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释图的工作对于十三岁的孩子来说,还真的是很无聊,看着何光远说的口沫横飞,一下子说这个重要,一下子说那个精彩,可是进贤却完全体会不出来,其实何光远又何尝看不出来,小娃儿的性情,老头子哪里懂,便决定稍微改变一下方法,由年纪相差不多的年轻释图来教导,说不定会有较好的效果,所以这天午膳过后,何光远便带着进贤与清需来到了释图的研习楼房,这儿有许多独立的小书房,进贤看清需一路上笑容满面的样子,便问说:「清需,你甚么事看起来这么高兴呀。」
    「呵呵,没甚么,只不过老朋友都在这里,你等等。」清需说完便追上了两步,跑到何光远身边说:「执事大人,咱们来这儿,是来做甚么?」
    何光远边走边回答说:「呵呵,你这个鬼灵精,明知故问,当然是让司灵使大人跟你们这群小伙子一同研读,你可要用点心,帮助司灵使大人快点进入状况。」
    「那是当然,那咱们要到哪一班?」清需笑嘻嘻的问着心里应该已有答案的问题。
    「就你的『勤字班』呀,你们彼此熟识,比较不会生疏,应该会比较谈得来。」
    「呵呵,没问题,咱们一定用心好好教导司灵使大人的。」清需一猜就中,心里得意开心的说。
    何光远摇摇头说:「咱谁都不担心,可就担心你,你可别把司灵使大人带着跑东跑西,到处溜达,这两天给咱乖乖的待在书房里好好研读。」
    清需搔头不好意思苦笑的说:「执事大人您放心,不会的啦。」
    每一年释图考试所录取的释图,人数与年岁都不尽相同,但是同一届录取的人,便会依辈份入编成班,清需这届便是『勤』字班,连同清需共有五人,不巧都是年岁相仿的年轻人,自然很容易便打成一片。这会儿『勤字班』的释图们正在自个儿的小书房里各自看着自个儿的书,清需迫不急待先衝到门口,连敲门都省了,就这么一股脑儿的直接拉门衝进书房,就听见书房里顿时爆出笑声、打闹声,吵杂了起来,紧接着何光远开门进入,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进贤一个人站在门外,就听见里面何光远嘰嘰喳喳念了一堆话,过了一会儿,何光远便开门探出头来看着进贤说:「司灵使大人,快进来,咱给您介绍介绍。」
    进贤一进门,就见到五位大哥哥,包括清需在内都站得直挺挺的,像是刚刚才挨过责罚,不敢造次的模样,样子怪可笑的。
    「这位就是执司灵使大人,这两天就跟着你们熟习释图的生活,你们千万要细心教导,不可有所闪失,都懂了吗?」
    五位大哥哥异口同声,恭恭敬敬的回说:「是的,执事大人。」
    何光远轻咳了两声,便对进贤说:「司灵使大人,这两天您就跟清需他们好好熟悉这释图的工作,咱都已经交代好清需了,就请司灵使大人用心在这里学习,咱会不时过来看看的。」
    「好的,何执事,我会好好学习的。」
    「嗯,那就好。」
    何光远起身又瞄了这五个大男孩一遍,又轻咳两声说:「那咱走了,清需,这儿就交给你了。」
    「是的,执事大人。」
    何光远说完,便缓慢的转过身去,慢慢的推开门离去,闔上门前,还是不放心的又瞄了大家一眼,看了看,才关上了门。
    「哗!真是疾风暴雨来无影去…」其中一个话还没说完,便被清需呜住嘴巴阻止,接着清需便躡手躡脚的走到门边,先贴着耳朵听听门外的动静,然后开个小门缝往外头瞄了半天,再轻轻闔上门,畅快的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说:「呼!走了!」
    其他四个人顿时像洩了气的皮囊瘫软坐在椅子上。
    进贤看了这个景象,真是感觉很亲切,完全就是自己以往在学堂里的翻版,不由得打从心里开朗了许多,清需连忙过来帮进贤介绍这几个具有革命情感的学友:「嘿!你们这群兔崽子,司灵使大人在此站着,你们居然敢坐着,还不快点过来自己介绍一下。」
    这四人被清需这么一点,似乎有点傻住了,相互看了几眼,便赶紧都起身站了起来,但是大家伙儿都不知如何开口,就看着清需直盯着最靠近进贤的人,似乎是要这个人先开口:「嗯…,司灵使大人…您…好,属…下司…灵堂…释图王…王霖茂,换你了,换你了啦。」
    「啊,喔,司灵使大…人,咱…咱叫许…许文财。」
    清需听到这儿就听不下去,便打岔的说:「怎么口吃也会传染的呀,小财,你平常讲话不是挺溜的吗?」
    许文财有点想解释的小声反驳说:「这不一样呀,有大人在呀!」
    「喔!这倒也是,司灵使大人可是非常严肃正经,不苟言笑的,你们谨慎是应当的,不过看你们这样介绍真是彆扭,乾脆咱来吧。」说完清需便指着人说:「这是吴双,那是徐福全,加上咱林清需,咱们这勤字班正好是『财茂需双全』。」
    清需得意的抖了个包袱,但大家伙儿都看着清需,笑是笑不出来,也不知该做何反应,都愣住了,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看着清需笑嘻嘻的样子,这时大伙儿似乎会过意来了,许文财便冷冷的说:「清需,你玩咱们齁!」
    说完四个人超级有默契,也不管进贤在旁边,便衝过来抱住清需,捏脸颊、拉耳朵,有仇报仇,没仇练身体。
    「哎哎哎!别闹,别闹,有大人在呀!」清需急忙求饶,这时大家才想到进贤就在旁边,便赶紧收手,吴双拱手作揖说:「对不起,司灵使大人请别见怪,咱们兄弟一时性起,失了分寸,还请司灵使大人见谅。」
    「还请大人切莫见怪!」其他三人也异口同声,同时拱手拜曰。
    进贤赶紧作揖回说:「各位大哥哥请不要客气,真的不要客气。」
    清需揉着被掐的红红的脸颊,一脸痛苦的表情说:「你们真的太狠了,捏的这么用力。」看到大家这么作揖拜来拜去,不禁笑出声音的说:「司灵使大人,这几个就是跟咱同一届考入释图的好兄弟,平时大家打打闹闹惯了,希望您不要见怪。」
    进贤笑着说:「才不会呢,看到你有这么多好朋友,我也真的很开心。」
    进贤虽然要比清需他们小上几岁,但是你一句,我一语,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本来一开始『财茂双全』还会对进贤的身份有所顾忌,但没过多久,彼此交心似的天南地北,很快就让大家忘了身份差异、年岁大小,就像是相识以久的老朋友,开心的畅所欲言,一开始大家还聊着地宫里的研习课程,释图里门派、各个老爷,不过,聊着聊着,话题反而都到了进贤这儿。大家最关心想听的,倒不是进贤『仙格奇人』身份,也不是进贤如何来到这仙域灵宫,反而是想听听进贤以前的平常生活,像是在家里有些甚么人,平时相处生活的点滴,乡村生活跟在县城里生活有甚么差别,平常老百姓都吃些甚么、用些甚么,空间时又到哪里去玩,玩甚么,进贤随便说些甚么,大家伙儿都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会听到大家惊呼叹息的声音,这么一聊,时间过得飞快,甚至到了天色将暗都不自知。
    就只等到忽然许文财跳起来说:「糟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出灵宫了!」
    其他三人听到,也赶紧收拾东西,急急忙忙与清需跟进贤拜别。
    「时辰怎么过那么快,司灵使大人,明儿一早再来听您说说外面的事。」一阵手忙脚乱,清需的这群学友们便匆匆离开书房。
    进贤觉得意犹未尽,便问清需说:「他们怎么要离开灵宫?不是释图可以住在这里吗?」
    「只有资深的释图才可以,一方面是灵宫里的房舍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再方面是他们住在桃花源那儿,盥洗甚么的,都比较方便,咱前先时候也是跟他们一样,是司灵使大人您来了之后,咱才住在这里的。」
    「喔!原来是这样。」
    「还有呀,这灵宫里的食堂晚膳是不供餐的,都是各家老爷自行用膳,所以他们也是得回去才有得吃。」
    进贤听了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说起了吃饭,进贤这才感到肚子已经咕嚕咕嚕在叫了,便说:「嗯,对了,那现在小喜他们应该都送来晚膳了吧,我肚子饿了。」
    「呵呵,他们应该已经来了,咱也饿了,咱们就快点回去吃饭吧!」
    步出书房,天空一片紫霞云彩,预告着即将入夜,进贤现在的心情格外轻松。今天下午是进贤下来这地宫,过的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不但认识了好些朋友,聊了好多有趣的事,也对于释图这个圈圈里人、事、物,有了不少的了解,不过,在开心的间聊之下,进贤却感到这些大哥哥对于上面的生活似乎有颇多的羡慕,随便说些日常在不过的平常事,他们都可以听的津津有味,流露出渴望的眼神,却是让进贤有一点点心痛的感觉,这时进贤心里所期望的,不是甚么释图的学问,而是想着要多说一些上面的生活,想让这些大哥哥多些快乐。
    古图文里所蕴含的世界,是非常的庞大,有很多时候,不是单一学问就可以阐释的清楚,虽然有很多是跟啟发玉阵有关连,但有更多的符文,似乎是在说明一些现象,甚至是在架构一个一般人不曾了解的新奇世界。所以在释图里,自然而然的分成很多不同的学派,大家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去释义古图文,而圣心策也会从各地网罗各种书籍送到地宫,供这些释图参考,甚至有许多是当时一般人根本不看的西洋书籍。
    今天是进贤下来这地宫的第八天,生活上已经渐渐习惯,一大早进贤与清需便到『勤字班』报到,但半天没见到其他的人来到,左右东张西望了一下,发觉其他小书房也是不见一个人影,清需这才想到说:「啊!对了,今儿有早堂课,所有释图得集中讲课,看来得耽误一些时候了。」
    「早堂课?」进贤问说。
    「是呀,早堂课,就是释图每隔三天都会有一次清早的讲课,依程度分为三级,初级上『易经』、中级上『灵玉意象』、上级上『阵意』。」
    「『易经』?怎么会挑这一本上,难道八卦甚么的会跟这玉阵有关?」
    「呵呵,当然有关,这『易经』可是最早一本解释玉阵的经书。」
    「真的吗?」进贤听了颇为吃惊。
    「是这样的呀,只不过,不是身在地宫接触过玉阵的人,是无法想像的,怎么,司灵使大人已经研读过易经了吗?」
    「读是读过,背也背了,但是还是搞不太懂,几个简单的符号,竟能衍生长篇解说,看得我头都晕了。」
    「呵呵,就是这样,咱们释图的工作就是这样,只不过,易经已经简化归纳了玉阵的意象,如果只是易经就可以把你搞到头晕,那玉阵的推演准定会把你搞到发疯。」
    「真的呀,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学这个。」
    「这个咱可不知道,不过咱可以确定,这几天您只要了解释图的工作内容就可以了,等您正式接任执司灵使,有的是时间再慢慢研究。」
    「唉!你这么说,那还是要研读呀。」进贤有点无奈的说。
    虽然感到无奈,但是经过这么几天的体验,进贤倒是对这些释图的作为感到很佩服,这些古图文虽然看起来图符简单,但是能知道在说些甚么,还真的是不简单,不单单学问得要广博,还得要触类旁通,这些对进贤来说,都太深奥了一点,跟清需他们说说笑笑还比较有趣,想到『财茂需双全』这几位大哥哥,进贤的心情又轻松愉快了不少,巴望着他们能早些下堂课回来。
    「他们要回来,恐怕还要些时候,咱们也别间着,咱带你去藏书室好了,那里书籍甚多,而且包罗万象,您一定不会感到无聊的。」清需说。
    「真的吗?我还以为这地宫里,只有有关于古图文的书,可把我闷死了。」进贤开心的说。
    「呵呵,不过藏书室的书籍还是有经过挑选的,大部分是以与玉阵有关的参考书籍,但是因为书籍实在太多了,恐怕您想找到有兴趣的书就够头大的了。」
    「才不会呢,清需你可小看我了喔,快带我去看看吧。」
    进贤迫不急待的拉着清需出门,藏书室位于外环宫殿靠近后面的大楼,拐了个弯上到二楼便到了,门口有位管理书室的老太监看着,清需打个照面便带进贤进到藏书室,过了一扇屏风往内一看,进贤张着大眼睛吃了一惊,原来这藏书室大得不得了,四周有许多直达顶端的落地窗户,所以光线异常明亮,而且楼中有楼,到处都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册。
    「据行务堂送书下来的人说,这里的藏书量,天下第一,连皇宫里文渊阁里的书籍都没这里多,咱是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但这里的书,真的多到只看封面都让你一辈子看不完。」清需夸张的画了个大大的圆说。
    「哗!真的吗?」清需笑着说。
    「对呀,正好现在人不多,咱今天先带司灵使大人看一看,熟习一下环境,将来有时间,再找书来看,咱们先从右手边开始看起,这里是有关于歷代名家文集,后面是正史记录,在过去一点是裨官野史,这个司灵使您应该会喜欢看。」
    「裨官野史?」进贤好奇的问。
    「是呀,裨官野史有很多很有趣的故事,虽然有些记载,一般人看起来会觉得有些荒谬,怪力乱神,但咱们看起来,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反而常常帮咱们解释了一些咱们不了解的现象,还挺有帮助的。」
    「是喔。」
    「嗯,在过去一点,是勘舆、地理类的…」清需领着进贤继续往前介绍,进贤除了听着清需的介绍之外,还不时看着这里的环境,每层每个区块,都有着老太监在整理书籍,擦拭环境,所以整个地方感觉起来乾净清爽,走着走着,进贤看到了一扇门,门口坐了个老太监守着,正觉得奇怪时,清需正好拿了一本书翻开来着说:「嘿!司灵使大人你来看,这本书可是西洋文的书,您以前有没有看过西洋文的书?」
    「西洋文?」进贤好奇的瞄了上去。
    「这是西洋文的书?你不说,我还以为这也是古图文呢,这每个字都长的差不多,密密麻麻的,谁看得懂呀。」
    「就是呀,这西洋文真怪,不过你摸摸,这纸张的感觉好平滑,真不知道是用甚么作的。」
    进贤摸着摸着,还真感觉新鲜,不过,对于那道门的好奇心还是大于对这纸张的新鲜感,便问着说:「清需,那道门口坐着一个人,那个房间是干嘛的呀?」
    「那道门?」清需闔上书本,看着进贤指着的方向,嘴巴「哦~」了一声说:「那个房间是『典藏室』,听说里面存放的是明异堂由其它地宫蒐罗来的书册,里面听说也是蛮大的,但是只有资深释图才可以进去,所以咱还没进去过。」
    「其它地宫!你是说,除了这里的仙域灵宫,其它地方还有地宫!它们都跟仙域灵宫一样吗?」进贤惊讶之馀,说话的声音大声了一点,附近的老太监还停下手脚,看着这里一眼。
    「唉呦,司灵使大人您小声一点。」清需提醒着说,进贤也发觉大家都在看他,不好意思的双手呜着嘴巴。
    清需接着说:「是呀!听说外头还有好几座地宫,但是,只有这里的可以住人,其它地宫有的叫甚么『渭南圣城』、『东齐圣城』,还有好多。」
    「哗!」进贤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事,原来地宫还不止一座。
    其实清需知道其它地宫的事,也是听明异堂的人,偶而来仙域灵宫时说的,所以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其它的地宫可不像仙域灵宫这样,不但不能住人,而且还非常危险。
    进贤跟清需花了快一个时辰,走马看花逛完了藏书室,便赶紧离开往『勤字班』的书房走回去,看见研习楼房外,到处有人走动,心想早堂课应该已经结束了,进到书房里,果然四位大哥哥都已经回来了,不过,书房里却多了一个人,这个人进贤很眼熟,想了一下,便想起这是前两天在桃花源老张记见过的姚知龙。
    姚知龙一见进贤进屋,便马上起身,拱手一拜说:「属下姚知龙,见过执司灵使大人。」
    「啊,姚…姚大哥您好。」进贤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硬着头皮挤出了「大哥」两个字。
    「呵呵,属下不敢当,司灵使大人直接唤咱姚释图即可。」
    「喔,姚释图。」
    姚知龙微笑点点头接着说:「属下前来,是受了老师的交代,过来司灵使大人这里看看有没有甚么需要帮忙,或是有甚么疑问,需要咱来说明。」
    进贤愣了一下,看看其他大哥哥,每人都是一脸不自在,便吞吞吐吐的说:「暂时还没有。」
    姚知龙说:「喔,那就好,可以请问一下,不知刚刚清需带司灵使大人前往何处?」
    进贤被这么一问,有点紧张的回答说:「是…藏书室。」
    「藏书室?喔,那很好呀,到藏书室的话,老师应该不会担心,不过,老师还是希望司灵使大人能够安心的书房里与『勤字班』的释图们多多了解释图的工作,不要到别的地方,怕会发生咱们想不到的事情,还请司灵使大人能够见谅。」
    「喔!我晓得了,我不会乱跑的。」进贤小声的回答。
    姚知龙微笑的点点头,不过,才点完头,姚知龙的脸色突然变得正经起来,提高了声调的说:「你们『勤字班』要好好帮助司灵使大人学习,切不可懈怠,若是没能让司灵使大人熟习释图的工作,这个责任,你们可是担待不起的。」
    『勤字班』的释图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们听清楚了吗?怎么都不回咱的话呀。」
    「喔,咱们知道了。」
    听到释图们的回应,姚知龙又恢復了微笑的表情,向进贤拱手一拜说:「属下这就不打扰了,还得回去稟报老师司灵使大人学习的情形,属下告退。」
    进贤赶紧点点头说:「有劳姚…释图了。」
    姚知龙拜别,便转身推开房门离开了书房,眾人见门一闔上,每个人都立即扮着鬼脸欢送姚知龙离开,但还不敢发出声音,这滑稽的模样逗的进贤差点笑出了声音,在确定姚知龙走远了之后,大伙儿才安心坐了下来。
    「老师长,老师短的,这个姚知龙真讨厌,好像全部的释图,就他一人是执事大人的学生。」徐福全一脸不屑的说。
    「就是呀,自从他当了水派执笔,呵!可神气了,一付不可一世的模样,甚么事都要管,真是看了就倒胃口。」吴双接着说。
    「好啦,你们别理他就好了,司灵使大人在这里呀,别口没遮拦的。」许文财说。
    进贤笑着说:「没关係啦,你们不要这么见外,不过,这个姚释图我前两天有见过,何执事对他是讚誉有加,但怎么看起来,你们好像都不太喜欢他。」
    吴双立即噘着嘴接着说:「谁会喜欢他呀,老是自以为是。」
    清需听了摇摇头说:「他又没得罪你,你怎么老像是跟他有仇似的,好歹人家可是青年才俊,不过三十出头,便当上了号称史上最年轻的水派执笔,没真材实料,是不会这么快就获得老爷们的赏识。」
    「水派执笔?这是干甚么的呀?」进贤问着说。
    「喔!水派执笔呀,就是可以代表水派说话的释图呀。」清需说。
    徐福全听了立即接着说:「你还说呢,代表说话又如何,像上次『早堂会』,轮到理派总执笔洪正一讲课,咱们这位史上最年轻的水派执笔便单挑理派总执笔洪正一,唉!人家是快二十年老执笔啦,好歹也得尊重一下,况且当天洪执笔可是讲师,但这个姚知龙一出口便是一付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的模样,给你赢了嘴皮子又如何,这种态度,连咱们自己水派的人都不已为然。」
    「那照您刚刚所说,是姚知龙赢了吗?」进贤接着问说。
    清需这时笑着回答说:「释图辩论,没有输赢这回事,他们几个只是看不惯姚执笔对待前辈的态度。」
    徐福全听了又立即接着说:「没错,咱们就是看不惯他不懂得尊重前辈的态度!」
    「好啦,你少说两句吧。」
    「嗯,好啦,不说就不说,清需,你们刚刚去那儿呀,一进门没看见你们,还以为你们今天不过来了呢。」徐福全说。
    清需坐回了原来熟习的书桌,案头上的摆设一如往常,不由得东摸摸,西翻翻,便随口回答说:「藏书房呀!你没听司灵使大人说的吗?」
    「藏书房,那有甚么好玩的呀,又不是像小茂是个书痴,甚么书都爱看。」吴双说。
    王霖茂听了不服气的说:「甚么书痴,不看书,难道像你这样,一天到晚瞎摸打混,只会作一些无用的小玩意儿,玩物丧志,你没听过呀。」
    「你…,甚么玩物丧志,这些可都是研究玉阵的工具,比你只会看书,不懂实作要强多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抬槓没完没了,清需赶紧出来打圆场说:「好啦,别吵了,两个都很重要,对了,小双,你这阵子还是有去洪执笔那儿吗?有没有甚么新鲜的玩意儿?」
    吴双一听清需提起了洪执事,眼睛突然一亮,清需一句话正中心坎,似乎有一堆新鲜事不吐不快,也忘了与王霖茂继续抬槓,急忙改变话题便说:「哗!太多了,你知道最近洪执笔最近在研究甚么吗?」
    「研究甚么?」
    「研究蒸汽!」
    「真气?洪执事甚么时候开始练内功?他连使拳耍剑都不会,还会练真气?」
    「咳!不是那个内功真气,是蒸馒头时,喷出来热呼呼的那个蒸汽!」
    「那个蒸汽!那个有甚么好研究的,还不就是热呼呼的。」王霖茂刚刚抬槓意犹未尽,不忘损个两句说。
    进贤听了还真觉得新鲜,居然有人会研究蒸馒头的蒸汽,便问清需说:「这位洪执事是谁呀?怎么会去研究这么好玩的事。」
    清需回答说:「这位洪执笔,便是『理派』大老爷,洪正一总执笔,这个人可有趣了,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平时说话颠三倒四的,时常不知道他在说甚么,不过,他可是咱们司灵堂唯一看得懂西洋文的人。」
    「看的懂西洋文,这么厉害。」进贤睁大眼睛的说。
    「那可不是,像圣心策送下来西洋文的书册,原先都会在上面就找一些西洋人翻译才送下来,但是这些西洋人哪里懂得咱们的需求,常常翻译的辞不达意,看得更加混乱,最后才发现还是由洪执笔来翻译才更加明瞭,所以现在都是由洪执笔先口译出来,由他人抄写,洪执笔再校对修改,大伙儿才能知道这些西洋文的书在说些甚么。」
    「哗!太厉害了!」进贤讚叹的说。
    「唉!只可惜看得懂西洋文也没甚么帮助,理派这十几年来,还是无法与水、灵两派相提并论。」吴双有点叹息的说。
    「理派?清需你说过理派,但理派到底是在讲些甚么?」进贤好奇的问说。
    「这…这该怎么说呢?」清需搔着头,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进贤这个疑问。
    其实不单单是清需无法以简单的语言回答进贤这个问题,恐怕当时在地宫里的所有释图也很难回答,因为理派的看待玉阵的方式,与司灵堂释图长久以来主流的思考方式是截然不同,理派能成形,成为一个释图门派,完全是因为洪正一这号人物特殊的成长背景,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洪正一,以及柳江新开放立派的政策,今天就不会有理派的出现。
    「唉呀!反正理派就是只会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都没甚么用。」王霖茂说。
    「甚么没甚么用!」吴双又不服气反驳。
    看着大伙儿又要吵起来,清需赶紧制止的说:「理派的独特看法,正是咱们释图所需要的,你们看,他提出的『经纬度』,不就大大的让咱们司灵堂露脸,还得到皇上褒奖,得到许多赏赐。」
    大伙儿一听,便静了下来,因为这个『经纬度』的看法,的确使得地灵先机的预测更加精准无比,而且节省了很多通玉探索的时间与精力,这个贡献没有人可以否认,这也是理派得以成派最关键的理由。
    「『经纬度』?甚么是经纬度呀?」进贤又听到一个新鲜的名词,好奇的问说。
    清需想了一想,还在想要怎么回答时,吴双立即不加思索的便拿出一张纸铺在桌上,拿起笔便在纸上画了横直交岔的几条线说:「这个咱懂,咱来说。」
    大伙儿虽然都知道理派经纬度的事儿,但也只见其名,未闻其详,所以都围了过来想听听吴双怎么说。
    「这一条一条交错的线呀,就叫经纬度,横的叫纬度,这直的叫经度,搭配画在地图上,便清楚的标示出地图上的位址。」吴双得意的说着。
    大家伙儿都注意的看着桌上的图纸,等着听吴双精闢的说明,但吴双说完了这两句,便没再说了,大家还痴痴的看着图纸,就着么安静了好一会儿,王霖茂沉不住气便说:「然后呢?」
    「然后甚么?就是这样呀,这就是『经纬度』呀!不是吗?」吴双解释着说。
    此话一出,大伙儿纷纷衝过来又捏又掐,有仇报仇,没仇练身体。
    「甚么跟甚么呀,咱还以为你有甚么新鲜的讲法,这个咱们早知道了。」
    「这就是『经纬度』呀,唉呦!别捏了。」吴双边求饶边东躲西闪的说。
    『勤字班』的一伙人又是一阵嬉闹,进贤也乐的在旁边跟着起鬨,不过打闹归打闹,有一种新奇的想法却已经开始在进贤的心中酝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理派』这个派别特别吸引进贤,其实,西洋这个名词对进贤来说,可是非常陌生,以往从未有过接触,但在这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里,洪正一却即将为进贤打开了这扇名为『西洋』的大门。
    司灵堂长久以来,接续前朝地灵圣城,对于解析古图文,向来以『水派』的思想为其主要的脉络发展,而后发展出『灵派』,其实这两派释意古图文相差不多,只是出发的观点上,有着不同的看法。『水派』以万物意象为立基,而『灵派』则以『人』为立基,也就是通玉本身的修为。
    这两派相互激盪四百多年,释图们早已习以为常,虽然这其间,事实存在有各种不同的想法,但也都归类于这两派,没有特别分出,直到柳江新担任首席通玉执事开始,便鼓励释图们大胆提出新的见解,只要能提出确实可行的见解,并且经通玉实际执行『地灵先机』证实有效,便允许立门开派,所以那时各种释图门派纷纷出笼,而被破解可行的玉阵,由原本保持了两百多年的十五处玉阵,加上本朝一百多年新增的两处,不过共十七处。而柳江新担任首席通玉开始不到六年即爆增解译了十处新的玉阵,达到二十七处阵玉阵,这种破天荒的成就,使得大家对于柳江新的开通政策是感佩至极,尔后便以担任首席通玉六年的『资浅』资歷,接掌圣心策执春秋之位。
    中午各自在行馆与灵宫食堂用完午膳后,大伙儿又聚集在一起,何光远特别来了一趟,看看进贤学习的情形,进贤很开心的告诉何光远关于藏书室及『理派』的事。
    「理派呀。」何光远微笑的说着。
    「聊聊理派是无可厚非,毕竟他那些小玩意儿是挺吸引年轻人的,不过,清需呀。」
    何光远说到这儿,便转向清需接着说:「你有空,也得带着司灵使大人说说『水派』,毕竟水派已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你们其他人也是一样,还有两年便要到『释文厅』,分发派别,主要的这些门派立基理论要专心研读,到时候才不会脑袋空空,不知如何选择。水、灵两派能存在这么久,必定有它的道理。」
    「是!咱们知道了。」大伙儿异口同声说。
    「好,好,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待会儿咱再让姚知龙来一趟……」
    何光远话还没讲完,『姚知龙』三个字一出口,大伙儿便反射式的张大眼睛猛摇头。
    「去!你们这群小鬼…」何光远看了大家的反应,马上便明瞭代表甚么意思,但看到连进贤也跟着一起作怪,倒是让何光远有点哭笑不得。
    「好啦,咱知道了,过两天司灵使大人便要去通玉那儿,你们可得用点心。」
    说完便离开了书房,其实十来天能学到些甚么,何光远心里自然有底,只要进贤能在这里过得开心,认识些朋友,适应的过来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看见这群小伙子相处融洽,想到这里,何光远也就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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