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还在想什么呢?都什么时候了,哪还管得了这些!”
    李然被祭乐的这一句话给立刻拉回了正题。
    今日在祭家,祭乐已经将算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她父亲说了。奈何祭先偏就不信,她一个女孩子,也没其他的办法可想。除此之外,她当真是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办法了。
    李然点了点头道:
    “嗯,情况紧急,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搞清楚了祭乐的想法,李然不敢迟疑,当即让孙武与鸮翼拿着这些细软首饰前去城中四处变卖,再全部拿来购买粮食,一时间,市面上的粮食竟都被他们给包了下来。
    也亏得祭氏别院是真的够大,竟是硬生生的给塞下了。
    “务必在今晚装车准备好,明日一早我便出发送往卫国,如此方能赶得上祭罔与祭询一行……”
    李然又与鸮翼是如此这般的一通交代,而祭乐因为是忙活了整整一天,早已累得不行,当即就在别院内的台阶上闭着眼睡着了。
    而当她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别院内竟只剩下鸮翼一个人了。
    “咦?子明呢?”
    “回祭姑娘,我家主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押送粮食去往卫国了。”
    原来,就在祭乐熟睡之际,孙武与鸮翼已经于城中购得了足够的粮食,车具,马匹。然后再由李然与孙武看护着,临时找了一批人,押送着前往了卫国。
    “这怎么行!万一路上再遇到鲁国季氏的刺杀,就他身边那么几个人,怎可抵挡得了?”
    “快!快去将他追回来!”
    祭乐听到李然已经离开郑邑,当即急得跺脚。
    可谁知鸮翼只是摇头,并告诉她道:
    “祭姑娘放心,家主离开前便特地交代过,并要小仆转告祭姑娘,家主他此去卫国绝无半分危险,还请姑娘就在城中静候即可。”
    ……
    李然坐在车头,望着天上已经升至半空的银月。
    显而易见,为了能够及时追上祭罔与祭询,他必须日夜兼程。
    好在今夜月色甚好,且孙武是行伍出身,夜间行路对他们而言自是再熟悉不过,所以出城以后一路上也并未出现任何意外。
    “先生,还是由我跟褚荡去吧,现在你若是离开郑邑,万一被季氏的人知道了,只怕会……”
    孙武与祭乐的想法一致,也有些担心季氏的追杀,毕竟当初他们前来郑国时,追杀就一路没停过,而且还一次比一次凶险。
    这些日子李然身在郑邑,足不出户,想来季氏之人自然是无计可施。
    但如今李然押送粮食前去卫国,对那些人而言,岂不是天赐良机?
    “不行,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此次只能由我来押送。”
    “先生……”
    孙武一时怔色,他没想到自己的任务居然不是押送粮食。
    只听李然继续言道:
    “我虽怀疑祭家的粮车内装的必然不是粮食,但毕竟未曾亲眼看见。你可单独一骑,离了车队赶紧追上前去,一来,给我们留下记号,好让我知道该如何跟来。二来,你找机会亲自去探一眼那些粮车,看看里面究竟是压了些什么东西。”
    “我再与你约定几个记号,若是粮食你便留下……”
    李然的谨慎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此番教给孙武的这些个记号,日后竟会成为孙武得以大展宏图的秘密武器。
    孙武得到李然的指令后,虽还是有些担心李然的安危,但也知道此事重要,且非他不可,便还是立马去了。
    “先生,这种事俺去就行了,何劳大将军亲去啊?”
    褚荡想与孙武做个替换,谁知李然却是摇头。
    “你的任务也不轻啊,此次我李然这条命,能不能活着去到卫国,可就全都交托在你手上了。”
    李然这般与他笑着言道。褚荡本就是个莽撞人,一听李然这半开玩笑的话,当即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先生放心,有俺在,甭管是谁,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谁也伤不了先生半根毫毛!”
    对于褚荡的武力,李然也是信心十足。
    之前面对季氏的追杀,褚荡以一人之力杀败了一队人马。此等天生神力,自是不必说。
    但他眼下最为担心的,还不是季氏的追杀,而是如今仍然在郑邑城中的竖牛。
    今天他们在城内这么一通折腾捣鼓,不可能瞒得过祭氏。而竖牛一旦是知道了他的举动,那么此次必然会有所动作。
    而李然明知道如此,却还是要亲自押送粮食,其实也有引蛇出洞之意。
    他这是是把自个儿给当成那个诱饵了。
    既然躲不过,那便明着来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总有现出原形的时候。
    一夜无话,李然率领一众役民匆匆赶路,与前方祭罔与祭询车队的距离是越来越近。
    第七十三章 这些杀手太执着
    三日后。
    秋高气爽,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
    李然在马车上半眯了一会儿,得到前方来报,原来是路上发现了孙武所留下的记号。便急忙起身前去查看。
    “太好了,有了这些标记,我们便可以知道前面的情况了。”
    确定了祭罔与祭询的线路,接着他当即命众人加快脚程,务必要在祭罔与祭询抵达卫国前赶上他们。
    然而,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这些马儿的脚力,堪堪赶了两天的路,便已有十几匹马累得是倒地不起了,饶是李然也不由焦虑万分。
    他千算万算,万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些马儿给摆了一道。
    要知道这些粮车,每一辆都是由两匹马并排拉着的。而他现在能更换的马匹本来就不多,所以,一旦这些马匹出现了大规模的歇菜,那便会陷入恶性循环。
    这样的话,别说赶上祭罔与祭询,便是安然抵达卫国那也堪忧。
    “这些该死的马贩子!”
    当时在郑邑买马的时候,就千叮万嘱,由于此番是要走长途,搬重物的,所以务必要给自己选一批良马。
    可谁知道这才几天就不行了?李然不由得在那是暗自咒骂这些个马贩子无良。
    但实际上呢?这又如何能怪得了那些马贩子?郑国市面上的这些个良马,说到底也都是从秦国那里赶来的。秦国远在千里之外,哪可能一时间就给他凑齐这么多来?
    再说了,就祭乐的那些个精巧物件,还有她托仆人偷偷从府中拿出来的嫁妆首饰,即便是全都变卖了,那也只堪堪买齐粮食而已,再要买良马,那可真是捉襟见肘啊。
    无奈之下,李然只得放慢了赶路的速度,力求稳妥的将粮食安全运送至卫国。
    他知道,若再着急赶路,只怕到不了卫国,这些马儿就得全都得玩完。
    又过了三日,当李然再度看到孙武留下的记号。他便肯定了此次他的判断又是正确的,祭罔与祭询押送的粮车里装的果真不是粮食,而是覆着一层粮食下全都压着砂石罢了。
    这也就证明,那晚竖牛半夜派人出城,就是要将祭家粮车给调包了,以此来坑害他那两个弟弟。
    可怜这两兄弟,还以为自己押送的都是粮食,直至此刻竟仍是毫无知觉,兀自千里迢迢的赶往卫国。
    “不对啊……既如此,长卿为何不试图拖延住他们呢?”
    李然此时又起了疑惑来,按他先前与孙武的筹划,只要一旦确定了这批货是有问题的,便立即拖住他们。
    但如今却依旧是望不见孙武一行,李然知道前方必然是出了些情况……
    “大人,前面不远处有条溪流,可做今晚宿营之所。”
    听得役仆来报,当即便确定了今晚宿营的地方。这些马儿赶了一整日的路,在有水有草的地方休息最是关键。李然现在可就指望着它们能够坚持到卫国了。
    黄昏时分,李然让役从支好帐篷,将粮车全都堆放在帐篷外围以做阻挡。至于埋锅造饭,褚荡乃是伙夫出身,这种事他最是拿手,不用李然吩咐便自己去了。
    李然坐在一辆马车上眺望着远处的山丘,夕阳挂在山头散发着最后一缕温热。
    可就在这时,地面忽的传来了极为短促的震动来!
    “咚咚咚!”
    只听一阵剧烈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眨眼间便到了跟前!
    李然猛然转头,只见一群衣着不一的武人竟是骑着快马忽的杀至!
    但这群人来到近前,却忽的又停住了脚步,只将整个车队团团包围了起来。褚荡知道来了歹人,急忙回到李然身边,手中还拿着一把巨大的锅铲,横在他身前。
    “谁是李然?”
    武人中一个领头纵马而出,隔着粮车与他们喊话。
    而李然这边,一时尽是噤声。由于这群人都是临时招募的,他们只知道自己是受了祭家的雇佣,却是不认识什么李然的。因此,一时间竟无人支声。
    过得一会,只见李然从褚荡的身侧走了出来,朝着那名武人喊话道:
    “我便是李然,你们是何人?”
    “呵,你就是李然?”
    “既然找到了,那就跟咱们走一趟吧。”
    武人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然,脸上满是傲气。
    “走一趟?却是要去往何处?”
    李然依旧是无动于衷的如是问道。而那武人闻声也不着急,只淡淡道:
    “我家主人有交代,你的命需由他亲自来取,所以你最好识趣点,跟我们走一趟便是。如此,或许你还能多活上几日。如若不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到最后,这些人尽皆将武器是握在手中,凶狠的獠牙还是露了出来。
    季氏!这些必然是季氏的杀手!
    这世间唯一想要亲手取他性命的,除了季孙意如,他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
    “没想到你们还真是锲而不舍啊!竟是追杀了我一路,还这般的不知疲倦。真是可敬呐!”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他刚才默数了一下,这群武人起码百来个,后面还有没有他也根本不知。所以倘若一旦当真动起手来,只一个褚荡,他现在又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呵呵,过誉了,咱们远道而来,先生当不会让我们白跑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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