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才信誓旦旦地说别人没机会,今天就被人当面挖墙脚,乔芄白眼都想翻到天上去。
    两人刚到酒店就被一个女孩子堵在了门口,看着年纪很小,像是大学生,大概是哪个宾客家的女儿,和郝加诚很熟的样子。
    “你不是加诚哥哥那个助理么,什么时候成他女朋友了?”女孩儿抱着胳膊质问乔芄,语气不太友善。
    加诚哥哥?
    还哥哥,挺会玩嘛,乔芄看向郝加诚,咬着牙问:“你很受欢迎嘛,嗯?”
    郝加诚疼的脸都青了,用了点力才把掐在腰上的手摁下去,他啧了一声,很不耐烦的对面前的女孩儿说:“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还带个假女朋友来这里”
    眼神还挺毒,一下就看出来她是假的,难不成她脑门上贴了假女朋友四个字?
    乔芄侧过身,用嘴型问他:“你喜欢她?”
    郝加诚颇为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他这个样子像吗?
    看来是不喜欢,乔芄高兴起来,不喜欢就很好办。
    她扭着腰钻进郝加诚怀里,摆弄着他的领带,很温柔地说“亲爱的,怎么那么多人盯着你啊,还说我是假女朋友,人家吃醋了”
    眼看她越靠越近,郝加诚觉得不妙,果然脖颈被用力压下,乔芄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本来想亲嘴巴的,但是乔芄临时犯怂转移了目标,亲上去的瞬间就后悔极了。
    亏大了!亲都亲了,亲脸有什么用!
    站在一边的女孩子见郝加诚不仅没有推开,还抬手揽住了身前人的腰,这还能有假么,她眼睛一红,转身跑了。
    人一走乔芄就跟踩到老鼠一样跳到一边,她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是为了让她相信,说再多也不如行动来的真实对吧,你看,她问都不问直接走了,证明还是很有效的,我果然很聪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赶跑了”
    她这么慌张,是个人都觉得这话很假,不过郝加诚也很慌,好半天才迟钝地从嘴巴里蹦出一个字:“…哦”
    乔芄咬着下唇,感觉额头在冒汗,她竭力转移注意力,却猛然瞥见郝加诚红了的耳朵。
    他也在紧张。
    因为这个认知乔芄心脏突然狂跳,脸彻底红透,她转过身去拼命眨眼睛,用力握住颤抖的手,想要克制内心的悸动,谁能想到两个奔三的成年人被一个亲吻搞得不知所措,跟门神一样杵在门口发呆。
    略微冷静一点后乔芄开始了反思,为什么要说假话,她好不容易走出了第一步,为什么要主动退回去,她怎么可以这么软弱,她明明可以利用这个亲吻,作一把劈开他们之间隔阂的斧头,让他看见自己的感情。
    利益最大化,郝加诚不是教过她么。
    于是乔芄看向郝加诚,很平静地纠正自己的错误:“我故意的”
    郝加诚也低头看向她,他这会脑袋很乱,听她这么说,不解的皱起眉头。
    乔芄深呼吸一口气,抱着胳膊仰起头,让自己看起来很占据道德制高点,她颇为理直气壮地说道:“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也是故意亲你,老板,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应该知道的,他又不是18岁的小孩。
    平时郝加诚爱穿宽松的棉麻衬衫,下身一条阔腿裤,跟个遛弯大爷一样,整个人带着一股颓废的气息,今天难得穿了西装,还剪短了头发,所以通红的耳朵才能被看清楚。
    不同刚刚对女孩的不耐,乔芄竟然从他脸上看出了点害羞,加上蔓延到脖颈的红晕,很难和讨厌扯上关系,至少,他不抗拒她的亲近。
    郝加诚向来不喜欢和人发生肢体接触,坐着都要时刻同人保持适当距离,同性搭个肩膀都会被他立刻推开,这会面对她亲了他,却只是不好意思?
    这无疑是个好迹象,乔芄想乘胜追击,郝加诚却撇了她一眼:“不知道”
    不等乔芄说话,他又说:“别问”
    “为什么啊?你真的不知道吗?”乔芄急了,这根本不像不知道的样子,反倒像故意掩饰。
    这回郝加诚不说话了,他大步朝酒店内走去,乔芄追上去挽住他胳膊,想问个清楚,但这里实在不是谈事情的好场合,一进到里面一众熟人围上来,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这件事只得先放一放。
    乔芄不甘心地想着,等过几天一定找个不被打扰的地方,好好和他谈一谈。
    两人进到内厅时周熤正站在门边和伴郎说话,罗盛也在。
    这个小城虽然繁华,但人口实在太少,稍微有点家底的人社交圈基本都会重迭,尤其他们还有业务往来,周熤会认识罗盛也不足为奇。
    看见他们挽着手进来,罗盛笑着打趣:“我说的吧,有桃花”
    郝加诚嗤笑一声,看起来很不高兴:“胡说八道上瘾了是吧,施枻还在医院躺着,你想去陪他么?”
    见他这个反应,显然是没明白自己说的桃花指的是谁,罗盛疑惑地看向乔芄,着实没想到她动作会这么慢。
    乔芄在郝加诚身后无奈地笑,周围人几乎全都知道她的心思,奈何正主就是不动如山,她也没办法啊,哪有28岁的男人对感情迟钝成这样的,乔芄都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高兴。
    她偷偷打量郝加诚,他在同周熤聊天,颈间的红晕已经消退了,脸色也恢复了自然,言行举止完全回到了平时的状态,看起来真的没受到多大影响。
    真这么淡定啊?她可是亲了他的脸哎?难道是表达的太含糊了么?这还含糊?
    干脆把喜欢两个字打印出来贴他脑门上好了!
    罗盛把她拉到一边说悄悄话:“我的好妹妹,你怎么还没表白啊?别说哥哥没照顾你,你们来之前,我可听到好几个人打算给加诚介绍对象呢”
    乔芄抱着胳膊,心里窝火,今天不是周熤的婚礼么,怎么都上赶着跟她抢人啊:“我这个女朋友在这里呢,当我死的吗”
    罗盛毫不留情的拆穿她:“假的”
    乔芄气的给了他一个肘击:“很快就是真的了!”
    罗盛捂住肚子笑的肩膀都在抖,见她真的有点生气,赶忙收敛了笑意:“老爸下个月休假去看阿姨,你要一起吗?”
    “你也去吗?”乔芄反问他。
    罗盛的父亲是母亲大学时的学长,在她母亲离婚后帮忙介绍了一份学徒的工作,因为是母亲喜欢的美容行业,所以留在了另一个城市。
    那个男人脾气温和,很有责任心,也有稳定的工作足以给母亲安稳的生活,乔芄觉得比自己那个酒鬼父亲好太多,但母亲似乎还有心结,一直没有答应。
    不过瞧对方这么殷勤,想来打动母亲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去吧,趁着天气不热,去海边玩玩,不过不会和他们一起”罗盛才不想当电灯泡,他摸摸乔芄脑袋:“你也去呗,哥哥带你去别地儿玩”
    乔芄想了想,还是没有立即答应:“到时候再说吧”
    她心里惦记着郝加诚,在这件事没有落地前实在没有玩乐的心情,转头的时候不经意对上郝加诚母亲的视线,对方朝她招手,想来有话要说,她对罗盛说道:“我出去一下”
    走到郝加诚身边,乔芄把外套和包包递给他:“老板,帮我拿一会儿”
    郝加诚慢半拍接过,下意识问了一句:“去哪儿?”问完又觉得有些不妥,急忙说道:“当我没问”
    他似乎有些不敢看自己,眼神闪躲,说话也侧着脸,乔芄意识到他并不是没受到影响,甚至是被影响的很深,只是太会装了。
    乔芄笑弯了眼睛,她靠近郝加诚,歪着脑袋看他:“干嘛不问?想问就问啊,我去洗手间,很快就回来了”
    周熤发觉了他们的不对劲,不过他心里惦记着卫苨,没时间过问,转身往门口去了。
    罗盛则扬着嘴角,含笑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郝加诚咳了两声,板着脸说道:“磨磨蹭蹭,还不快去”
    罗盛学着他的样子也咳了两声,故作严肃:“老板发话了,还不快去,小心被扣工资!”
    乔芄被他不正经的样子逗的噗呲笑出声,刚准备跑,郝加诚叫住了她:“外套穿上”
    她今天为了婚礼穿了黑色的一字领包臀裙,是花瓣状的七分袖,室内还好,但在外面就会有点冷。
    乔芄接过外套,很甜地笑着冲他道了声谢。
    没在门口看见郝加诚母亲,乔芄挤开人群往外走,穿过走廊,拐过转角才看见了她。
    拐角尽头是一个玻璃天桥,对面是繁华的商业街区,站在窗前,能将车水马龙的街道尽收眼底。
    郝母穿着一身藏蓝色的旗袍,是很丰满的身材,近五十的年纪,气质不减分毫,看着就像是民国时代画报中的女人。
    乔芄看见她玉色的耳坠在灯光下微微摇晃,风吹进来了。
    她走过去合上窗子,只露一条缝隙透气:“晚上温度低,您别着凉了”
    郝加诚母亲转过身来,睫毛纤长,眼神明亮,乔芄想,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如果郝加诚的左眼没有受伤,几乎就是翻版。
    只可惜。
    看见她肩上落了一片花瓣,郝母拢了拢披肩,伸手替她抚去,笑着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不告诉阿姨?”
    见周围没人,乔芄解释:“没有在一起,是老板不想被亲戚唠叨,和我演戏呢”
    郝加诚母亲倒没太大意外,她点了点头,又试探地问:“你喜欢他吗?我瞧你的眼神不太对”
    乔芄没有否认,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您看出来了啊,我喜欢他很久了”
    这倒让郝母有些惊讶:“你怎么不和阿姨说呢?上周我还催他去相亲,是我做错了”
    见她要道歉,乔芄慌了神,连连摆手:“跟您没关系,我…老板没有发觉,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所以不敢贸然告诉您”
    八字没一撇的事确实不太好和长辈说,郝母表示理解,又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呢?”
    一语双关,乔芄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件事,有些疑惑。
    郝母笑笑:“什么时候告诉他,你喜欢他”
    听到这话乔芄沮丧起来,眉毛皱成了个八字,她低下头靠向郝母的肩膀,闻见了清淡的香水味。
    这个味道在郝加诚身上也闻见了,乔芄猜测他来接她前应该先回了趟家,她今天也喷了香水,不知道郝加诚刚刚拿了下她的外套,会不会染上一点,这样能让觊觎他的人躲远点么?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了,乔芄眨了眨眼,说:“我还有点不敢,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郝母用手指抵着脑门把她推开,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下:“我觉得今晚就很合适”说着摸摸她脑袋,先回去了。
    今晚?
    乔芄回到礼堂时郝母正在和郝加诚说话,两人背对着门口坐在桌边,不知道郝母说了什么,郝加诚回头来看她。
    乔芄走过去,郝加诚站起来问:“你认识我母亲?”
    乔芄摇头:“不认识啊”
    郝加诚放低声音问她:“那她怎么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两人跟地下党接头一样靠的很近,眼睛盯着前方来来往往的宾客,声音放得很轻,生怕被谁听到。
    乔芄用手挡在嘴边说:“肯定是你家亲戚说的呀,在门口那会儿你跟那么多人说我是你女朋友,阿姨能不知道吗?”
    一传十,十传百,来的人再多,只要有心打听,不出片刻就全知道了,很有道理。
    不能和母亲坦白,不然会被怀疑前几天说自己不行是谎话,虽然他们可能也不太相信就是了,但能清净几天也是好的。
    郝加诚只得说:“那就麻烦你继续装下去吧”
    装?
    不,乔芄决定听郝母的话,今晚就表白。
    看郝加诚这个样子,大抵是打算把亲他的这件事抛到脑后,不去管了,果然,面对感情,他最终还是选择逃避,但乔芄不愿意,她已经耐心忍了两年,不愿意再跟他把这场和平的戏码演下去了。
    她必须要郝加诚正视她的感情,无论结果怎么样,都好过现在。
    而且她有预感,郝加诚不是没察觉到她喜欢他,很有可能就像周柚说的,他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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