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都来不及问粮食的事儿,见他真饿狠了,点点头,先是去屋子里给他拿了干净衣裳,叮嘱道:“大白日的你可别在院子里洗澡,免得叫人瞧见了不好。”
    卫大虎站在院子里刚准备脱衣裳呢,他耳朵灵敏,若是听见脚步声说话声进屋便行,不过媳妇发话他不敢不听,拎着一桶水去了茅房。
    他洗澡动静大,水哗啦啦的,桃花在灶房都听见了,她坐在灶膛口把火给烧上,然后便开始煎鸡蛋。他洗完澡第一件事定是要往灶房钻,先把鸡蛋煎出来,饿得受不了等不及便叫他先吃个鸡蛋,桃花用木勺子刮着油罐,连一滴滴油星子都刮不出来了,她才把空油罐放一旁,拿了六个鸡蛋过来,锅里的油差不多可以煎上六个蛋。
    爹瞧着是没有和大虎一道下山,山里没啥吃的,无论他是晚间再下山,还是大虎吃了午食还要进山送饭,都要准备好爹的那份。三个鸡蛋,桃花没算上自己的,她待会儿可以喝鸡蛋汤,她没干重活儿,不缺油水,六个鸡蛋,大虎和爹一人三个。
    锅中油一热,鸡蛋下锅便发出“刺啦”一声响,香味儿立马便钻出了灶房。
    卫大虎饿得头晕眼花,他换了两桶水才把自个拾掇干净,说不上香喷喷,但肯定是不臭了!
    穿好衣裳出来,他拿着自个换下的衣裳,都没好意思往灶房里钻,而是打了桶水,把换下来的衣裳丢里头一通搓洗,过了一遍水瞧着没那般埋汰了,他才又换了桶水,抹上皂角使劲儿搓,搓完又洗,一连洗了好几遍才洗干净,把衣裳晾在晾衣绳上,他这才进了灶房。
    忒香了!煎鸡蛋香得他都要走不动道了!
    “给,先吃着。”桃花早准备好筷子,卫大虎接过便夹了个煎蛋塞嘴里,一口就是一个,嘴巴塞得慢慢的,他吃的又急又快,差点被哽得翻白眼,给桃花看得都气笑了,骂道:“是谁要与你争抢不成,你可慢些吃,像个小娃子样,吃个鸡蛋还能噎着。”说话间给他舀了碗米汤,卫大虎就着她的手弯下腰咕噜噜几口灌下去。
    “你和爹一人三个鸡蛋,你可不能全吃完了。”他喝完米汤,桃花把碗放一旁,拿起锅铲给锅里的煎蛋翻了个面,“爹昨日上山前叮嘱我今日午食做好些,我蒸了大米饭,沥出来的米汤就在旁边,你饿了便先喝些,米汤养胃呢。我还切了腊肉,待会儿再煮一盆鸡蛋汤,午食好着呢,有肉有蛋,你可别着急。”
    卫大虎一听还有腊肉,立马不着急了,他端起碗把米汤全喝了,这次筷子也不用,直接上手捞了个煎蛋,坐到灶膛口帮着烧火:“还得是爹有先见之明,晓得今儿我馋得慌,昨夜实在是累得狠了,不吃点好的手脚都没力。”
    说完他嘿嘿一笑,整个人神采飞扬,粗眉嘚瑟挑起:“媳妇你猜猜我买了多少大米?”
    叫桃花猜呢,却不等桃花回答,他迫不及待伸出三根粗大的手指,语气夸张又高昂:“三万多斤大米!”
    桃花握着锅铲的手一抖,看向他:“多,多少斤?”
    “三万六千斤!够我们一家吃好几年的了。”卫大虎没说买粮的细节,尤其是胖掌柜用发霉受潮的坏粮糊弄他,更没说他把大刀横在人脖子上威胁要把他脑袋割了挂树上喂鸟,只说,“便是再加上岳母满仓狗子,也够我们吃上三四年了。”
    更何况他还没打算坐吃山空呢,只要粮价还在承受范围之内,他就能继续打猎赚银子买粮食。
    不过眼下却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骤然听闻隔壁镇乱了起来,卫大虎心里不是不着急,不过万幸,他们定河镇有个傻缺粮铺掌柜,硬是在这个风头上卖给他几万斤的粮。
    定河镇如今乱象初显,粮食涨价不过是早晚的事儿,而他趁着粮食没涨价之前,偷偷又捡了个大漏。
    卫大虎志得意满,他看着媳妇的脸上活脱脱就摆着俩字:夸我
    桃花被三万六千斤粮食给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她也是下过田插过秧收过稻的,抢收少不了她,但谷子收进粮仓时的喜悦却轮不到她体会。
    别说几万斤粮食,便是几千斤她都不敢想。上次卫大虎一下子扛回来几百斤粮食都把她乐够呛,便是知晓三十两银子能买很多很多粮食,但“万斤”这个数量还是把她震惊到了,桃花握着锅铲,连鸡蛋沾了锅底都不知,她结巴道:“三万六千斤,那,那得多少啊?”
    “两百斤一袋堆了半个院子。”卫大虎笑着比划,他双臂展开,一个劲儿往外扩,“这这这这这这么大,这这这这么多,爹这会儿还在老屋等着我给他送饭上去呢,吃了午饭你与我一道进山,咱带上被褥席子,我和爹得把粮食搬去地窖里,不少呢,得忙活大半日。晚间咱就在老屋将就对付一宿,我把灶房拾掇出来了,就是没多余的锅,不然咱能在老屋做吃食,若再带些青菜萝卜上去,哈哈哈,桃花,你若是愿意,一顿就能倒半袋子的粮食到锅里!”
    桃花可不敢想一顿倒半袋大米到锅里煮,一听自己也进山,她想看看三万多斤粮食得有多少,顿时高兴不已,但也没忘记家中还有小鸡和小虎呢,便问道:“小虎咋办?还有小鸡,夜间家里没人可咋整?”
    “吃了饭我就把小鸡抓鸡笼里,往里头扔把青菜叫它们自个啄食。至于小虎……”卫大虎看了眼趴在屋檐下打盹的小狗崽,笑着说:“日后怕是得经常进山,正好,这次带它一道,也好锻炼锻炼脚力。”
    桃花闻言立马便笑了,想说小虎若是晓得待会儿能与他们一道进山,必会开心得尾巴乱摇,结果就闻到一股焦味儿。循着味儿望去,桃花才想起来锅里正煎着鸡蛋呢,净说话,把鸡蛋都忘了!
    “你咋不提醒我!”她赶紧把锅里煎糊的蛋铲出来。
    卫大虎嘿嘿傻笑两声,他也没注意。
    这个煎糊的鸡蛋必然不可能拿去山上给爹吃,桃花便把他碗里的煎蛋夹起来,把这个煎糊的放进去。卫大虎见她给自己吃煎糊的鸡蛋,非但不恼,反而嘴角都快裂到耳后根去,媳妇孝顺爹,他咋可能不高兴,开心还来不及呢。
    因吃完饭要进山,桃花便不敢再墨迹,尤其是想着爹还饿着肚子在老屋等着他们送饭,更不敢耽搁。她把锅刷了一遍,叫卫大虎添上柴火,待锅中一热,便把腊肉放进去来回翻炒。
    寥寥炊烟从烟囱里飘出,山下小院的灶房里飘出一股霸道的腊肉香味儿,桃花用锅铲舀了好几铲腊肉到一个干净的碗里,里头还窝着三个煎鸡蛋,这是待会儿要带去老屋给爹的午食,她特意用一个碗装着,可不能叫爹吃他们的剩菜剩饭,便是爹不介意,桃花也不会这么干。
    腊肉一出锅,卫大虎就坐不住了,中午只有他们小两口在家,也就不讲究那些,桃花从碗柜里把他的饭盆拿出来,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盆饭,把锅里剩下没铲起来的腊肉直接铲到了他的盆里,剩下那个煎糊的鸡蛋盖在热腾腾的米饭上头,然后叫他自个端去吃。
    午食便在灶房里吃,不用去堂屋了。
    卫大虎晓得媳妇是心疼自己,给自己铲了好多腊肉,他美滋滋端着自己的饭盆坐在灶膛口边吃边烧火。统共也就那么些腊肉,给爹装了一半,剩下的都到了他盆里。卫大虎夹着肉没吃,把盆递过去:“媳妇,你夹些腊肉起来。”
    “吃你的吧,我舀了一锅铲起来。”桃花心里暖呼呼的,把锅给洗了一遍,最后再煮了个鸡蛋汤。汤汤水水不好带上山,桃花便夹了不少鸡蛋和青菜到爹的碗里,三个煎鸡蛋,几锅铲蒜苗腊肉,还有两大块煮鸡蛋和青菜,最后再用一个大碗盛了碗冒尖的大米饭,用干净的碗倒扣在上头,严丝合缝盖好后,桃花从屋子衣柜里拿了件大虎的干净衣裳紧紧包裹好,仔细小心地放到了背篓里。
    把爹午食装好,桃花才去灶房吃午饭。
    她虽然没给自己留煎蛋,但留了一锅铲的腊肉,蒜苗比肉多,倒也不是想着全把肉留给家中两个壮劳力吃,她自个敷衍吃点青菜,而是她很喜欢炒蒜苗,她好那口。
    卫大虎把鸡蛋汤倒入盆里泡着米饭吃,他坐在灶膛口吸溜吸溜吃得很是带劲儿,桃花则要文雅些,盛了碗鸡蛋汤搭配着米饭吃。
    有肉有鸡蛋,还有大米饭,这一顿美食,搁别人家里过年也不一定能吃着,夫妻俩是吃得肚皮浑圆,满足得不得了。
    吃完饭,卫大虎主动揽下洗碗的活儿,桃花则去屋子里收拾被褥。今晚要在山里歇一宿,上回拿进山的被褥他们想着日后许是要经常进山,背篓也拿去装板栗了,便没有拿下来。晚间爹睡老屋,侧屋的床板子都拆了,今夜她和大虎得打地铺,除了要带上被褥,还要拿席子铺地。
    收拾好被褥席子,桃花这回多拿了两个背篓,爹喜欢编背篓,家中并不咋缺这些家伙什,把小背篓放入大背篓里,回头他们从山上下来,顺道还能去摘些毛桃子回来。
    对,还有白毛桃,大虎原本说要买酒回来泡白桃子酒,结果砖头没背回来,酒也没买,倒是背了一篮子鸡蛋和几万斤粮食。
    想到老屋里有几万斤粮食,桃花一颗心火热滚烫,恨不得立刻就进山。几万斤啊,那得堆多高,得吃多久?
    日后顿顿大米饭,都不用往里头加粗粮,每日都能有米汤喝,甚至连小虎都能顿顿吃米汤,可真是……
    这日子谁敢想啊。
    卫大虎洗完碗便去院子里把小鸡抓到了鸡笼里关好,丢了两把菜叶子进去,把鸡笼拎去堂屋,然后便不管它们了。小虎中午也吃了一顿好饭,原本正趴在屋檐下舒坦打盹,鸡被收了,堂屋门也关上了,连灶房门也锁了起来,桃花背上背篓,卫大虎坐在屋檐下换了一双新的草鞋,这一看就是要出门的动静,它脑袋晃了晃立马站起身,跑到卫大虎跟前摇尾巴。
    “汪!”那肉眼可见的急切劲儿,对着卫大虎就是一通犬吠,它狗爪在地上刨着,连软趴趴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再冲我叫一声,可就不带你了啊。”卫大虎穿好草鞋,大掌伸过去在它脑袋上揉了几下,“就你聪明次次都冲我叫,是晓得这家里头咱俩地位最低,可劲儿逮着我欺负?”
    他起身背上背篓,桃花已经走到了院门处,见小虎迈着四肢一脸兴奋地追逐出来,跟着打趣:“它晓得讨好谁才有饭吃!”
    “那是,咱们一家虎,都是一样聪明。”卫大虎把院门关好,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揪了一把,“都晓得讨好你才有得饭吃。”
    桃花笑着把他手拍掉:“净瞎说。”
    小虎跟着他们走了老远,走到上回被卫大虎驱逐回来的地方,它慢慢停住了脚步。等了好一会儿,见他们背着背篓越走越远,卫大虎也没回头赶它,它似乎明白了什么,汪汪冲着他们叫了两声,狗眼里肉眼可见欢快起来,迈着四肢便朝着他们走过的脚印踩去,一路跑一路叫。
    “汪汪!”
    这次进山桃花半点不觉得累,甚至还有几分迫切,尤其是这一路有小虎汪汪汪叫唤,一人一狗都快乐的不得了。
    桃花依旧是杵着棍走山路,但她这次没有再用棍子抽打草丛,有小虎在前头开路,她不怕草丛里突然窜出一条蛇来。小虎头一次进山来,简直可以用撒欢来形容,明明还是条小狗样,偏生活泼好动得很,一会儿去这个草丛跑跑,一会儿又从那头窜出来,漫山遍野都是它撒欢的叫声。
    它一路撒尿,一路圈地盘,欢乐得尾巴都快摇断了。
    桃花以前见过别的狗喜欢对着树撒尿,但她不晓得这是为啥,还是卫大虎说它这是撒尿圈地盘的意思,她才恍然大悟,没忍住笑出来:“它这般小就晓得圈地盘了?”
    “领地意识强,咱院子周围的树它都尿过。”就好比村里那些狗,以前老喜欢往他们家跑,自从养了小虎后,村里的狗就不咋来了,便是来,也是在院子外头晃荡,除非他们出声唤它们进来。
    小虎虽然小,但也是他们家的护家犬,别的狗来了它家,也就是来了它的地盘。小家伙眼下还小,若是再长大些,看不惯别的狗跑来家中与它争抢骨头,它还会把对方赶走。
    若是别的狗赖着不愿走,小虎便会上前驱赶,赶再不走,那两条狗就得干起来了。
    人都护食,何况狗呢,都一样的。
    夫妻俩一路说话,半点不觉得累,经过小溪时,他们这次没休息,而是继续赶路,爹还饿着肚子等着他们送饭呢,半点不敢耽误。
    就这般后脚打前脚跟赶路,在桃花气喘吁吁双腿发软时,她总算是看见了老屋的影子。
    茅草屋还是那般破旧,在上次他们锄掉杂草的院子里,堆着近两百袋的粮食,一袋便有桃花一个人那般大,她站在院门口,望着院子里垒得高高的粮袋子,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这么多??!”
    卫老头听见声从屋里出来,见儿媳也来了,连小虎都来了,小狗崽明明累得摊舌头直喘气,却不忘跑过来亲昵得挨挨贴贴蹭他,他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是啊,咱家以后不愁没粮食吃了,顿顿大米饭,可劲儿造吧!”
    卫大虎把背篓放下,爹是个待不住的性子,他下山这几个时辰,院子里乱扔的粮食叫他摆放得整整齐齐,瞧着特别有规律。
    他去堂屋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来,桌子倒是没坏,只是十分陈旧,桌面有些坑洼,使点力便能抠出木屑来。等回头空闲下来,连带侧屋的床板子一起,都得打新的。
    桃花把背篓里的午食拿出来摆放在桌上,两个大碗,一个里头装着鸡蛋腊肉煮蛋,一个是满满一大碗压实的大米饭,卫老头自个拿了张凳子出来,接过桃花递来的筷子,端起装着大米饭的碗便开始吃午食。
    饭菜都已经凉了,但半点不妨事,吃着还是香得很,尤其是腊肉炒蒜苗,儿媳炒菜不似别家,炒个肉会往里头加许多青菜啥的,明明是盘肉菜,偏生青菜占了大半,把原本的肉香味儿都压住了,不好吃。桃花炒肉就是一整碗肉,顶多往里头搁些蒜苗葱花,青菜都是另起一盘,肉是肉,菜是菜,分得很是清楚。
    小虎还是条小狗子,跟着走了几个时辰的山路早已累得受不了了,它先是围着粮食跑了一圈,腿一抬便想撒尿,被卫大虎拧着后颈肉丢到爹的脚边儿,骂道:“先前才夸你机灵,这会儿就敢冲着粮食撒尿了,一边儿趴着去吧。”
    桃花把背篓拿去了堂屋,出来后她便围着院子里这堆粮食绕了两圈,是真多啊,她伸手试着去抬离自己最近的那袋,结果别说搬起来,骤然使劲儿,差点没把她双臂拽脱臼。
    “你可拎不动。”卫大虎在旁边看见她的举动,没忍住笑道:“一袋有两百斤呢,叫你背个几十斤的板栗都费劲儿,何况这实打实的谷子。”
    他伸手从里头拎出两袋放一旁,对她道:“这两袋是舂好的大米,其余的都是谷子,谷子好存放,只要没受潮发霉,能放好几年。”
    “那我们现在要把这些粮食都扛去地窖吗?”见他用匕首把那两袋粮食割开,桃花走过去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插|入粮袋里,感受着大米从指尖流动的细微摩挲感,这种体验十分新奇,在钱家时,家中的米面油粮都是娘管着的,一顿需要多少米,她会提前舀出来,给多少就煮多少,通常只有少的没有多的。
    桃花煮饭时也是如此,她天天在灶房里忙活,却从未一下子接触过这般多的大米,更别说把手掌插|入粮袋里耍米。两百斤一袋的粮食有多少呢?桃花试了一下,她便是把一条手臂都插|入其中,指尖也挨不到底。
    她眼睛亮得如夜间星辰,真的好多好多好多粮食啊……
    “要扛去地窖,不过不是我们,是我。”卫大虎笑着拎起一袋粮食扔到肩上,他扛一袋不够,又往肩头扔了一袋,桃花看得目瞪口呆,这样还不算,他还想拎第三袋,但他肩上粮袋晃悠悠的,她顾不上说话,忙踮起脚尖帮着扶稳,卫大虎又往肩头扔了一袋,扭头看着她,“媳妇你在家里还是和我一道去地窖?”
    “我和你一道去!”桃花立马说。
    “行。”吃饱了饭身上又有力气了,卫大虎扛着几百斤粮食,带着媳妇去了地窖,他得趁天黑之前把院子里的粮食都搬去地窖,他不爱把今日便能干完的事儿挪到明日,即使肩膀都磨破皮了,即使没人能找到老屋的位置,根本不用着急。
    桃花跟在他身后,默默记了一路的路线,他在前头走着,她就在心头默念右转左转,前面有颗歪脖树,那处枝丫长得很开,这片草丛很是茂盛……就这般七拐八绕,准确无误走到了地窖,和自己所记住的路线大差不差,她脸上立马露出笑来:“大虎,我记住路了。 ”
    “桃花真棒,待会儿回去你走前头,我在后头看着你,看你能不能带我走回去。”卫大虎对媳妇从不吝啬夸赞,他把肩头的粮食丢地上,弯腰把石头搬开,“你就在外头,不用跟着我下来。”
    “好。”桃花便帮着他把粮食拽到地窖洞口,卫大虎拎着粮袋就丢到了地窖里。
    “媳妇,你和我一道回去,还是在这里守着?”卫大虎看了眼周围,这里倒是挺安全,若真有个啥事,直接钻地窖里躲着就行,他脚程快,一个来回也就半盏茶的功夫。
    “我就在这里守着。”桃花想也不想道,一来一回搬挪石头太累,若是无人守着洞口,她担心蛇啊鼠啊什么的钻到地窖里,虽然这会儿天气凉,已经许久没看见蛇了,但她只要想想那玩意儿偷偷钻入地窖里,她浑身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她要守着。
    “那我很快就回来,有啥事你就躲地窖里,别乱走。”卫大虎叮嘱道。
    桃花点头应好,见他还不放心,挥手赶他:“你快去快回,别磨蹭。”
    卫大虎便不再墨迹,大步回了老屋,不多时又扛了三袋粮食过来。就如蚂蚁搬家般,一趟扛三袋粮,一趟三袋,地窖慢慢便充盈起来,他还半点不讲究,直接把粮食往地窖里一丢,也不规整好,地窖洞口很快就堆满了粮袋子,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桃花趴在地窖洞口瞅了一眼,想下去帮着归整一番,卫大虎不让她下来,说她拎不动,就安生在上头待着望风。
    有啥好望风的,这深山老林也没个外人来,桃花笑眯眯的,就是想让她在一旁看着家中的粮仓是咋一点点被填满的呗。
    洞口实在堆不下了,卫大虎跳到地窖里,把堵在洞口的粮食都搬挪到里头,一袋摞一袋,先把里面的空间给填满,把外头给空出来。
    桃花见他好半晌没有上来,正要下去瞅瞅,便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是爹扛着两袋粮食过来了,她忙站起身:“爹。”
    卫老头把肩头上的粮食丢地上:“大虎在下头?”
    “在地窖里。”
    卫老头便下了地窖,见儿子在搬挪,他立马挥手赶人,“这儿我来收拾,你继续去扛,趁着天黑之前都给拾掇好,明儿我还得去镇上。”
    卫大虎便把位置让给他,他也不乐意规整,没那个耐心:“不知山下那个地窖挖得如何了,我这些日子就不去镇上了,您顺道再买坛酒回来,桃花要泡果子酒。”
    “你烦人不烦人,都说好几遍了。”卫老头搬起一袋粮便摞在上头,“去医馆买治头疼脑热肚疼的药,还有那什么一两银子一瓶的止血药粉,晓得了晓得了,可别说了,我是老了又不是癫了。”
    嘿,老头年纪越大脾气也跟着变大了,卫大虎摸了摸鼻子,不敢继续烦他,出了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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