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令枪响,谢寻乐循着声响看去,红色塑胶跑道的起点处只留下几道残影。
    操场一圈正好是400米,跑道上的几人彼此追得很紧,离终点只剩几十米的距离,赛道上其他几人都纷纷加速冲刺,程鹤看似也提速了,只是慢人一步,被第二名瞬间反超。
    第一个撞线的是八班的体委。
    程鹤越过几个班挤到谢寻乐旁边,在她耳边长吁短叹,“好可惜,就差一点。”
    谢寻乐有点想笑,她扔了包纸给他,“擦擦。”
    又没出汗,有什么要擦的?
    程鹤若无其事地把纸塞进裤子口袋,手掌在谢寻乐面前摊开,“我水呢?”
    谢寻乐从腿边捡起瓶子放进他手心,轻飘飘的,只剩一个空瓶子了,哪里还有一点水的影子。
    他怔了一下,神色古怪地问她:“你喝了?”
    谢寻乐温和一笑:“不好意思。”
    他知道她肯定又是故意的,却还是鬼使神差地看向她的唇——粉嫩饱满,有极淡的唇纹。
    塑料瓶口上数道透明的唇印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暧昧交迭,瓶身被他收拢的手指捏得微微变形,他罕见地感到了烦躁,还有一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委屈。
    至今他都没搞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否认了喜欢他,却又总对他做些暧昧的事。
    程晏淡淡开口,:“老师,你这样我会误会的。”
    四周仍是人声鼎沸,他压低了声音,恍惚有种偷情的错觉。
    谢寻乐望着操场一侧跳高的人群,轻声说:“那就误会吧。”
    我允许你误会。
    周一,程鹤的座位空了一上午。
    早读上完谢寻乐就给他发了消息问他怎么没来,直到中午吃饭时他才回复。
    程鹤:【在台球厅】。
    谢寻乐看完没回,继续吃饭,食堂的饭很好吃,教职工还免费,她现在每天叁餐都是在学校吃的,短短半个月,胖了两斤。
    过了五分钟,微信收到一条新消息:【在学校右边的台球厅QAQ】。
    谢寻乐单手打字,慢吞吞地回:【好】。
    程鹤左手撑着球杆,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冷淡的、奢侈的“好”字。
    钓他就好好钓啊,这么敷衍,爱钓不钓吧。
    他关了手机扔一边,俯身瞄准白球。
    “啪嗒”,红3进袋。
    台球厅在商场叁楼,里面摆了十来张球桌,应该是因为工作日,店里的人不是很多。
    谢寻乐隔着玻璃就看见了在角落的程鹤,他正冷着脸看手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一进门前台就看了过来,谢寻乐指指里面,“我找人。”
    隔着两张桌子程鹤便发现了她,愣了一瞬后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好巧,你也来打台球?”
    谢寻乐摁住他给球杆打巧粉的手,仰起脸看他,语气平静:“回去上课。”
    手腕被她手心覆盖的皮肤一片冰凉,他垂眼看着她的手,清瘦纤长,像白玉似的隐隐泛光,掌心并不柔嫩,他感受到了她手掌处的薄茧,磨得他手腕有点痒。
    “昨晚没睡好,”程鹤移开视线,“心情也不好,上不了课。”
    他等着谢寻乐追问他为什么没睡好,又为什么心情不好,结果等了半天只等来一个“哦”。
    谢寻乐顺着他的手滑下去握住球杆,“我们来比一场,我赢了你回去上课,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程鹤闻言看她一眼,“你会打台球?”
    谢寻乐嗤笑一声,不咸不淡地提醒他:“你最好一个球也别输。”
    两人用猜拳来决定谁先开球,谢寻乐赢了。
    台上摆成叁角形的彩色球被球杆冲撞得四处逃散,谢寻乐左手撑在台面架住了球杆,随着她俯身的动作露出一小片光洁的后腰。
    她双唇紧抿,幽深双眼凝视着球杆尽处的白球,应该是在脑中构想台球受击后的路线。
    好安静,程鹤听到了自己有几分错乱的呼吸。
    ——你最好一个球也别输。
    好像是从她说出这句话开始他就不太对劲了,她近乎自负的语气轻巧地捏住了他的心脏,搅乱了血流的方向。
    下腹的火起得荒唐又热烈,他垂在身侧的手轻颤一下,缓缓握成拳,迎接这场不期而至的勃起。
    两球撞出一声闷响,蓝球乖乖进洞。她提着球杆挪了地方,游刃有余地准备迎接下一次胜利。
    沉闷的进球音仿佛成了催情剂,每响一声,程鹤的鸡巴就硬一分。
    黑八进袋,游戏结束,她一杆清台,他甚至连发球的资格都没有。
    谢寻乐把球重新摆好,球杆放回原处,路过他时两指摸上他红的快要滴血的耳垂,同情地问:“怎么硬成这样?”
    程鹤呼吸一滞。
    还好,她只停留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你认得路,自己回来,我先走了。”
    程鹤坐进球台旁的沙发里,定定地看着桌上被她打得仓皇逃窜又重归原位的台球。
    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何止是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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