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炎周身汇聚出点点灵光,随即,一道黑影自暗处走出来,他看着傅肆眼底的震惊,勾了勾嘴角。
    傅肆面色一变,他猛地抓紧了腰间的长剑,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个熟悉的人影,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那个人不可能在这里,他指尖动了动,忍不住深吸了口气,眸底内情绪剧烈地翻涌着。“你是谁?你究竟想干什么?”
    那人影向前两步,赤色的眸子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他微微压低了声音,“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要你助我,杀了金龙。”
    …………
    “我好像在你身上,闻到过这个味道。”
    随着顾言音的话音落下,燕祁妄有片刻的愣怔,他努力克制住去闻自己胳膊的冲动,皱起了眉头。
    他方才在那女修伤口漏出来的瞬间,似乎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他应该不臭……吧?
    燕祁妄想到顾言音的答案,顿时有些站立难安,一双金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顾言音,耳根有些发烫。
    顾言音却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顾言音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胖萝卜揣着胳膊,靠在她的身旁,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顾言音取出一个小帕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那女修伤口虽然有股恶臭,但在那股臭味散去之后,还有一股独特的气息,似是有股冷香浸泡在寒潭之中,夹杂着烈火的气息,想到这里,顾言音也有些尴尬,她扣了扣指尖,先前那几日,每当那黑炎在落入寒潭内熊熊燃烧时,偶尔便会散发出类似的气息。
    顾言音扯了扯燕祁妄的袖子,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着,将这个猜测与他说了一遍,燕祁妄听完后,神色方才放松了一下,随即,他又有些疑惑地看向顾言音,他与那女修并无接触,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顾言音也有些纳闷,一只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转着龙崽的尾巴,小声猜测道,“你那黑炎当初你吞下时,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然后被别人偷偷藏起来了?”
    “不知。”
    燕祁妄微微侧头,看向了一脸疑惑的顾言音,只见她一张白皙的脸此刻染上了些许灰尘,此刻眉头紧皱,红润的嘴巴紧抿,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燕祁妄方要伸出手,而后便见一只手从他背后伸了过来,径直抱走了顾言音怀中的龙崽。
    梵天吟方才远远的便看到这两天在那说悄悄话,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燕祁妄这会神色都复杂了起来,他忍不住凑了过来,挑了挑眉,“你们两在这嘀咕什么呢?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燕祁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木着张脸,顾言音皱了皱鼻子,叹了口气,有些惆怅,“说了你也不知道的。”
    梵天吟闻言挑了挑眉,“你不说我怎么不知道?说来听听,别的我不敢说,在这龙族,只要我不知道的事,就没有龙能知道。”
    “那你说说,那些黑炎哪来的?”顾言音偷偷指了指燕祁妄,梵天吟闻言,啧啧了两声,“你这问的太刁钻了……”他方要说话,而后便察觉到一股迫人的威压,缓缓地将这片森林笼罩其中。
    燕祁妄眸色一动,站起了身。
    第128章
    山洞内。
    黑炎似是看出了傅肆的不耐烦,他轻笑了声,“仙君别急,这好戏马上便来了。”
    傅肆冷眼瞥了他一眼,半晌,只见两个怪物扯着一个白衣女修走进了山洞之中,那女修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周身却是浓烈的几乎化不开的怨气,只一个身影,便无端的有些眼熟。
    那女修有些迫不及待地闯入山洞中,随即猛的抬头,神色狂热地开口便问,“你真的可以帮我报仇吗?”她的目光落在了背对她的那个黑衣人影之上,微微瞪大了眼睛。
    幽暗的光芒落在那人的面上,直到这一刻,傅肆方才看清那人的面容,“顾言安?”
    “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
    傅肆看着那个狼狈的人影,有片刻的迟疑,只见面前的人衣衫凌乱,裙摆还有未干的泥土,满脸沧桑,脸色早已不复当初的白皙,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有着数道细小的伤口,一道狰狞的疤痕似蜈蚣一般盘踞在她的面上,几乎贯穿了整个面容,加之她狂热的神色。
    一时间,几乎令人认不出她原本的模样。
    顾言安听到这声音面上有片刻的出神,她下意识地看向声音的来源,还未说话,眼底便染上了泪意,她痴痴地看着面前的人,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待她反应过来之后,她立刻伸出双手捂住了脸颊,歇斯底里地叫道,“你别看,你先别看我……求你,算我求你了!”眼泪自她的指尖涌出,一时间,山洞内只剩她的啜泣声。
    傅肆见状皱了皱眉头,他神色冰冷地看向黑炎,目光中似是猝了冰渣一般,沉声质问道,“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我不是说,要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吗?”黑炎缓缓转过了身,饶有兴趣地看向傅肆,微微歪了歪头,神情中带着丝幸灾乐祸,“她若是不来,你可就没得看了。”
    那些小怪物找到这个女修时,本是因为她气运强盛,方才将她带了回来,可没想到,竟还有意外的收获,这顾言安,可真是让他惊喜!
    顾言安身形一僵,哭声渐缓。
    傅肆薄唇紧抿,他看着神情慌张的顾言安,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怒意,“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黑炎轻笑一声,他抬脚走向了顾言安,“这你可就得问问她了,她究竟做了什么?”
    顾言安脊背一僵,她抬起头,看到面前的人,面色大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吗?你……你们……”
    顾言安看着面前俊朗的男修,神色有些慌张,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你骗我?你骗我来这里干什么?你们害得我还不够惨吗?你们已经把我害成了这个鬼样子!还不够吗?”
    随即,她又有些崩溃地看向那两个怪物,尖叫道,“你们不是说要帮我报仇的吗?你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若不是这些人先前对她说,他们会杀了顾言音为她报仇,她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会落入这条龙的手里?而这条龙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黑炎看着她的模样,歪了歪头,随即,缓缓地抬起手,只见他的指尖灵光一闪,随即,顾言安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了一般,顿时禁声,她的神色有片刻的迷茫。
    傅肆皱了皱眉头,他看着面前浮现的虚影,片刻之后反应过来,“搜魂术?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你看一看便知。”
    傅肆皱了皱眉头,勉强压住心底的火气,冷着张脸看着那熟悉的记忆。
    然而,很快那事情的发展便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见在顾言安的记忆中,她没有来到顾家,反而嫁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修,而顾言音,则成了他的妻子。
    傅肆搭在长剑上的手微微收紧,青筋起伏。
    在她的记忆中,顾言安受尽欺辱,而他与顾言音一世顺遂。
    那记忆中的画面太过真实,甚至于,他都已经无法分清这些究竟是现实还是幻境。
    画面中一身红衣的顾言音像是团烈焰一般,在他身边熊熊燃烧,几乎灼痛了他的眼睛,他的眼底爬上了一层血色,明知面前这些画面有可能是假的,他也舍不得错过一分一毫。
    然而,很快,那短暂的回忆结束,顾言安来到了顾家,顾言音的地位一落千丈,傅肆神色微变,他亲眼看见因为顾家的怠慢,顾言音不慎落入水中,无人搭救,待她被人捞上来之时,已经失去了意识,而后便发烧,硬生生烧成了个小傻子。
    全程,顾言安便趴在一墙外的树上,眼睁睁看着她在水中无助挣扎。
    他看到顾言安在背后撺掇顾父,以各种理由将她困在那小小一片牢笼之中,不让她出门,而后又带着那张笑脸来到他的面前,学着顾言音以往的模样与他说话,给他送伞。
    傅肆面色紧绷,他攥紧了拳头,“这些都是真的吗?”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的神色。
    黑炎勾了勾嘴角,“自然是真的,我想这些,你比我更加清楚。”他察觉到傅肆周身剧烈起伏,有些愉悦。
    傅肆冷眼看着顾言安,片刻后,她的神色恢复了清明,当即便有些扭曲,脸上的疤痕似是狰狞的蜈蚣般微微扭动着,在昏暗的山洞中,无端有些恐怖。
    顾言安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她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她没想到,有朝一日,那些记忆竟会被扒出来,赤裸裸地摊在傅肆面前,她几乎不敢看向傅肆的面容。
    在傅肆看她的记忆时,她也像是再度经历了一般,将那短短的两辈子,又那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遍,她看着上辈子的自己卑微地讨好那个人渣,看着自己被残忍毒死。
    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看着看着,她又忽的就不那么怕了!
    顾言安抬起头,目光流连在傅肆的眉眼之间,看着他眼底的恨意与怒意,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傅肆面上有这么生动的表情,却是对她的厌恶。
    她的神情有些迷茫,她从第一次看到他,内心那些复杂的情绪几乎淹没了她,所以在她重生之后,她便下定决心要得到他,她机关算尽,却落得如此下场,无家可归,容貌被毁!!
    她这些年到底得到了什么?!!
    顾言安痛苦地抱住了头,忽的觉得说不出的悲哀,她这两辈子,似乎都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傅肆冷眼看着顾言安,忽的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手背青筋暴突,连骨节都隐隐泛白,“你怎么敢的?”
    他从未想到,他与顾言音如今的结果,竟会是她一手造成的。
    顾言安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她痛苦地挣扎着,然而那只手就像是铁钳一般,任她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浑身的冷汗几乎将她周身的衣服打湿,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她拼尽全力挤出了几个字,“都……怪你……”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会有今日的结果,全部怪你!!!”她像是疯了一般,忽的大叫出声。
    傅肆一怔,他的手微松,新鲜的空气涌进喉中,顾言安当即瘫软在地,忙喘了几口粗气,她看着傅肆,眼底有泪珠滚落,声音嘶哑的像是破风箱一般,沙哑难听,她强忍着疼痛,一字一句道,“若不是你高傲……自以为是,我,我又怎么能得手呢?”
    顾言安摸了摸脖子,她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傅肆,忽的大声笑出了声,眼泪却连连不断,随即,她用尽全力想要站起身,“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
    “你爱过我吗?傅大哥,告诉我,你爱过我,哪怕一点?”顾言安死死地盯着傅肆,似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刻于心底一般,“傅大哥,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对我,有过一丝心动吗?”她又哭又笑的,疯了一般想要扑上前去,想要一个答案。
    傅肆退后了一步,他目光冰冷地看着顾言安,眼中的杀意几乎凝为实质。
    须臾,傅肆缓缓地收回手,冷声道,“没有。”
    顾言安一怔,她跌坐在地,目光空洞地看着地面。
    傅肆却没在看他,他看向了那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黑影,眼眶有些发红,他指尖动了动,半晌,方才声音沙哑道,“我要怎么做?”
    那黑影眯了眯眼睛,声音犹如暗夜中的鬼魅,漂浮不定,“助我躲过天雷。”
    …………
    唐宗主一行人匆匆赶往谌水崖。
    这谌水崖位于这个舫凌界的西南角,放眼望去,四处都是茫茫的流水,水流之上云雾缭绕,时不时有浮冰流过,千百年来,几乎无人会前往此处,就连阳光几乎都落不进此处。
    唐宗主站在崖边,他看着山崖之下厚重的雾气,还有些紧张,他虽是嗔轲夫妇的后代,可他也从未见过这二人,只从太爷爷的口中听闻过二人的姓名事迹,也不知他将老祖宗他们唤醒,他们会不会生气……
    唐宗主咬了咬牙,从袖子中取出一枚玉白的珠子,他以指为剑划破掌心,几滴滚烫的鲜血滴落在那玉珠之上,那鲜血一触碰到玉珠,便化作一缕青烟散去。
    众人紧紧地盯着唐宗主手中的玉珠,神色各异,其中几人神色有些复杂,看着唐宗主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同情,他们自然是想救回那批人的,然而,他们却没唐宗主这么蠢……
    这偌大的修仙界数不清宗门与家族,但凡是那等能存活至今的顶尖势力,哪个背后没个坐镇的隐世大能?
    那对夫妇的确修为非凡,哪怕在以往强者遍地走的时代,都是数得上号的顶尖高手。
    然而现在损失最重的几个宗门都还未请他们背后的那些老祖宗出世相助,反倒是这个唐宗主,他们宗门无人被那金龙所困,他却被人几句话便说动,竟真的要劳烦那对夫妇……岂止是蠢字能形容的了得?简直就是没脑子!
    随着那玉珠缓缓升起,周围狂风四起,只见面前的浓雾逐渐散去,崖底的潭水被狂风激起千丈,无无数的浮冰随着水流喷射而出,这一刻,周围的温度骤降。
    众人面色微变,他们看着那神那景象,眼底有遮不住的狂热,随即,在那漫天的水雾中,只见两个身影自那潭底飞身而来。众人这才看清那二人的样貌,却是一对头发花白,面容苍老的夫妇,只见那妇人面色严肃,板着张脸,老头却是满面笑容,慈祥和蔼,他的腿瘸了一条,手里拄着拐杖,腰间挂着个葫芦,衣衫简陋,连周身都察觉不到多少灵力,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寻常的凡间夫妇。
    若非方才亲眼看到他们自谌水崖而来,任谁也无法将他们与那几千年前便已声名显赫的嗔轲夫妇联系在一起。
    唐宗主看着那二人忙上前两步,拜服在地,“晚辈唐毅见过老祖宗!”
    其余人见状,纷纷上前恭敬行礼,“弟子拜见嗔轲真君!”
    那老者看了一眼唐宗主,随即歪了歪头,“你今日找我们有何事?”
    唐宗主闻言忙应道,“晚辈本不想打扰老祖宗,奈何现在情势紧急,最近几条妖龙作祟,那妖龙修为不俗,于一夜之间屠了一个宗门满门,后又将前去捉拿他的道友们残忍杀害!”
    “现在还有部分道友在那妖龙手中,生气不知,望老祖宗能够出手,救他们一条性命。”说到最后,唐宗主抬起头,小心打量着嗔轲夫妇的面色,心中有些忐忑。
    那老者闻言,面色有片刻的微妙,他嗷了一声,混浊的眼睛闪了闪,看向了面容严肃,一直不发一言的老妇人,“老婆子,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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