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小娘子 作者:荔箫

    “啊……”和婧表情僵住,玉引问她有事啊?她滞了会儿,“那个……”

    她不停地偷眼看其他几个,他们都连连点头鼓励她说。

    和婧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个……今天是阿祚阿祐生辰,别让他们念书了呗?”

    “……”几个孩子齐刷刷地翻了个白眼。

    大家想的都一样:这还用你说吗?今天本来也不用念书啊!

    玉引目光从她面上挪开,略带威胁:“夕珍夕瑶?”

    俩姑娘互相拱对方胳膊。

    “有话直说。”玉引搁下筷子,“谁又犯错了?你们三个平常都很乖,偶尔有点错,我不怪你们。”

    “不、不是……”夕珍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被玉引注视了半天,才低下头别扭道,“我娘给您写了封信。”

    嗯?这个稀奇。

    夕珍到王府里几年了,她父母都没直接给府里写过信,玉引知道这多半是因为地位差着,也不刻意示意什么。突然写来这么一封,她还真猜不着是什么。

    夕珍的脸色看上去十分窘迫,又踌躇了会儿,才从袖子里抽出信呈给玉引。

    玉引拆开看,孟君淮抬眼一睃,凑过来看。

    玉引下意识地一避,孟君淮伸手一揽她的腰,啧嘴:“别生气了,我的错行不行?”

    “……”玉引斜眼瞅瞅他。对哦,他们刚才在赌气来着?

    让这事儿一打岔她都给忘了。

    不过再回想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可赌气的。刚才嘛……可能他们俩都起床气没过,有点成心找茬。

    她就顺势倚到了他怀里一起看信,几个孩子立刻闷头吃饭,眉目间都写着:非礼勿视。

    信里所写的,大致就是夕珍今年十二,夫家可以提前挑着了。如若玉引他们有人选,就交给他们;如果没有,家里就为夕珍向当地的大户人家提亲。

    言辞很客气,隐隐透着点希望夕珍能嫁到京里的期盼,又小心翼翼地没敢有半点逼迫。

    玉引读罢看向孟君淮:“你看呢?”

    孟君淮则看向夕珍:“夕珍怎么想?”

    “我……我听姑父姑母的。”夕珍低着头,默了会儿又嗫嚅道,“其实我觉得……也不用着急,再陪郡主几年也行的。”

    这意思,至少是想留在京里。

    孟君淮就从玉引手里拿走了那封信,交给杨恩禄收好,道:“回头我在京里看看有没有年纪相当的公子。这上头有夕珍的八字,我先收着。”

    如此,府里一下子有了两个要谈婚论嫁的女孩子,加上夕瑶也就比和婧小一岁,嫁人这个话题似乎一下被摆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玉引免不了要跟谢继清提一提夕瑶的事,然则谢继清的回答却是:“急什么啊,我巴不得留她到三四十。”

    玉引:“……”

    其实她也想和婧一直陪在身边,只不过这也就是想想,婚嫁的事一点都不能耽搁。这让她顿时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慨,再度觉得真是一眨眼的工夫孩子就长大了,再一眨眼,他们就要各自成家。

    怀着这种心情,当晚,她把明婧抱过来放在榻上看了半天。

    明婧软软的、小小的,依旧处于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的状态。不过被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刚好醒来,母女俩就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

    孟君淮沐浴之后进屋就看到这么个温馨的场景,笑着翻上榻,看看明婧又瞧瞧玉引:“大晚上的都这么精神?快睡吧。”

    “嗯……”玉引抿唇叹气,碰碰明婧的小脸儿,“你说人要是能活个千八百年的多好?咱就能在一起待好久。”

    “嗯?”孟君淮没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一愣,她摇摇头躺平:“没事,我就是这几天让和婧夕珍她们弄得……总有点愁。”

    总觉得离别在许多时候来得太近太快太突然,让人再有防备,也没防备。

    “行了,别愁。”孟君淮也躺下,把母女两个一起揽住,“千八百年是不可能,但有生之年,我能陪你一天就绝不离开。”

    玉引笑笑,看明婧吧唧吧唧嘴又打哈欠,便拍拍她哄她再睡。

    “爷。”杨恩禄出现在门口,略一躬身,轻手轻脚地走进屋。

    孟君淮看过去,玉引也扭头看他,杨恩禄压音道:“宫里传话,说让御医赶紧回去。下奴看人来得及,就先让御医走了,来跟您回个话。”

    玉引有孕时皇帝原赐了个御医,后来这御医则是明婧生下来后皇后差过来的。这算是个恩典,因为小孩子刚出生的头几个月总是容易出事,有个御医盯着更稳妥些。

    现下这么突然传回去,让孟君淮心里一紧:“皇兄欠安?”

    “爷您放心,皇上无恙。”杨恩禄低垂着头,回道,“是皇长子身体欠安。”

    ☆、第116章 亲眷

    皇长子今年十五,半大不小的年纪,突然生个病也很正常。彼时谁也没往心里去,更是谁都没想到,这么一病就断断续续地病到了过年。

    行十二的昌亲王妃祝氏来跟玉引走动时说起这事,直摇头:“皇后娘娘愁得头发都泛白了,御医也诊不出个病因。听说没事时什么都瞧不出来,一犯病……说晕就晕过去了,半点征兆都没有。”

    “这怎么办?”玉引听得眉头紧锁,“御医都没法子,可这病也不能随便拖着。”

    “唉,只能慢慢瞧。”祝氏叹气,“倒好在,皇长子是小辈,为太上皇守孝也就一年。这马上就到了时候,该怎么补都能补起来了,大约会好些。”

    玉引听得一讶,这才知道皇长子生病的这些时日都还在守孝吃斋。

    但仔细想想,大抵也只能如此。皇上可以下旨让宗亲府上的孩子们该怎么吃怎么吃,那叫恩典、那叫体恤、那叫君臣和睦,但他自己不行。那本来就是个满朝都盯着的位子,他收拾东西两厂牵扯了那么多,又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想挑他的错的人会更多。

    何况他还是突然被太上皇“禅位”的。篡权的说法一直没闹大,但也从来没彻底断过,各府都听过几次这样的风声,此时在让人抓住“不孝”的话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日,玉引和祝氏除了叹气也说不出什么,傍晚则又听孟君淮道:“皇长子这病怕是真不好治。”

    “怎么了?”她蹙眉,问他听说了什么。孟君淮摇头:“具体的病情打听不着,但来年原该给皇长子定下婚事,今儿听宫里说这事搁置了。”

    “婚事?”玉引一奇,“你打听皇长子的婚事干什么……是为夕珍?”

    “我就是随口提过一句。两个孩子年纪算合适,夕珍又是谢家人。”孟君淮说着坐到榻上,“不过现下看来,还是算了吧。万一皇长子真有什么不妥,别委屈了夕珍。”

    嗯,她也这么觉得。

    玉引乍一听很担心宫里已然记下了这事,到时候夕珍不嫁也得嫁。但听他这么说,可见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她便就安下心来。

    门口的屏风那边,正要进来的夕珍也抚着胸口松了口气,连夕瑶都轻轻说:“吓死我了,你可别嫁皇长子!”

    她们倒不是担心皇长子的病会闹到多大,而是……皇上到现在都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日后皇位十有**是他的。在后宫待着多糟心啊?礼数繁多,平常都出不得门,而且还有大大小小一群嫔妃,那种日子,就算让她们当皇后她们都不乐意。

    比起来还是姑父姑母这样好。后宅的人其他人都可以当不存在,也并不必隔一阵子就再添几个人。偶尔虽然也和东院不对付,但进了正院的门,这儿是个小家。

    俩小姑娘一起缓了会儿气,夕珍觉得自己还是紧张,怕这会儿进去让他们觉出她“偷听”了什么,就算不是故意的也不太好。她就跟夕瑶说:“你先进去,我等会儿来!”

    “嗯!”夕瑶便先行进了屋,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来帮玉引写写帖子。

    这一年里,孟君淮领着锦衣卫,逸亲王府在京里的重要程度就与往年不同了,这从年节时收到的帖子数量和礼的分量都能看出来。

    往年收的礼和拜访的帖虽也不少,但大多都是为个面子,帖子上的话也都是恰到好处的客套,玉引随便客套回去都可以。今年,则很多都扫一眼就知道是迫切地想拜见。

    这样的帖子,玉引不想见照样可以不见,但再轻描淡写的客套回去则不太合适,该好好回的也得回。可攒在一起,要写的东西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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