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孙大夫,其实我也并非是愚笨之人,也知晓你就是所言之意。但是,若是我就此反叛,这可无疑是背叛了整个鲁国啊!郈邑虽是坚固,但是若要与整个鲁国为敌,藐可并无此信心呐!”
    叔孙辄闻言,不由是深吸了口气:
    “公若大人,当年关于大人的一些事,在下也是略知一二的。他们既如此待你,你难道就不想报仇吗?”
    其实,叔孙辄和叔孙州仇都是叔孙不敢的儿子,不过叔孙辄乃是庶子,所以叔孙州仇便是因其嫡子的身份而成为了宗主。
    虽然叔孙辄年纪比叔孙州仇还要大上一些,却也不得不是以庶子的身份屈居其下。
    这自然是令叔孙辄心中是极度不满,所以阳虎当时意欲将三桓全部进行一轮换血时,便是考虑想找叔孙辄将叔孙氏取而代之。
    只可惜,伴随着阳虎的失败,叔孙辄也就此失去了这一机会。
    叔孙辄不得已,只能是先行逃到了当时的同谋者公山不狃处,随后又逃到了郈邑,以求庇护,并且也一直在那是怂恿公若藐叛出叔孙氏,以图东自己能够山再起!
    公若藐看了一眼叔孙辄。
    “其实,藐还真是无意于此……如今能苟且于此,便已是不易了!”
    叔孙辄眯了一下眼睛:
    “既如此,那大人这些年所缴的贡赋却是一年少过一年,不知又是何故?”
    公若藐则是冷笑一声,并直言答道:
    “倒也无它,只因阳虎乱鲁,民生凋敝,为了是能让郈邑百姓少受得一些负担。至于其他的……倒也无有别的原因!”
    其实,公若藐虽是把自己说得如此的道貌岸然。但实际上,他此前也不过是范鞅的又一爪牙罢了。
    其本来的目的,也正是为了制衡阳虎的势力。
    所以,公若藐如今反而将“乱鲁”的名头是一股脑的丢在了阳虎头上,真可谓是本末倒置。
    不过,对于这其中的根由,公若藐自也不想再和叔孙辄多言。
    而叔孙辄见公若藐并无雄心,心里也是凉了半截。心下思索了一番后,便又是言道:
    “大人虽无此心,但是……这几日大人频繁遭遇刺客,恐怕也正是叔孙州仇所为!大人难道是真的准备坐以待毙吗?”
    公若藐闻言,也是一愣,随后说道:
    “此事尚未查清,不可胡乱猜测!”
    叔孙辄不由是又嗤笑一声:
    “其实,大人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郈邑虽是坚固,但大人如此只图偏安一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大人虽是无有反叛之心,但这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呢?还请大人……思之,慎之……”
    公若藐沉默了许久,又是与他挥了挥手:
    “叔孙大人,藐今日也累了,大人还是请回吧。”
    叔孙辄无法,闻言也只得是先行退下。
    ……
    公若藐当然也知道,这些时日是极为不太平的,而他也命人是在暗中调查着。
    只不过,像公若藐这种优柔寡断的人,自然也是做不出什么果敢决断之事。
    接下来数日里,公若藐一如往常那般,只在自家待着也不出门。
    一方面,他对身边所有人都抱有怀疑的态度。另一方面,他也明白,他这种到处见疑的性格,是极有可能让自己做出错误判断的。
    所以,公若藐这些时日,索性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管把自己直接是“禁足”于府上。
    但这时间一久,也不免是闷得有些发慌了。
    最终,他还是耐受不住寂寞,这才是带上一些亲随,决定在城内是转上一转。
    公若藐盘踞郈邑近十年,百姓们也都知道公若藐。他虽是很少出门,但是城中的百姓也大都认识他。
    所以,一见到公若藐,百姓们纷纷是在那跪地迎接。
    这一幕对于公若藐而言,虽是一如往常那般,但此刻也让他是有一股极强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这自是让他心情不由大悦,他就这样,坐在车舆内,并在左右簇拥下,只巡视一圈后,便准备打道回府。
    而当马车到了大门口,他刚一下车,却一眼看到一个行人,手持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正在与另一人交谈,口中还在那说道:
    “不卖了不卖了!我这可是祖传的宝剑,你竟只出得这么点钱?实是欺人太甚!”
    而另一人则是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是宝剑,却谁又知道是真是假?你若要是卖一把假的给我,我又该当如何?又去找谁?”
    只见那人“噌”的一声,宝剑出鞘,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竟是隐隐泛着青光。
    这让本正欲进府的公若藐,却不由是被其所吸引,并是停下了脚步。
    第六百三十一章 公若藐之死
    而那名贩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郈荦!
    只见他手持宝剑,猛然劈向身边的大石头,当啷一声,那石头竟是直接被劈为两瓣。
    接着,郈荦又拔了自己的一根头发,放在剑刃之上,只轻轻吹得一口气,头发便是直接断为了两截。
    当真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公若藐见状,也是不由得暗道了一声好。
    随后,只听他是在那喊道:
    “是何人在此卖货?你且过来!”
    郈荦见公若藐上了钩,便是直奔过来,眼看就要靠近,公若藐身边的人却甚是警惕的围了过来,并将他是一把拦住。
    公若藐看着他手中的那柄宝剑,而他又向来有收集各类玩物的喜好,一时心痒难耐。只摆了摆手,便在两人的护送下,往郈荦靠了过去。
    郈荦拿着宝剑,盘算着两人的距离。
    而公若藐则是将目光全然放在了郈荦和他那柄宝剑的身上,眉头不由一皱,开口道:
    “你……这剑是何来历啊?”
    郈荦却甚是轻蔑的回道:
    “呵呵,乃是祖传之物,大人是否看上了?”
    公若藐正要命人将宝剑呈上来,但话到嘴边,却突然看出此人竟是侯犯身边的一个圉人!
    他不由顿是心生疑窦:
    “这么好的宝剑,为何要卖?”
    郈荦听罢,却是长叹一声,言道:
    “实是家中贫寒,不得不贱卖此物,实是有愧祖宗啊!”
    公若藐冷眼看着郈荦,并是嗤笑道:
    “你好歹也是一名圉人,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也应该沦落到贱卖祖上宝物的地步吧?!”
    “你这竖子,莫不是要把我当吴王僚给刺杀了吗?”
    郈荦闻言,不由大惊!
    他没想到,这公若藐果然是心细如发,竟是将他给直接识破!
    而公若藐身边的侍卫听得主公如此说,都不约而同的亮出了兵器!
    正要拿下郈荦,郈荦却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是大喝一声,手中宝剑翻转,靠近其身边的两名侍卫顿是被一剑封喉。
    但见这柄宝剑此时竟也没沾上丁点的血污,而郈荦则是疾步如飞,刹那间已经跨步到了公若藐的面前。
    这一下倒是出乎了公若藐的意料之外,但是他毕竟也是经历过几次三番的暗杀,反应也是极快,身子往后一闪,反手噌的一声,便是从腰间拔出了佩剑。
    郈荦一剑刺向公若藐的喉咙,公若藐佩剑格挡,当的一声,火光四溅,公若藐的虎口隐隐生疼,手中佩剑也差点脱手而飞。
    待公若藐把脚步稳住,但见其佩剑却是直接出现了一道豁口。
    那些护卫看到如此状况,纷纷上前,长矛朝郈荦猛然挺刺,郈荦也顾不得这些,一剑再次劈砍,公若藐再次格挡,然而郈荦的这一剑,又不偏不倚,正中佩剑的豁口之上!
    宝剑顿是势如破竹,直接斩断了公若藐的佩剑,并且顺势从他的头颅划过,公若藐的脑袋也是直接应声落地!
    公若藐小心翼翼了近十年,却不想竟还是在这里草草的丢了性命。
    郈荦得手之后,却将宝剑就地一扔,只管束手就擒。
    而那些守卫将郈荦控制住,其中有人正要将他当场刺死,却又有人一旁喊道:
    “留下活口!要究其底细!”
    于是,郈荦便被直接捆绑起来,郈荦看着公若藐的尸首,不由是哈哈大笑起来……
    侯犯自是对此事极为关注,在得知郈荦真的得手后,心中是又惊又喜。
    在公若藐死后,他便是急忙出现,是以郈邑司马的身份出面稳定住了局势,并在那发号施令。
    而郈荦,也被理所当然的关入了大牢。
    当天夜里,侯犯来到牢狱,见到郈荦,郈荦自信的看着侯犯,嘴里却说道:
    “大人这是想要杀人灭口吗?”
    其实,侯犯确是有此心,但一时被他说破,不由是老脸一红,开口道:
    “呵呵,我侯犯可不是过河拆桥之人!你放心便是!”
    郈荦看着侯犯的眼睛,觉得并不可信,但是他也并不慌张。
    “如今公若藐已死,大人坐拥郈邑兵马,何不借此机会将其取而代之?只要掌控了整个郈邑,大人便是与季氏的公山不狃一样,可成为我叔孙氏的第一家臣,日后也是大有可为!大人岂无意乎?”
    侯犯闻言,不由是瞪大眼睛:
    “你这是何意?我区区一个马正,又如何能够掌控整个郈邑?只恐怕是太不切实际了些!”
    郈荦却是微微一笑:
    “那公若藐,也不过是叔孙氏的一个家臣,他当初刚来郈邑,也没有任何人的任命,不还是代摄成为了郈邑的邑宰?他既能办到,难道大人就办不到吗?”
    侯犯听得此言,不由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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