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你还负责打发这么多不够格的人,公司该付你精神损失费。”被她称为小俞总的男人转过身。
    重新打开会议室的灯,男人的样子完全显露出来。额前的头发梳到后面,露出饱满的额头,再往下是高挺的鼻,但眼窝却深深陷了进去,最底是一双眼角上提的鹰眼。像厚重色彩的油画里走出来的男人。
    显然不是经典的亚洲面孔,这是因为他还继承了来自曾祖母的F国血统。
    他就是俞氏集团的独生子,板上钉钉的下任继承人,公司里人称小俞总的俞曜。
    明明只混了八分之一,却比某位有四分之一F国血统的还要明显。殷爱弥想。
    基因表达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总要给《成道》面子。”没搭理俞曜说精神损失费的事,她瞥见那杯茶还被男人稳稳地握在手里,知道自己已然没戏。
    “但很快她就不会是《成道》的人了。如果这种水平的都能在那儿待着,那他们公司也离倒闭不远。”俞曜又低头喝了一口茶,热烟润红了他颜色偏淡的嘴唇。
    两片唇被水完全湿润,在灯下湿淋淋的。
    “她问的问题让我在隔壁听着想笑。”他又说。
    殷爱弥转头看左边和大会议室连通的地方,本该关好的门虚掩着。哦,是了。她开完会一心想着委婉地把这位打错算盘的记者打发走,都没留意到隔壁的情况。
    “她很上进。总得给人家一个机会。”她眨眨眼:“那要不然小俞总和我透露一下理想型,下次采访我帮您宣传宣传,顺便帮记者朋友完成采访任务?”
    俞曜嗤的一声:“你回答得也很好笑。你们半斤对八两。”
    好笑是指什么?是指向往童话式的爱情,还是帮他宣传理想型。
    殷爱弥垂眼看了看地,说:“小俞总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等等。”俞曜站起来,影子在光洁的桌面上蔓延拉长,触到殷爱弥站着的另一边。
    “晚上下班去吃饭,老地方。”
    “知道了。”殷爱弥不再看他,走出去关上门的时候轻声补了一句。
    “哥哥。”
    俞曜看着义妹离开的背影,深蓝的眼似冰面下流动的湖水。
    他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晚上去的是俞曜喜欢的一家海鲜餐厅。寄人篱下,从来不会有人问殷爱弥喜欢什么。毕竟在所有人眼里,她一个佣人的女儿能够攀上俞家当养女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她没有资格再要求什么了。
    这家餐厅是出了名的夜景好。在江滨的百层高塔之顶,全市最繁华的地域尽收眼底。一个个生活在城市的人只化为万点灯光,密密麻麻点缀在黑暗里。从这里看下去,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看不见那些点亮灯光的人们。
    俞曜已经把蟹腿剥出来,堆在描金白碟里,可坐在对面的女人完全没有察觉,垂头用叉子玩着沙拉里的圣女果。
    “你今晚就吃那碗草了?”他问。
    殷爱弥答:“在控制体重呢。下下周要见客户,总得把自己塞进衣服里。”
    可她一点都不胖。下了班以后她终于把那身沉闷的西装换下,穿上淡金色吊带长裙。两条细细的带子挂在瘦削的肩骨上,露出上班时被挡得严严实实的白皙皮肤。
    两条肩带细得仿佛一掐就断,再往下是被布料裹住的双乳,中间简单地簪着一根缠银丝的钻石别针。
    俞曜用拇指划了划自己的指腹,难得说了句好听话:“你又不胖。”再长些肉更好。
    “你看到的是我维持身材的结果,不是过程。”下了班之后俞曜就不是小俞总了,是哥哥。殷爱弥语气懒懒地回着,叉着一块甘蓝菜叼住。
    她今天情绪不高。俞曜意识到这一点。
    “是不是俞青他们去找你麻烦了?”男人的声音沉了几分,拿叉子按住盘中的龙虾,用刀一划,露出雪白的肉。
    俞家继承人的位置没有任何争议,可她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一个毫无血缘的佣人之女却能摇身一变,变成俞曜的妹妹。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惹来多少俞家旁系眼红。这些年来她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嘲讽刁难。
    男人口中提的的俞青就算一个。
    “没有。”殷爱弥否认。
    那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俞曜反而笑了。他都还没和她算前天的账呢。
    “前天晚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殷爱弥拨弄沙拉的动作顿了顿,说:“俞总找我有事。”
    叫俞总而不是叫爸爸,言下之意就是公事了。
    小俞总挑挑眉:“他和你能聊什么要紧的公事?再说了他的事不都是尊贵的陆助理一手承办的么?”
    陆成,俞氏助理团的首席特助,跟随俞津明多年,颇有威望。连俞曜都要被他压上三分,所以私底下都这么阴阳怪气地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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