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真是笑话。”杜东辰也笑起来,笑意中有一种被迫害者的凄惨意和高傲感,“只因为我祖……杜衡为国除奸,因忠心和功绩成为所谓的第一,用正当手段得到的家族财物,鞠躬尽瘁而为国分忧,在这里竟然成了被春六小姐诬陷的证据。哈哈,可笑不可笑?”
    “喂喂,杜大人,这儿是公堂,有事说事,有理说理。你这样神情愤愤,语气哀哀,表演乐舞啊。”春荼蘼气势一敛,很口语化的说道。而她这讽刺中带着插科打诨的感觉,登时令堂上气氛登时一松。杜东辰苦心营造的悲壮感,立即消失不见。
    不是杜东辰无能,是他的对手太狡猾,修炼的等级实在有差距啊。
    “有理?好,我就跟你说说这个理!”杜东辰大声道,“你口中所说利益,看似为杜衡与杜家所得。但杜家本是大唐的大姓、大族、世家,就算朱礼不倒,难道你所说的利益,在杜家的苦心经营下,就得不到吗?这根本就是巧合!春六小姐,你若坚持认为这些利益为朱礼获罪后巧取,至少拿出真正让人信服的证据!”
    不错!真不错!居然能死顶着不乱,还能趁势反击。春荼蘼眯眯眼睛,并不知道自己的这模样和白相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再看旁听席上的杜衡,脸上波澜不惊,一派稳坐钓鱼台的模样。果然,杜氏代代传家,大族气韵,倒不是满门草包。
    “证据要从哪里查呢?”春荼蘼面向看审的民众,仍然是自问自答法,“自然要从疑点上查。如无疑问,就没有查的必要。那么,造成今天诸位来到这个公堂的最原始的原因,就是朱礼谋反案。这个案子,是一切后来事故的根源,是许尚书被谋杀案的前因,是突厥王子案的后果。毕竟突厥王子殿下,要以帮助我们大唐破获两宗大案为立功的目标,成为大功者,按八议减等为杖刑!我们做事,自然要追根问源、顺藤摸瓜,所以要查,就以朱礼案的疑点为开始。”
    “倒要请教。”杜东辰信心十足,因为春荼蘼终于走到对他们有利的这条线上。
    只是他有点疑虑:春荼蘼会这么轻易上当吗?是昏招?还是有后手?但,那两个案子都是死无对证的,他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有能让春六钻的漏洞。
    所以,这一案,他不会输的!祖父不会输的!杜家不会输的!杜东辰想着,目光就扫过人群。祖父和父亲的样子倒还正常,妹妹的眼睛盯在堂上。可是不对,她似乎没有看他这个当哥哥的,没有看春荼蘼这个死对头,而是落在一言不发的阿苏瑞身上。
    怎么回事,是他眼花了吗?再想细看,春荼蘼却开口了,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杜大人可知道罗大都督府盗窃案?”春荼蘼突然口风一转。
    夜叉听到这句还没什么,比他更没存在感的锦衣却不自禁的略动了动身子。本来,锦衣并不需要出席堂审,毕竟他是夜叉的随从,主人获轻罪,他也会跟着没事的,反正他不是突厥王子案的主要被告。但因为是御审,各方面都要做到最好,让人挑不出错来,所以也把他带来了。
    只是他并非是贵族,不能免跪,于是就缩堂下角落里,结果被身材高大的夜叉和几名差役挡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除了,躲在公堂之侧偷看的小凤之外。
    在罗大都督府盗窃案中,他可是被告,但愣让春六小姐给掰成了无罪释放。说起来,他确实是有罪的,因为那箱子就是在他的策划下偷出来的。这说明是春六小姐有本事呢,还是他成功的骗了这位大唐第一女状师?若是后者的话,他就算死也能名留青史。春六是谁?但让他给糊弄了啊哈哈。但,咳咳,不能这么想,太不厚道了!
    “自然知道,那是春六小姐在幽州城时办的案子。”锦衣在这边转着小心思 ,那边杜东辰已经回答了。只是他和春荼蘼对推时,习惯性的略想一下才又说,“那时春六小姐你初出茅庐不久,但因此名声大噪。可是,这与本案有什么关系吗?你不是想拖延时间吧?皇上请定夺!”
    “春状师,不得顾左右而言他。”韩谋威严的道,面色严肃,该摆的公正样子,还是得摆。
    “皇上,民女在公堂上从不说没用的话。”春荼蘼回身施礼,一脸忠诚勤恳,“既然提起那个案子,就是两案之前有证据关联。”
    你说的废话还少吗?操纵民意,耍赖又反复,左右公堂倾向,可说是出神入化。名名是长安贵女,却比恶讼棍还可怕。现在居然还样说!杜东辰愤然想。
    “那就快说。”韩谋仍然是阎王脸。
    “皇上容禀。”春荼蘼向公座上施了个男人的礼,然后转过身,把那个案子的情况简明扼要的大概介绍了下,因为怕听审者和陪审官有不知道此案细节的,然后才道,“这个案子算是悬而未决的,虽然结了案,但始终没有找到那口失窃的箱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案子的被告,就是本案中的被告之随从,名叫锦衣。”杜东辰逮到机会,立即反击,“春六小姐在那个案子中,可是为锦衣脱了罪的。这样,我能说春六小姐是帮凶吗?还是说,那个案子正是在突厥王子阿苏瑞的授意下做的?”
    堂下又是瞬间炸锅,所有人都意外得不得了。
    夜叉猛地抬头。
    他看过好多次荼蘼上公堂,却还没有人能这样攻击荼蘼的。这个杜东辰,很厉害啊。他忽然就担心起来,因为那件案子确实他们做的,若被对方抓住把柄,荼蘼要怎么办?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见她完全不慌不忙,反而带点骄傲地道,“杜大人,您这完全是牵强附会。没错,那件官司是我做的状师,当时大理寺丞康大人也在,参与了全过程。更不用说,那是罗大都督本人亲自主审的。结局是:锦衣无罪,证据确凿。苦主兼主审罗大都督没有异议,代天巡狱的康大人没有反驳,可不是凭杜大人一句话就能诬陷的。难道说那个案子丢了个箱子,我在这个案子中提到那个箱子,本案之被告,就是前案之主犯?杜大人这是质疑我吗?分明是质疑经刑部和大理寺都认可的已结案件。况且我说得明白,那是证-据-关-联!”
    杜东辰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但却还保持着镇静,反问道,“那么,春六小姐提到了那只失窃的箱子,如今可是得到了?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打定主意,攻击阿苏瑞主仆。
    春荼蘼的眼神似无意的向堂下掠去,看到杜衡眼中闪过极为不明显的慌乱,不禁心头笃定了。杜衡和罗立确有联系,罗立丢失了重要的东西,势必会知会杜衡。不是因为忠诚,而是因为若箱子里的秘密被揭破,罗立需要朝中有人,帮他一起把事情死死捂住。
    他们两人是一条绳年的蚂蚱,谁也逃不了!
    “阿苏瑞殿下是突厥最尊贵的人,也因此为突厥现任的王所不容,对外宣称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向往大唐生活,一直隐姓埋名,在幽州城生活,从不惹事生非。”春荼蘼借着这个机会,再给夜叉往白里洗,“他若早有不利于大唐之心,不会拖到现在,更不会从长安开始。但他的随从被人诬陷,他是不能容忍的,因而暗中调查,最终查到是突厥的强盗所为,于是一直追杀,惩罚了恶人,夺回了箱子。”
    反正那个案子的卷宗里,正是写着有西域人假装卖胡食,其实是挖暗道偷窃。现在她这么说,完全没有违和感。尽管,那些西域人是夜叉的手下。但杜东辰去哪查啊,人家在突厥境内追杀的突厥人,他也没资格、更没有本事去管。
    哈,你们会玩死无对证,小爷我也会啊,而且玩得比你好!
    “春六小姐编得真不错。”杜东辰讽刺道。
    “我有罗大都督府盗窃案的卷宗为证,怎么能说是编?”春荼蘼冷笑,“杜大人有不同的证据可以摊开来对质,不然……你刚才不是说过了,诽谤也是唐律会惩罚的重罪。”
    夜叉暗松口气。
    这坏丫头,撒谎撒得那么顺溜,眼睛都不眨一下,居然连他这个当事人都相信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他的荼蘼不是那种一味正直不讲人情的,她追求的是真正的正义,有时就会不在乎手段哪。
    “箱子里到底有什么?”韩谋适时问道,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
    杜衡的耳朵竖起来了。
    “那么大口箱子……”春荼蘼双臂伸直,比划了一下,夸张表示那箱子之巨,“里面却只有一封信,一封杜衡写给罗大都督罗立的信。巧得很哪,与朱礼谋反案有关!”
    她又扔出重磅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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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报告大家,不是我在这么紧张的时刻不肯加更,是实在没办法。大家知道吗?出版社要求我断更来着,我顶着多大的压力才能保证日更……这是我拼命努力的结果,因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辜负网络读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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