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珍愁眉苦脸,正想着如何脱身,男人突然又折返,她讶然,长睫猛颤,“是不是不用…”
    季庭宗丢了件黑色行政夹克在她腿上,一个字没说,卷起阵油墨馨风又离开了。
    主厅合院设在朱色石拱门后,红梅绽得艳,满庭飘散馥郁梅香。
    穿过幽僻木质回廊,廊檐边扎结着红灯笼,顾彦平站在摇曳的火红尽头,“还以为你不来了。”
    里头传来几声高亢戏腔,季庭宗皱了下眉,指腹捻灭烟蒂,脚步加快了些。
    齐老爱听戏,合院两间北房打通,临时搭建了戏台子,唱得是京剧《定军山》。
    席间有人站起来,向居中红绸圆桌上的鹤发老者敬酒,“老将黄忠阵斩夏侯淳,齐老心中豪情,仍不减当年。”
    齐老爷子也没推辞,耄耋之年,垂老得只剩皮包骨头,脊背却挺得笔直,示意右手边一位女士,帮他续满杯中酒。
    这把年纪的抗战老兵,流弹曾穿胸而过,年轻时体魄强壮扛得住,如今多靠药物延续生命,别人敬酒,他还想要回,敞亮痛快的率性。
    引得满堂响起掌声。
    但他身侧那位女士却坚持不倒,快抵不过老人家的执拗。
    余光瞟到季庭宗高阔落拓的身影走进来,胡蝶雀跃站起,“庭宗,你劝劝,爷爷他滴酒不能沾,我劝他不听。”
    季庭宗二话不说,疾走到桌边,齐老左侧空了一个位置,专程留给他的。
    他没落座,温过的白酒,酒性纯烈激辣,季庭宗端起一口饮尽,几滴酒液飞溅在他因吞咽而滚震的喉结之上,男人最性感的骨头之一,刀凿般凌冽的角度。
    招魂幡似的。
    迷得胡蝶神魂颠倒。
    省慰问团慰问老兵,他是领导代表,两重考虑,一是作为省一把手大秘,他是省里唯一有资格代表张玉坤书记出席的人。
    二是季庭宗红三代的出身,他祖父是抗战英烈,祖母是当年江州省最大民族资本家大小姐。
    江州季家,十足十高门贵胄。
    他出面挡喝这杯敬酒,不跌齐老爷子的面儿。
    陪席途中,胡蝶抱着酒瓶,绕到他这边,注酒的速度刻意放得很缓,轻声关切,“庭宗,怎么穿得这么少?”
    晚冬二月,阴风阵阵,他只一件单薄衬衣,下颌延至锁骨的筋脉肌肉冻得蓬勃鼓胀,泛着淡青色。
    “不冷。”季庭宗答得很冷淡,注意力似乎不并在这,酒精在血液里翻滚,自身体深处蒸腾起一股难以忽视的燥郁。
    不可避免的,他又想起韩珍,白腰,白胸,白屁股,女人嘴上不知涂了什么,油亮亮,润嘟嘟的。
    她刚走到他面前,模样扭捏凌乱,本来不讨他喜,碰巧天光微斜,枝头一朵红梅花影不偏不倚,恰如其分投落在她颊边红痣处。
    又平增几分娇媚劲儿。
    不过季庭宗一念之差,她就贴了上来。
    床上敞着腿,用手指亵玩自己,小穴被插得发出淫靡噗嗤声,她意乱情迷地呻吟,攀上高潮时,伶仃脚趾骤然抓紧…
    季庭宗烫得眼球发红,下身竟有些肿胀,他骤然起身,唬了胡蝶一跳,“你去哪儿?”
    “吹阵冷风醒酒。”
    习惯性去抓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手却扑了个空,他把夹克也给那女人了…
    季庭宗颌颊线绷紧了一瞬。
    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正人君子,绝大部分男人也并非真的经得住诱惑,只是看女人诱惑的本事。
    能不能入他眼,猜透他的心。
    …
    胡蝶跟出来,“车上有件我哥的西装,他跟你身量差不多,不然取来穿上吧。”
    闽清手里拎着件夹克,正打算跟季庭宗汇报情况,男人打断他,指了指,“衣服送来了。”
    “哦。”胡蝶手扣住门沿,因用力而指腹泛白,“就这一件,还是太薄了。”
    季庭宗吹落飞在袖口处的红梅花瓣,“差不多,快进去吧胡老师,老爷子需要人照顾。”
    胡蝶比他还小几岁,他不叫她小名,连称谓也生疏,胡蝶心内怅然若失,只得悻悻然折返。
    “问出来了?”
    闽清摇头,“已经放了,这位韩小姐说并不认识您,她是陪她丈夫来的,万开房地产公司在侧厅办尾牙宴,也就是公司年会。”
    他取出张登记表,递给季庭宗,“确实是跟万开公司总经理周斯启一起来的,监控也核实过了,不存在蓄谋行为。”
    季庭宗浏览表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姓名。”
    “姓韩,叫韩珍,珍珠的珍。”
    女人名字挤在靠下的位置,字迹娟秀,身份证号看得出,虞山市本地人,还差三月,才满24。
    闽清有些犹豫,不知该说不该说,最后还是讲了,“这俩夫妻关系可能不太好,在205号休息室,还打了一架。”
    “打架?”他挑眉,这女人脸一个味儿,骨子里又另一个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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