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薛蓉打断了她的话,“我今天来找你也是说那件事的。上次叫你出来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我回去想了想,那段时间我情绪不好,无法接受武亮不喜欢我的事实,竟然还编造了那样荒唐的原因为他开脱,真是太可笑了。”
    桃桃端起咖啡抿了口,嫌苦又吐了出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薛蓉苦笑:“根本没有邪祟附身,他们还是原来的他们,只不过我当时被分手了心里难过,所以脑补了很多。什么行为诡异,什么不像从前了,那通通都是我的幻想,根本没有邪祟。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她从包里掏出桃镇,推到桃桃面前:“这个还你吧,我用不到了。”
    桃桃打量了她一会,收起桃镇:“好啊,只要你没事就好了,害我白担心一场。”
    薛蓉点点头:“那我走了。”
    “等等。”桃桃叫住她,“你咖啡还没喝完呢,坐下来聊聊天吧,好不容易起这么早,现在回去又没有午饭吃。”
    薛蓉显得很局促:“我……”
    桃桃又要了一盘蛋糕,边吃边闲聊:“上次在解剖楼前,你说你们进去是为了话剧排练找感觉,排了什么剧目啊?”
    薛蓉随口说了个名字。
    桃桃:“恐怖剧本?是不是你那劈腿前男友出的馊主意?也是他让你们大半夜去解剖楼冒险的?”
    “啊?”薛蓉茫然了一下,又恍惚地摇头,“不,剧本虽然是武亮定的,但冒险的事是何文建提的。”
    “何文建?”
    “就是冯小娟以前的男朋友。”
    桃桃唇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原来是这样,对了,医学院二十年前有没有一个叫田文月的女孩失踪?”
    “田文月?”薛蓉听到这名字后脸色变了变,“你问这做什么?”
    桃桃拿出日记本:“我在解剖楼捡到了本日记,根据日记内容来看,田文月的男朋友严涛当初可能被解剖楼的邪祟附身了,他约田文月去解剖楼谈话,后来日记再也没有更新,那女孩很可能已经遇害了,所以来问问你,你在学校读书也许听说过些什么。”
    薛蓉翻开本子,叫田文月的女孩字迹圆润,憨态可爱,她见过一模一样的字体,就在不久之前。
    她猛地合上日记本,双颊惨白得如同一张宣纸:“桃桃,我真的要走了,我今天是逃课出来的,晚回教授会点名的。”
    薛蓉匆忙地站起来,不当心撞到桌上的咖啡杯,咖啡洒了她一身,在白裙上绽开了一朵朵褐色的花。
    桃桃递了张纸巾过去:“回就回嘛,怎么冒冒失失的,是被鬼追着了?”
    薛蓉接过纸擦拭裙子上的污渍,听到她这句话,手抖得停不下来。
    女孩离开后,桃桃几口吃完了蛋糕,问林泉:“你怎么看?”
    “她在撒谎。”
    “原因呢?”
    “丁洁没有跟她一起,食尸鬼一定发现了什么,拿她胁迫薛蓉。”
    林泉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桃桃:“食尸鬼替死后学生散布在人间,不但不收敛反而更猖狂了,要想找到食尸鬼的弱点只能绑一个来问,根据薛蓉的说法,去解剖楼冒险的点子是何文建提议的,那庄晓梦在迷蝶引梦里看到男人应该也是何文建,不如就他吧。”
    “食尸鬼替死后和人类无异,你出手会伤到人类的身体,罗侯不会同意的。”
    “你不说,我不说,罗侯怎么会知道呢?”桃桃转头看着他,“况且学生已经死了,我为他们报仇他们九泉之下也会感激我的,伤一具躯体又算什么?就这么定了。”
    桃桃吃完最后一口蛋糕,突然尖叫一声:“糟糕!”
    她突然这样吓到了林泉,他问:“怎么了?”
    桃桃看了眼桌上狼藉的蛋糕残骸和一旁放着的价目表,十分痛苦地说:“我刚才……”
    “……竟然忘记让薛蓉结账了。”
    林泉:“……”
    “我来结。”他刚准备付钱,想起自己的钱都用来充话费了,于是放下手,“还是你自己来吧。”
    ……
    薛蓉抱着猫走出咖啡馆,一个女孩站在街角等她,薛蓉走到她面前,神色恐惧。
    冯小娟问:“她问你什么了?”
    薛蓉:“就随便聊了些话剧社的事,她让我把猫带回去。”
    “我让你说的话你都说了?”
    “嗯……”
    “她没有怀疑?”
    “没有,她信了,桃镇也还她了。”薛蓉嘴唇轻抖,“丁洁和武亮……”
    冯小娟摸了摸被桃镇灼烧的手,那是昨晚薛蓉挣扎时给她留下的印记,她柔声道:“蓉蓉,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伤害他们。”
    她说这话时的神情温柔极了,可下一秒就变了面孔,她阴森森道:“前提是你要听话,如果以后敢跟别人提起这件事,那我不保证武亮和丁洁能不能再出现在你面前。你要知道,吃掉他们换一具新的身体,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冯小娟的脸庞秀美,可此刻在薛蓉眼里却像长了青面獠牙,她双目无神,闭上了眼睛。
    *
    傍晚,承和医学院,食堂。
    桃桃办了张临时饭卡,端着饭盘混在学生中央。
    林泉指着橱窗:“那是什么?”
    桃桃定睛看去:“蟹柳。”
    “那个呢?”
    “好像是牛蛙。”
    “牛蛙?”林泉旋起眉头,求知若渴,“是牛还是蛙?要一份尝尝。”
    桃桃:“疯了吗?十块钱一份,要吃自己买。”
    “十块钱很多吗?你按一双脚不就有十块的提成。”
    “我警告你啊,我现在心情还不错,你别跟我提按脚的事。”
    林泉说:“罗师今早把wifi密码告诉我了,不需要充话费,我的报酬换成大会员可以吗?”
    “大会员是什么?多少钱?”
    “不贵,一百四十八。”
    桃桃差点把手里的饭盘给洒了:“开什么玩笑!那是我一双一双脚按来的血汗钱,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桃桃把餐盘递给大妈,点了一份醋溜白菜。
    林泉:“一百四十八包年,折合下来一天才几毛钱,这样算来我的劳务费并不算多。”
    大妈:“两块钱。”
    桃桃:“不行,太贵了。”
    大妈愣了,随后翻手把她盘里的白菜倒了回去,冷着脸道:“那我也没法给你便宜啊,那边有免费的汤,要不你去打点?”
    桃桃:“……”
    她一阵头疼,端着盘子走了:“林泉,不是我小气,你算算,我起早贪黑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个钱,现在还倒欠罗侯六十万呢,要按十年脚才能还清。等这里事了,我还要去找师父,你知道中国有多大吗?你知道找一个人要花多少钱吗?虽然以老头子的狡猾程度应该不会有事,但万一他被那些想杀我的坏人扣住了要赎金呢?你看看我——”
    她敲了敲盘子:“——二两米饭,两个素菜,一顿饭菜五块钱,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啊?一定要大会员吗,有没有便宜的小会员?”
    林泉想了想:“算了吧。”
    桃桃吃了几口饭,见他不再说话,于是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林泉说,“桃桃的师父比较重要。”
    桃桃没再说话,安静地扒着饭。
    饭后她问路去了戏剧社,一路上林泉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开口,气氛不知怎么有些尴尬。
    戏剧社晚饭后正是活动时间,桃桃站在门口看了会,一群学生在排戏剧,都是生面孔。
    她随手拉住一个女生问:“何文建今天来了没?”
    “你找何师哥啊?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来过这里了,听说是学业紧张抽不出空来呢。”
    桃桃:“我是他高中同学来找他玩的,可是出门忘带手机了,只记得他是戏剧社的,就想来碰碰运气。”
    “早说呀。”女孩热情洋溢,“何师哥是临床医学的,宿舍在北苑,你去那边问问宿管就知道了,我记得好像是三栋吧。”
    桃桃笑得十分无害:“谢了。”
    桃桃去到北苑三栋问清何文建的宿舍后,等天黑得差不多了,托人带了张纸条上去。
    ……
    十一点半,桃桃躲在了操场边树林后的灌木丛中。
    林泉坐在树上,背靠树干望着天上的月亮。
    桃桃抬头看着他,心想地上蚊子太多,早知道占着树上的位置了,现在也不好开口叫他下来。
    桃桃掏出手机,朝他扔过去:“喂!”
    她撇嘴:“我想了想,包年肯定不行,包月十五块倒是可以考虑,也就一双半的脚钱,就当是报答你昨晚救我的恩情了,下个月续不续费要看你表现,拿着。”
    林泉接过手机:“谢了。”
    桃桃嘁了一声:“小气的男人,就因为不充会员气得一晚上不理我。”
    “没有生气,我又不是你。”林泉从树上跳下来,像哄小孩一样,“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桃桃看了眼树杈,林泉下来上面空了,她刚准备爬上去占位置,突然听见不远处林子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原以为是何文建提前来了,她连忙拉着林泉蹲下,可竖着耳朵听了听,发现那声音很不对劲——像夜猫子叫一样挠人抓心,哼哼唧唧的吟哦。
    桃桃疑惑:“那边有两个人……”
    她正要再听,林泉却捂住她两只耳朵:“别听。”
    虽然没了耳朵,桃桃还有眼,她抻着脖子看去。
    只见一棵歪脖子树落在杂草之后,借着薄弱的月光,她看见两人交叠在一起撑在树上,有频率地动来动去。
    “好奇怪的姿势,他们在干嘛?”
    林泉又捂住她的眼睛:“晚上不要到处乱看,容易见鬼。”
    这样桃桃又有一只耳朵被漏在外边了,她听见那两个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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