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声“老爷”并不是那种接纳家庭成员式的称呼,更像是阴阳怪气,每次都能让老实的小记者脸色爆红、手足无措,就连布鲁斯也扛不住老管家的辛辣讽刺。
    阿尔弗雷德不为所动:“所以您的意思是?”
    “……”
    布鲁斯妥协扶额。
    “让他进来吧。”
    事实上,比起克拉克就是超人这件事,他比自己先发现秘密身份这点更让布鲁斯恼火,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输了一筹。
    他从电脑面前站起来,回到韦恩大宅的一楼,不高兴地撇着嘴,看着克拉克一脸受宠若惊地被阿福带进会客厅。
    “布鲁斯!”小卷毛咻地翘起,克拉克弯着眼睛地看向他,“你今天的蓝格纹领带真好看,很衬你的眼睛。”
    布鲁斯不大自在地拽了拽衣领,含混地嘟囔着什么,声音很小,但克拉克的超级听力很轻易就能听到他是在指摘自己的审美。
    克拉克宠溺地笑了笑,假装不知道布鲁斯的心跳在自己说出那句赞美时快了半拍。他凑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布鲁斯身上,正准备说话,忽然感受到背后若有实质的目光,又莫名心虚地往后仰了下,用余光偷偷瞄向阿福。
    阿尔弗雷德礼貌微笑:“如果您介意的话,肯特老爷,我现在就走,只是希望等我回来之后,韦恩家族的客厅还能保持原本的模样。”
    克拉克连忙站直,紧张地几乎要飘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好的,没问题,潘尼沃斯先生。”
    心知阿福是对自己前几天不堪入目的卧室和书房表示不满,同样心虚的某阔佬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直到阿福转身离去,才不易觉察地松了口气。
    他站直身体,一瞬间气场全开,抬脚往书房走去:“走吧。”
    克拉克毫无戒心地跟在他身后,乐颠颠地问:“我们去哪儿?我听露易丝说,最近有个新电影,要一起看吗?”
    “去给你做身体检查,”布鲁斯冷静道,“你说你的弱点是氪石和红太阳,有没有测试过丧失能力和出现痛感的氪石质量?红太阳光的能量密度到达多少,可以将你的能量完全封印?如果有氪石进入你体内,自然代谢能否将其排出,会不会造成永久性损伤?”
    克拉克懵掉:“啊?”
    “这些你都不知道,一旦出现危险,你要怎么应对?”布鲁斯严厉地看向他,“还有,氪星人的身体构造跟普通人类不同,你们的生育模式是怎样的?氪星人跟普通人类的ti液交换会不会导致外星病毒的传播?”
    “哦,布鲁斯,拜托!”克拉克捂着耳朵阻止他说完最后那段话,“这种事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布鲁斯冷酷道:“那也无法排除潜伏期的影响。”
    “别这样,”克拉克无奈地扯扯他的手,“我们去做点其他事不行吗?这种情报根本用不上的吧!如果你想知道氪星人的身体构造,孤独堡垒的数据库随便查。”
    “孤独堡垒的数据库并不全面!”布鲁斯板着脸,毫不留情地批评道,“超人,你这种盲目乐观的心态,将成为你最大的威胁!平时战斗中不靠脑子只用蛮力冲撞,卢瑟只需要造个氪石笼子,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戳着超人的胸膛,用那种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整整喷了超人五分钟,从他的战斗习惯说到他的行动风格,又从他轻信别人的态度说到他纯属摆设的超级大脑。
    克拉克的性格随和,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脾气,从第一次见到对蝙蝠侠时就对他多有忍让,那是因为他敬佩蝙蝠侠的品格和行为。但即使如此,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感到恼火:
    “我才没有仗着超能力骄傲自大,我有分寸的——布鲁斯,你怎么这么凶?”
    布鲁斯的声音顿住。
    他抬起头,盯着克拉克,半晌,冷嗤一声:“你还没明白吗?这才是我。”
    “啊?”克拉克茫然地看着他,表情逐渐惊恐,“你不要告诉我,你也中了类似于氪星人粉氪的那种东西!不行,你已经夺走了我的纯洁,你要对我负责!”
    布鲁斯差点没能崩住自己严肃的表情:“明明是你——你怎么会用这种词,你到底是哪个年代的人,不要让我怀疑你是美国队长假扮的——等等,粉氪的功能是什么?”
    “不是就好,”克拉克弱弱道,“所以你想说的是?”
    瞪他一眼,在心里记下了调查粉氪这件事,布鲁斯深吸口气:“我要说的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这才是我。你之前认识的那个布鲁斯,只是我的伪装而已,我就是这样永远怀疑一切的控制狂,是用暴力对抗暴力的自虐狂,是不解风情的工作狂——我是蝙蝠侠。”
    他说完这话,看向克拉克,表情依旧淡漠到有种机械式的冷感,目光中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布鲁斯心里很清楚,对克拉克来说,超人只是拯救世界的兼职,可对他自己而言,花花公子布鲁西才是套在蝙蝠侠身上的外壳。
    克拉克爱上的,只不过是他伪装出的虚假性格,真实的他,只配生活在黑暗中,与哥谭的泥泞共同沉沦。
    “你还没听懂吗?你只是我用来维持伪装身份的工具,”他说,语气冷硬,“真实的蝙蝠侠,就是这样一个无法沟通、以自我为中心、游离在法律之外的被害妄想症患者——卡尔·艾尔,如果有一天你和哥谭同时遭遇危险,我绝不可能选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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