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风月 作者:肖某某

    金銮风月 作者:肖某某

    第二十五章 礼尚往来

    长寿儿抬头瞧瞧发呆的娘亲,再扭脸看看一脸春、情、『荡』、漾的大骗子,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火冒三丈,果断伸爪出掌。

    啪啪,两声脆响。揍死你个不要脸的无行子无赖子登徒子!

    心里转着『乱』七八糟念头的无垢子猛然受袭,不禁痛叫出声。他定睛瞧去,那小猴祖宗正双眼圆瞪,吱哇怪叫着朝自己又伸出了“罪恶”的猴爪子。

    立在树梢头闭目任由风刀雨剑洗礼自身的宗政恪蓦然听得声音,恍恍惚惚回了神,垂首下望,正见一只穿着道袍的小猴儿追着某人左右开弓狂扇耳光。

    那少年道人无论何时都衣冠楚楚,身上衣饰虽简单,却无一不是珍贵精致之物。此时,被小猴儿这通狂揍,他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长发散了『乱』了,戴得平平正正的墨玉道冠也滑稽地侧歪半倾。衣襟敞开,一管镶玉腰带被扯断成了两截。一柄象牙拂尘从他袖管里滑出来掉在地上,上面镶嵌的宝石闪闪放着光。

    他的模样好生狼狈,却不知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只是拼命左躲右闪,闷声承受着长寿儿的攻击,却没有丝毫反击之举。

    宗政恪的心情忽然好转许多,她漫不经心地拢拢湿薄缁衣,真气一振便将风雨排开,再运转功法,眨眼之间便将湿衣都烘干。

    “前方不远处有一山洞,师兄若不嫌弃,不如暂去歇歇。”宗政恪含笑提议,脚尖点着树枝慢慢下到地上。

    无垢子气喘吁吁,狠狠横一眼半点面子也不给专门给他捣『乱』以致他形象大损的小猴崽子,扭脸便对宗政恪笑道:“师妹邀约,为兄荣幸之至。”又瞧对方还在滴答着水的长发,状似关切道,“师妹的头发也要好生烤烤火才行。”

    啪,又一巴掌。长寿儿拧眉怒目——让你丫『乱』献殷勤,揍不死你丫的登徒子大骗子!

    无垢子『摸』『摸』微肿的面皮,苦笑着道:“山上养的小猢狲儿,顽皮得紧,师妹切莫见笑。”

    “怎么会?赤莲觉得这孩儿当真可爱得紧。小乖乖,来姐姐怀里。”宗政恪朝长寿儿招招手,那猴儿便吱哇兴奋叫着跳进她怀里,得意又惬意地靠在她胸口蹭了又蹭,猴脸上『露』出满满的幸福享受之『色』——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与娘亲抱抱了耶!

    这『色』猴子!无垢子腹中腹诽,绝对不承认自己正暗戳戳地羡慕嫉妒恨。不过片刻,他便吃惊得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小猴祖宗乖乖地被宗政恪抱在怀里,温驯地任她抚『摸』它的『毛』发,还眯起了圆滚滚的眼睛,堂而皇之地打起了盹儿。

    耶耶耶?!这小猴祖宗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了?它在宗门里可是师姐师妹们闻声便『色』变的小魔头,不知祸害了多少师姐师妹的衣裳首饰,就连师姑们养的花花草草也没少遭它的毒手。

    “没想到师妹倒是和这小祖宗投缘。”无垢子一边跟在宗政恪身后往那个所谓的山洞走去,一边笑道,“为兄记得有一年佛国几位师姐师妹到我宗暂住,这小祖宗可半点面子也没给她们,还将一位师妹的木鱼给拍成了木头渣渣。”

    “吱哇吱喳!”长寿儿在宗政恪怀里直起半个身体,冲无垢子威胁一般连声尖叫,不许他在娘面前告状。

    宗政恪垂首,柔软唇瓣在长寿儿头顶金黄『色』『毛』发上落下淡淡一吻,浅笑道:“我与它定是前世便结了缘,今生重逢才一见如故——这是宿世的缘份。”

    佛家讲究因果轮回,前世种的因,今生受的果。无垢子对宗政恪这番话并没有产生疑心,“宿慧”这个尊号,原本就是宿世智慧的意思,他也是知道的。

    闻言,他便也一笑置之,又主动介结道:“这小祖宗原先有个名儿,却不知怎么的,不许别人唤起,否则它便要发『性』闹腾。后来蒙几位祖师恩赐,又因它实在顽皮,便唤它作‘大圣’。”

    “哦?”宗政恪眉梢微动,心中感喟,便问道:“它以前叫什么名儿?我与它既有缘,也许能那般唤它。”

    无垢子张张嘴,却见小猴祖宗睁开方才还闭着假寐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猴爪子蠢蠢欲动。他冲它做个鬼脸——才不给你挠本道爷的机会咧!他四处看看,走到一棵大树跟前站住脚,随手折了树枝,在地上刷刷写起来。

    宗政恪便低头去看,待他写完便轻声唤道:“长寿儿。”她怀里的小猴儿立刻声音轻柔地吱了一声儿,她又叫了一声儿,它也没有任何不耐烦地继续应了。

    无垢子面皮抽搐,心中油生不妙之感。这只养不熟的小白眼猴崽子,不会这就改弦易张信奉了佛祖吧?他站起身,抬眸看去,只见那少女笑『吟』『吟』的瞧着他,脸上第一次流『露』出带着三分得意的顽皮神『色』。微怔了怔,他便也展颜笑起来。

    恰有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将这片小山坡照得雪亮。这少年天人般的容貌风姿,因他这毫无机心的澄澈笑容,更增了几许天真纯粹。

    可惜宗政恪两世为人,一颗心早已被冻得冷硬。她面上虽带着柔软笑意,实则心里并未因他在她面前第一次『露』出如此真挚的笑容而有一丝半分的波动。

    不要说是无垢子这初识不过几日的陌生人,便是那年她练武走火入魔,大势至尊者七日七夜不停不歇为她续真气延命,她也不过淡淡一声谢而已。师尊普渡神僧叹息断她——面柔心硬、天生无情。

    抬首望望天际,雨势又大了起来,宗政恪伸手示意:“还有几步路便到了地方,且先歇歇脚再回去罢。”

    无垢子点头应道:“听师妹的。”一路行来,他发现宗政恪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于是猜测恐怕在世人所知的时间之前,她便已经到了此处。

    没多久,二人果然找到一个不大的山洞。洞里也极为『潮』湿,二人路上随手捡拾了一些湿柴,勉强拿火折子点燃了,便围坐在火边。宗政恪将束发的湖蓝『色』布带解下,凑到火前慢慢梳理着长发。火光映着她的脸庞,她的神情那样温柔那样放松,似乎一点防备之心也没有。

    无垢子忽然有些坐不住,起身在洞里四下敲敲打打。长寿儿舒服地窝在宗政恪膝头,它身上的小道袍材质特异,雨点落在上面便顺溜地滑了下去,只是有点润润的,正好烤烤。

    一时之间,山洞里安宁静谧。无垢子转悠了两圈,没有什么发现,仍然坐回火边,不知不觉间目光便凝注在宗政恪脸上,渐渐地出了神。

    宗政恪梳完一半头发,侧过身子梳理另一边,冷不防悠悠开口问道:“师兄,您是哪里人氏?”

    “东唐。”无垢子顺嘴便答,一说就后悔了,懊恼地垂下头。

    宗政恪便低笑两声,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揶揄之『色』,轻声道:“让师兄为天幸国出力,确实是为难师兄了。”

    “是啊是啊。”无垢子动动脚,往宗政恪身边挪了挪,脸上重新挂上没正形的惫懒笑容,笑眯眯道,“师妹,为兄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答应帮忙的。你那什么龙鲸檀树心,为兄不要了,换你一个承诺,如何?”

    宗政恪看他一眼,缓缓点头:“好!”

    “这个承诺也许会让你也很为难哟!”无垢子对她如此干脆的态度忽然有些不满,高高挑起眉头道,“师妹不加个条件?”

    “不加。”宗政恪恳切道,“师兄,我相信您不会有意为难我。”

    无垢子张张嘴,末了唉地叹了一声儿,笑问:“师妹,咱们既然这么熟了,不知为兄是否有这个荣幸直接唤你法名啊?”

    宗政恪无所谓地说:“师兄随意。”

    她如此轻慢,无垢子又不想叫她法名以示亲近了。他蓦然冷了脸,气呼呼地站起身,走到洞口向外张望,嘴里道:“天儿不晚了,还是回去的好。师妹,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以后天黑了还是少出门为妙。”

    这位师兄的『性』情怎么如此多变?方才还和风丽日,现在就阴雨连绵。宗政恪微诧,却也没有放在心上,柔声道:“今日事出有因,平时我多在佛堂清修,很少出门。”

    无垢子听了她这番还算认真的解释,莫名的心情又好转,回身到火边,见宗政恪正用布带系发,便从袖管里『摸』出一支造型简洁的竹簪递过去:“数次见面,为兄也没送个见面礼,实在不好意思。这支发簪是金雷竹所制,百年不腐不坏,还算个妙物儿。”

    宗政恪低头看这支竹簪,是极其少见的金『色』竹身,上面一道道古朴无华的天然纹饰,像极了此时洞外天空不时闪烁的雷电形状,确实是天一真宗特有的金雷竹。金『色』竹簪躺在一只雪白的手掌心,忽然轻轻地抖了抖。

    不等无垢子说什么,宗政恪将系发布带咬在嘴里,轻轻拈起这支金雷竹簪,手指灵巧地转动,眨眼间便挽了个利落的发髻。

    无垢子笑开了怀,目光忽然落在宗政恪那殷红的咬着湖蓝布带的樱唇上,心中微微一动。他刚想伸手去取那布带,宗政恪却洞察先机,抢在他前面将布带收起放回自己袖袋里,同时还取出一个小巧玉盒递到他面前。

    “有来无往非礼也,师兄请收下罢。”宗政恪将这玉盒往无垢子面前递了递,仿佛没看见他脸上明晃晃的失落。

    无垢子沉默着接过这玉盒,打开看了看,兴致缺缺地道谢:“多谢师妹赠『药』,这些龙鲸檀树心精粹足够为兄小晋一阶了。”他困在八品中阶才数月时间,其实不算着急。

    宗政恪徐徐站起身,对仰面看着自己的无垢子合十行了一礼,和声道:“今日打扰师兄,小妹失礼了。夜已深,小妹不便再留,这就告辞。”

    无垢子急忙站起身,却又说不出让宗政恪再留留的话儿,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山洞外面。

    他在洞口呆呆站了好一会儿,重新回到洞里,一屁股坐下。半响,他忽然哧地笑了一声,举手狠狠给了自己两耳光,懒洋洋地靠在山洞墙壁上,睁眼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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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而慕艾。。真美好。。顺便求长评。。

    第二十五章 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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