶欢开口道:“殿下,扶欢这就去细查此事,揪出幕后之人。”
    褚瑟“嗯”一声,目送扶欢离去后,竟悠然地沿着桌案落座,给自己沏了杯茶,然后竟当真喝起了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赵临鸢:“……”
    看着又一盏清冽的液体被他缓缓注入茶杯,赵临鸢轻轻咳一声,忍不住提醒道:“三殿下,此处是揽星阁。”
    褚瑟又“嗯”了一声,“本王知道。”
    赵临鸢脸黑:你知道还不走?这都什么时辰了,真把这里当成承欢宫了?
    可褚瑟留下自然有他留下的用意,他心中揣量着,一夜的时间,足够让扶欢将遇刺一事捋得清晰了。
    于是,他便开始拖延时间,想了想话题,忽然说道:“鸢儿,你我大婚在即,须知相知相敬乃是夫妻相处之道,从前我对你的了解不算多,所以在大婚之前,便派了人前往昭云国探查一番,你不会怪我吧?”
    赵临鸢轻声笑:“本公主的过往除了嚣张跋扈便只剩干净磊落了,何惧三殿下探查?”
    褚瑟意味深长地“哦”一声,又斜眼瞥了瞥窗外的黑影,那个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在赵临鸢身边的黑影,“那不知你与杜卿恒杜将军,是什么关系?”
    “……?”赵临鸢怔了一下,不知褚瑟此话是何意。
    褚瑟审视着她道:“本王听说,当初你答应昭云国的王上远嫁来我相朝,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便是将这位杜将军带在身旁,不知你当初是何意?”
    赵临鸢默了半晌,终于笑出声来:“三殿下,你吃醋了?”
    “笑话!”褚瑟的面目似淬了毒一般狰狞,宽袖一挥,冲窗外抬声道:“本王岂会吃一个他国小臣的醋!”
    赵临鸢笑了笑,任他自证清白。
    可才过了一会儿,褚瑟便装不下去了,他又喝了一杯茶,继续原来的问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为何要把他带在身边?”
    赵临鸢垂下幽黑的长睫,目光落在褚瑟面前的茶盏上,好一会儿,方缓缓道:“他是我的过去,也是我的来路。我珍惜他,胜过所有。”
    “来路?”褚瑟似懂非懂,他隔着昏黄的烛火又看了赵临鸢半晌,只温温吐出一句话:“可你待杜将军,似乎比待我亲近。”
    听了这话,赵临鸢一怔,他这是介意了?
    其实赵临鸢能理解他的介怀,她是他未来的王妃,而杜卿恒只是送亲使,她无论如何都该与他更为亲近才是。可事实并非如此,至少到了现在,她依旧与杜卿恒更为亲近。
    赵临鸢对此并不否认:“本公主与杜将军相识十载有余,而与三殿下不过是初识。”
    她话锋一转,反将对方一军道:“正如三殿下对待扶欢,似乎也比待本公主更为亲近一些。”
    褚瑟觉得牙疼,想了想,又觉得无话可说,只好吐出一句:“鸢儿说的是。”
    “……”这人性子如此好,反倒让赵临鸢无话可说了。
    褚瑟看着她被自己的温和给堵住,心中觉得有趣,面上绽开了笑,沉默地看着她,好一会,忽然认真地问了一句:“鸢儿,你如此重视杜卿恒,若是有人伤了他,你可会原谅?”
    “不会。”赵临鸢想也未想便如此说:“我也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他。”
    “那你可曾想过,正是因为你对他的这份重视,或许便会成为有心之人用以对付你的筹码。”褚瑟看着她,说得更直白一些,“若有一日,他威胁到了本王的前程,甚至你的性命……”
    你又该如何取舍。
    褚瑟没有说下去,赵临鸢却听懂了,毫不犹豫道:“所以鸢儿会将他从殿下的前程里摘除,让他从此与我们二人再不相关。”
    听了她这句话,褚瑟长久地沉默下去。
    他忽然觉得可笑,他看出赵临鸢对杜卿恒不一样的感情,赵临鸢也看出他对扶欢不一样的感情,但她不知道的是,若扶欢危及到他的前程,或者是危及赵临鸢的性命,他必会彻底将她除去,以绝后患。
    可赵临鸢对待杜卿恒,却是这样的决定,和他对扶欢的决定大相径庭。
    扶欢与杜卿恒对他们各自而言,意义是那么的不一样。赵临鸢和褚瑟,他们也是那么不一样的人。
    这一晚,两个人在揽星阁里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关于杜卿恒,关于扶欢,关于赵临鸢,也关于褚瑟……
    他们整宿不寐,彻夜畅谈,一直到窗台被裹上了一层曙光。
    *
    “三殿下!”
    清晨,殿外有叩门声传来,是扶欢的声音。
    待得扶欢走进,看到他们丝毫未动的妆发,她的眸中有几分复杂的思绪闪过,被赵临鸢看在眼里,面上扯出了一抹凉笑。
    “殿下,扶欢已将刺客的身份查明,还请殿下移步查看。”这一次扶欢的话语坚定,少了昨日那份唯褚瑟之命是从的意味,坚决地想要避开赵临鸢之后,再将此事呈禀。
    褚瑟看到扶欢的态度便猜到些许可能,于是眸色复杂地看了看身旁的赵临鸢。
    赵临鸢喝了一口茶,说话时讽刺意味浓烈:“既然扶欢有话要同殿下说,殿下还不去,留在我这里做什么?”
    褚瑟听出赵临鸢这话中的不满,便看向扶欢,态度同样坚定:“不必,就在这里说吧。”
    这场刺杀并非是冲褚瑟来的,赵临鸢才是背后之人重创的目标,最好能将她弄得重伤不起,和亲无果。奈何赵临鸢武功高强,更有褚瑟从旁协助,对方没有得逞,可也没有给承欢宫留下什么行刺的证据。
    幸得扶欢心思细腻,从伤亡的刺客中寻到了些蛛丝马迹,甚至与三殿下的这位未婚妻有关,这便是扶欢对赵临鸢有所戒备的原因,可褚瑟偏不避着她,扶欢只能无奈。
    “殿下,这拨刺客的功夫有些像朝中重臣培养出来的死士,谁人皆知朝中重臣大多是翊王殿下的党羽,表面上看,这件事确实像是翊王殿下的谋划。但扶欢找人验过这些死者的兵器,分明是来自昭云国!若是如此,这场行刺分明是昭云国的贼人所为,意图栽赃嫁祸南霄宫!”
    “昭云国?”在扶欢汇报的时候,赵临鸢手中的茶杯叩到了桌上,杯中的茶被溅出了两滴,“这场刺杀是冲着承欢宫而来,扶欢啊,你的意思是说我昭云国不惜搭上本公主的性命,也要刺杀三殿下吗?!”
    “鸢儿,扶欢不是这个意思。”褚瑟适时地扯了扯赵临鸢的衣袖,阻止她对扶欢继续发难。
    可扶欢偏不肯罢休,继续道:“昭云国是否会伤公主,婢子不知,但这场刺杀与昭云国脱不了干系,只怕公主不会全然不知情吧?若是公主与昭云国之人勾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合作,婢子也很难再查探下去。”
    “扶欢!”褚瑟急了,立刻打断了她。
    “合作?”赵临鸢瞧了瞧似是为三殿下义愤填膺的扶欢,便再不与她打哑谜,“你说的是哪次合作?是殆夷国对相朝发兵,可对方背后指使却是昭云国王室的那次合作吗?扶欢啊,你该不会是怀疑本公主意图对相朝不利、对三殿下不利吧?”
    扶欢一怔,这就是她怀疑赵临鸢的地方,却不曾想对方竟丝毫不否认,反而如此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赵临鸢看着扶欢的反应,笑了一下,她果然知情啊,如此一来,赵临鸢便验证了心中的猜想,“看来你的本事不小,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竟能将朝堂上与战场上的事查得分明,连陛下都不知道的事,扶欢你却知道,可真是能耐啊。那么你告诉我,你与二殿下,究竟是和关系?”
    闻言,褚瑟的眸色微微变化,看向了扶欢。
    “你胡说!"扶欢急切否认道:“扶欢侍奉在三殿下身侧已有多年,不论朝堂内外,自然该替三殿下分忧,这是扶欢份内之事,如果公主以此认为扶欢与南霄宫有所勾结,那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看向褚瑟,“三殿下,您不可听信旁言,怀疑扶欢对您的一片心啊t?!”
    褚瑟的眼神飘了飘。
    扶欢与南霄宫的关系,褚瑟心中当然清楚,可他不明白的是,赵临鸢怎么会提起这些事?
    褚瑟假意替扶欢解围:“公主多虑了,扶欢是本王身边的人,本王绝对相信她。但扶欢所言,公主与南霄宫有所勾结,想必其中必有误会,本王会让扶欢……不,本王会亲自查明此事,还公主一个清白。”
    “清白?”赵临鸢欲笑,但终究还是忍了下去,“三殿下莫不是在与本公主开玩笑,本公主是否清白,需要你去向区区一个女婢证明吗?”
    褚瑟一怔,意识到自己将才所言不妥,不过他本来想告诉她的是,他相信她与刺客绝无勾结,却不曾想她却揪着自己与扶欢这层微妙的信任关系来发难。
    赵临鸢缓缓走向扶欢,笑中藏有几分诡异,“扶欢啊,你在紧张什么?”
    她轻轻捏起扶欢的下巴,抬起,与自己四目相对,轻声说道:“本公主不过是问了一句,你与二殿下是何关系,何时说过你与褚离歌有所勾结?你这么急于撇清自己与南霄宫的关系,又是在掩饰什么呢?难道这天底下,只有一位二殿下吗?”
    扶欢怔然,不可置信地缓缓摇头,“你……你说什么?”
    褚瑟听完赵临鸢的最后一句话,也愣住了。
    赵临鸢却只是随意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我的二哥,赵云。”
    听到这个名字,扶欢的背脊倏地一僵。
    第38章 38.是风动:我答应你,不伤赵云。
    两个女人互相怀疑,褚瑟被夹在其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临鸢本来也没想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奈何扶欢步步紧逼,她便当场说出了她对扶欢最真实的怀疑。
    赵临鸢的确怀疑扶欢与她的二王兄赵云有其他的瓜葛,但她知道,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是她气急之下一时嘴快,草率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临鸢并没有再向扶欢发难,却不曾想,这一次对她步步紧逼的人,反倒是褚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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