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敟赶紧的问他受伤严不严重,他说还好,手臂骨折,腿也骨折打了石膏,有脑震荡,估计得在医院呆上半个来月。
    已经那么严重了,他竟然还是笑嘻嘻的样儿。程敟问他住在哪个医院,又问他要喝什么汤,她煲了给他送过去。
    周驰莘笑着说让她煲汤送过去是说着玩儿的,让她没事过去陪他解解闷,他在医院呆了好几天了,简直快无聊死了。
    家里有现成的食材,程敟最终还是煲了排骨汤送过去。她过去时周驰莘还在输液,整个人无聊到了极点的样子。见着她马上就笑了起来,说道:“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放我鸽子呢。”
    他说着就要撑着坐起来,程敟赶紧的放下手中的保温桶去帮忙。他手脚都上了石膏很不方便,程敟帮着他坐了起来,这才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
    周驰莘一边儿催着她给他盛排骨汤,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请了护工,我这边也没什么事,我让他休息去了。”
    他的手不方便,排骨汤还有些烫,见他笨手笨脚的喝不了,程敟接过了碗来,一勺勺的喂给他。
    待到他喝完了汤,程敟才问他怎么出的车祸。
    周驰莘轻描淡写的说视野不好撞到了护栏上,安全气囊都弹出来了,好在他命大逃过了一劫。
    他笑嘻嘻的说着,丝毫没有后怕的感觉。
    他大概是真闲得无聊了,找了棋来让程敟陪着他下棋。棋下得腻了,又要和他一起玩牌。不知不觉间天色便暗了下去。
    他说是请了护工的,但一直都不见人来。眼看已经到了饭点,程敟便问他想吃什么,她去楼下医院的食堂替他打饭。
    周驰莘笑嘻嘻的应了好,让程敟来点儿重口味的,他这几天吃得都淡,嘴嘴里都没味儿了。
    饭点打饭的人多,担心周驰莘饿着,程敟打好饭便匆匆的往回赶。和中午喝汤一样,程敟见他笨手笨脚的仍旧是喂他。
    病房里安静极了,周驰莘时不时的说上那么一句笑话,调侃上那么几句,气氛倒是格外的温馨。
    只是这温馨的气氛在周驰莘的饭吃到一半时便被打破,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来,两人一同往门边儿看去,就见邵洵拎着便当站在门口。
    他一身正装,显然是下班就过来了。
    程敟怎么也没想到会那么巧的碰见他,那还未收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邵洵也同样未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她,但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面色平静得未有半分波澜,拎着东西走了进来。
    空气有那么瞬间的凝固,程敟很快也镇定了下来,像是在公司一样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邵总。
    她的手里还端着碗喝勺子,邵洵的视线往上头扫了扫,没有说话。
    躺在床上的周驰莘赶紧的打圆场,干笑着说道:“程助理,二哥你认识的,我们在她进邵氏前就认识了。”
    程敟是邵驰身边的人,处境尴尬,他表面上虽是笑嘻嘻的,但心里是担心邵洵让她下不来台的。
    邵洵点点头,仍旧没有同程敟打招呼,问他:“今天感觉怎么样?”
    周驰莘说了句还好,问道:“二哥你不是要下个星期才能回来吗?”
    邵洵在他出车祸的第二天便出差了,他是真没想到他今天会过来。要是早知道他今天会回来,他不会让程敟过来面对那么尴尬的场景。
    “提前处理完事儿,就先回来了。”他说着又看了看程敟手中的碗,说道:“先吃饭吧。”
    说完后他就坐到沙发那边去了。
    尽管知道他并没有往这边看,但接下来程敟的喂饭动作还是僵得很,周驰莘自是察觉到了,吃了几口就说自己饱了不吃了,让她吃她的那一份,待会儿该冷了。
    有邵洵在,程敟怎么吃得下去,胡乱的扒了几口就没再吃了。
    病房里多一个邵洵,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周驰莘试图找点儿说的,但邵洵却并不卖账,偶尔只嗯上那么一声。
    于程敟来说,更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收拾了便当盒子,便提出了告辞。周驰莘自是没有留她,只叮嘱她路上小心,到家了告诉他一声。
    他越是叮嘱程敟越是不自在,甚至没敢去看那坐在沙发上的人,低低的嗯了一声。客客气气的又同沙发上的的人道别,邵洵没说话,片刻后放下了手中的杂志站了起来,说道:“外面在下雨,我送你回去。”
    他这话一出,程敟和周驰莘都同时愣住了。他却像是没事人似的拿起一旁的车钥匙,待到俩人反应过来已快走到门口了。
    回头见程敟还在原地呆站着,他淡淡的说道:“站着干什么,走吧。”
    他是轻描淡写的样子,床上的周驰莘却急了起来,哀哀的叫了一声二哥,害怕他会为难程敟。
    第267章 心灰意冷
    邵洵却没看他,走出了病房。
    程敟的心里有愧,也没敢去看他,只让他别担心,便也匆匆的跟着离开了病房。
    外边儿哗哗的下着雨,等着电梯的间隙程敟往走廊尽头的窗户外看去,雨雾蒙蒙中灯火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电梯很快便上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电梯,两人全程都没有说话,邵洵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去看程敟,完全辨不出喜怒来。
    待到到达停车场上了车,他冷冷的看向了程敟,问道:“你想干什么?”
    他英俊的面容冷漠,一双幽深的眸子里锐利不带一点儿感情。他的气场强大,程敟在他的注视之下甚至抬不起头来。
    此刻的邵洵是那么的陌生,也完全没有耐性,等了几秒不见程敟回答,他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呵斥道:“说话!”
    程敟吃疼,想要挣开却没能挣开来。她忍着疼,看向了邵洵,问道:“邵总想要我说什么?”
    邵洵语塞,看着她发白的脸松开了她的手。想起在病房里她给周驰莘亲昵喂饭的那一幕,他的眼神又冷了几分,用某种捉摸不透的目光审视着程敟,问道:“我为什么不知道你和驰莘认识?”
    他说完不等程敟回答,又继续冷冷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接近他,但我警告你,不该有的心思你最好别有。”
    停车场里光线昏暗,车中的温度虽是不低,但程敟却莫名的发冷,她的手臂上冒起了鸡皮疙瘩来。
    她似是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泪控制不住的要夺眶而出,又被她给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她控制不住的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冷的。她看向了邵洵,问道:“我想请问一下邵总,什么是不该有的心思?”不等邵洵说话,她又继续说道:“邵总是不是觉得,像我们这种在底层的人,就不配和有钱人做朋友?只要见着贴着豪门标签的人,就会恬不知耻的往人床上爬?”
    她的语气中带着嘲讽,那点儿委屈宣泄出来,反倒是没那么想流泪了,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她收回了与邵洵对视的视线,说:“我和谁认识,和谁来往,那都是我的自由,我不认为我需要向邵总您报备。”
    到现在她才知道,她在邵洵的心里,是什么样的人。她身体中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一般,也不愿意再看到眼前的人,说完这话,哆嗦着手就要打开车门下车。
    但手才刚碰到车门,车门就被锁住了,邵洵一言不发的发动了车子。
    回去的路上雨下得更大了一些,程敟十分平静,一直侧头看着车窗外。邵洵也未说话,保持着沉默。
    到达目的地,程敟打开车门下了车。邵洵在车中坐着没动,在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后拿出了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
    一支烟才抽到一半,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电话是周驰莘打来的,他没有去接,看了一眼后便将手机丢到了一边。
    一支烟抽完,他才发动车子离开。
    周驰莘打不通邵洵的电话,转而打了程敟的电话。程敟刚回到家中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努力装作和平常一样,接起了电话来。她还没有说话,周驰莘就急急的问道:“程敟,我二哥没有为难你吧?”
    听到他急切的声音,程敟的愧疚又一次涌了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同邵洵之间的事儿,也无法开口,只有继续瞒着他。挤出了笑容来,说道:“没有,你别担心。”
    周驰莘仍是不太相信,说:“真的,你没有骗我吧?”
    程敟说了句真的。
    周驰莘放心了些,犹疑了一下,还是担心她瞒着他,说道:“公司的事是公司的事,无论他说了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
    程敟说了句没有,让他好好养伤,她有空再去看他。
    周驰莘还想说点儿什么的,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应了一声好。
    明明今儿什么事都没有做,程敟却觉得疲倦至极,胡乱的洗澡之后便倒在了床上。
    也许是看清了自己在邵洵哪儿算什么,她到这一刻才真正的心灰意冷。在邓昭时不时的问候下,开始认真的对待同他之间的约会。
    两人约会几次后邓昭便征询她的意见,说有朋友过生日,问她要不要一块儿去。程敟没想到他已打算带她见朋友了,没由来的竟有些慌乱,她还远远没有做好这准备。
    邓昭看出了她的犹豫来,他体贴的笑笑,问程敟是不是吓到她了。
    程敟尴尬的挤出了一笑容来,摇头说没有。
    他倒是十分体贴,没有再提起这事儿。程敟忍不住的在心里松了口气儿,同样也未再说这事儿。
    因为这事儿,接下来的约会里,程敟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到家中,她坐在沙发上久久的没有动。她知道,如果她要和邓昭走下去,现在见朋友只是第一步,在未来的时间里,他们还会见他的父母亲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程敟的心里升起了茫然来,她虽是觉得邓昭挺好,但她真的能和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感觉的人结婚,然后过一辈子吗?
    她试图放大他的优点,试图好好的同他相处,可她怎么也找不到感觉。两人相处时和朋友差不多,邓昭稍稍的有亲密的举动,她不自觉的就会变得僵硬起来。完全没办法接受。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对还是错,她强迫着不让自己去想。
    自从那天在医院后,她便没有去看过周驰莘。她跟在邵驰身边,虽说公是公私是私,但到底身份尴尬,她不愿意再多出事端来。
    周驰莘显然也想到了这些,虽是时不时的给她打电话,但也未再让她到医院去看过他。
    程敟这段时间工作并不顺,经过了那么长一段时间,邵驰这边招到了合适的人。这也就意味着,她将会被打回原形。
    第268章 柳暗花明
    这段时间以来,邵驰安排的所有工作她都认真努力的完成,并且都完成得不错。她未听到招人的消息,以为自己能往前一步的。却没想到邵驰一直都在招人,他从未想过让她一直干下去。
    说不气馁没有不甘那是假的,但她也只能接受,同对方交接了工作。
    邵驰倒是挺会给一甜枣,说她这段时间累了,给了她一个星期的假期,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
    如果是在以往,她肯定是会拒绝的。但这次像破罐子破摔一般,她欣然接受。
    突然的休假让她有些茫然,但很快她就做出了安排。趁着难得的休息回家去探望老人和孩子。
    事实上她突然回家老太太的欣喜多过担忧,得知她还没有吃饭,给她弄了饭吃后便担忧的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程敟没有提工作上的糟心事儿,只说自己一直在加班,现在老板让她休假了。怕说多了老太太不相信,她没说自己休一个星期,只说周日就回去上班。
    得知她是正常的休假,老太太放下心来,又张罗着给她弄好吃的。这时候小家伙还在幼儿园里上课,程敟陪着老太太聊了会儿天后便找着往幼儿园里去了。
    这还是小家伙回家之后她第一次到她的幼儿园,站在外边儿,她的心里涌起了酸涩来。默默的在外边儿看着嬉闹的小家伙,等着一群孩子回教室了,她才慢慢的离开。
    不是节假日,小城好像也冷清了不少。她每次回来都是最热闹的时候,仿佛现在才恢复了本色,历经时间沉淀后的缓慢与宁静,像是回到了以前小的时候。
    现在还是中午,离下午接小孩儿的时间还早。她买了一束鲜花,打车去了公墓。
    佟姨经常过来,寒雨的墓碑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照片上她笑靥如花,永远的停留在了最美好的年纪。
    程敟蹲下,将鲜花放在她的墓碑前。这些年以来,除了老骆一家和梁峥之外,以前的故友她都未联系过,可以聊天诉说心事的朋友少之又少。她以为自己会有许多话同寒雨说的,但满腹的话都像是堵在了嗓子眼里,她在墓碑前坐下,就那么默默的盯着墓碑上寒雨的照片。
    她这一坐就到了三点多,要赶回去接小家伙了这才站起来。她伸出手,缓缓的抚过那小小的相片,轻轻的说了句再见,转身下了山。
    她的情绪一直都不高,直到到了幼儿园看到小家伙出来,她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来。
    小家伙见到她是惊喜的,妈妈妈妈的叫个不停。程敟上前去,将小家伙抱起来,又同老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道别后才领着她往家里走。
    一路上小家伙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尽管她现在陪她的时间少之又少,但小家伙仍旧是依赖她的。她才刚刚回来,她就问她什么时候走。
    程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说自己过几天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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