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得一字一顿,水汪汪的杏圆眼霸道地占据他所有视线,目光凛凛,似要将他看个对穿。
    “什么?”谢景熙怔忡,随口道:“你是说左骁卫以梁州马替换……”
    话未说完,谢景熙自己先反应了过来。
    要说朝中目前知晓此事的人,可能除了王党和左骁卫自己,就只有那一晚夜探马厩的叁个黑衣人了……
    但谢景熙到底是官场沉浮、历过风浪的,对于这点意外,还不至于乱了阵脚。
    他很快敛了眼底惶然,换上惯常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道:“大周境内叁百二十八个州府,上千郡县,哪个案子我大理寺会不知道?”
    “倒是你……”谢景熙话锋一转,反诘张口就来,“这皇上都不知道的事,敢问郡主又是怎么知道的?”
    沉朝颜一愣,面上不显什么,脑子却转得飞快。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可能还会被他人模狗样的质问给吓退。可两人昨晚才在一张床上躺过,恃宠而骄、肆无忌惮,沉朝颜从来就深谙其道。
    于是双手抱臂,坦然道:“什么怎么知道?我当然是夜探马厩知道的啊!”
    她瞟着谢景熙,状似无意、实则有心地继续道:“你不提我都快忘了,我之前两次夜探陈府、一次夜探左骁卫都遇到个黑衣蒙面的男人。他带着面具,这身量嘛……”
    她上上下下将谢景熙量了一遍,拍手道:“就跟谢寺卿你差不多呢!”
    言讫,沉朝颜又凑到谢景熙跟前,死死攫住他的双眼道:“且那人不仅阻我查案,还多次对我上下其手、意图不轨。所以谢寺卿……你要不要查查?看看那人到底是凶手的眼线,还是王党的羽翼?”
    “……”谢景熙被她这如有实质的眼神盯着,背心都渐起了一层薄汗。
    可是他能告诉沉朝颜那人是他么?
    他不能。
    不说第一次夜探的意外袭胸,单是他剪她指甲这件事,谢景熙就不敢细思。
    好在朝堂之上、刑狱之中,他早已练就一身岳镇渊渟、从容不迫的本事,当下只面不改色地点头,端肃附和,“嗯,是得查。待回京,还劳烦郡主往大理寺做份笔录。”
    一席话说得一本正经、道貌岸然。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小吏敲门的声音,是方才谢景熙吩咐的热水备好了。
    分明是如蒙大赦,但谢景熙仍旧端着一副泰然的态度,对沉朝颜打趣,“郡主还不走,莫非是想跟臣一起,再浴一遍?”
    沉朝颜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往围屏后换了衣裳,出去了。
    待到房门合上,谢景熙听见那阵舒慢的脚步走远,才长长地吁出口气来。
    回想入朝为官的这些年里,饶是被困大理寺的火海,他都没有方才紧张。谢景熙取来架子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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