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舞坊的庭院中,管事穿梭在排到整齐的舞姬之间,指导她们的舞姿。
    当环顾她们的舞姿一致,没有丝毫偏差,管事满意得着头,立在她们身前道:
    "开始舞动。"
    和光熠熠,翠绿树荫,一群花容月貌,身姿曼妙的舞姬齐齐跳跃身子,摆动手中的丝绢,让它随着清风扬扬升起。
    离远看着她们被一缕缕明亮的光线照耀,显得金光灿烂,宛如一群仙子降临世间般。
    堇管事从回廊转过弯,恰好看见此一幕,甚是讚叹。
    正在观察舞姬可有差错的管事睄见她们到来,亦踏上台阶,与她们立于廊道上打招呼。
    "可是早来到了。"
    "事情早办完,便过来早些。"
    堇管事又回过身,把春花引见给那位管事。
    "春花姑娘,这位是肖娘子,是舞坊的管事。"
    "肖娘子,安好。"
    肖娘子,年届四十,白净圆润的女子。从她脸上的轮廓隐若可看出年轻时,是一个美胚子。现下,岁月已逝,仅可从轮廊中,追看当年的风华。更不要谈。那已发福不少的身段。肖娘子由上至下打量一记春花,嘴角笑语盈盈地道:
    "你好,春花姑娘。"
    春花双颊微低,发丝垂下几缕地向着她点着头。
    肖娘子看着她通身的温婉兰静,笑意便更深。
    "春花姑娘你身上的衣裳不便排练,你随她到厢房换过一套轻装。"
    她指向刚才为她们引路的学徒。
    "是,肖娘子。"
    正当春花由小昭搀扶随那学徒而去时,堇管事叫着小昭。
    "小昭,你过来。"
    小昭回过身,走到她的身旁。
    堇管事附耳在小昭耳侧道:
    "待会可把春花姑娘身上的玉器取下来,以便她排练。"
    一时,小昭时想不到堇管事说的玉器是何物,待往深一层想,她可是想起来了。今晨,她安进春花姑娘的身内,可是玉器来。待想通,她忙点过头,再回到春花的身旁,随学徒而去。
    肖娘子盯着春花离去的背影,回头与那群舞姬道:
    "你们先自个儿练习。"
    其后,她邀请堇管事入大厅喝茶歇着。
    大厅的装潢可是朴素,内里仅有主事位置的两张椅子,及一张桌子。其中,左中右室间都是空荡荡的。
    她俩并排而坐,喝着茶,润过喉。
    肖娘子开声问堇管事。
    "便是她?"®оцщёnχιαоsんцо.čом(rouwenxiaoshuo.com)
    "你说何事?"
    "你知道的,昨日马车及浴房之事已是传遍整座宅子了。"
    堇管事瞥一眼多年的好友,便道:
    "主子之事,不是我们可以谈论。"
    "你就给我装。不过,我对她真是很好奇,能引得我家世子爷连连与她升起红帐。刚才一看,亦不过如是,仅是身子略为要好,何以令世子爷着迷?可是,她的滋味要是试过才知晓?"
    "不要那般没形没相,门外的舞姬可是会看到。"
    "她们看着,难道还敢去你面前告我状,哈…哈…哈。"
    堇管事看着没有过正经儿的好友,自个儿捧起杯子,抿多口茶水。
    肖娘子又是拱近身子问:
    "可是滋味非同?"
    堇管事放下茶杯,看着仍是穷追猛捨地问道的她,犹感无奈。在后院生活半辈子,看尽内里的人如何耍尽阴私,踏着他人而上,犹如她,犹如已逝的夫人,把自个儿赔进去,望能活出个样子,到头来慢慢活成一个望着铜镜,亦认不出自个儿来的四不像了。想到此,她甚是羡慕眼前这位好友,把过去的骯脏拋开,活得这般逍遥自在,直率无束,活得像一个人般。
    "你看着我做甚么?"
    "想看清楚,你,我,及他。"
    "他?"
    "我曾经奶过的孩子,好像已长大成人了。"
    然后?
    有点儿觉得看着他既感觉陌生,又熟识。
    肖娘子深深回望好友一眼,然后道:
    你觉得他心思变得阴险歹毒了。"
    此刻,堇管事没有接她的话,肖娘子把头转向门外。
    "你看那班被世子爷圈养,培训出来的舞姬。她们都是被世子爷买回来,再由我精心教导出来,让她们学会向男人摆出各种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的姿态。你就应明白,他开始长大,慢慢改变着。她们存在是何意,你心中有数。那时,又不见得你为她们伤感,她们还是活在你眼皮下不止一两年。现下,却为一个仅相处半个早晨的姑娘伤感,觉得在葬送一个大好姑娘的一生,未免太可笑了。
    堇管事顺她的话,看向出面那群年青貌美,身姿曼妙的舞姬,她知道,她们都是为世子爷的而活,被他安排到各大人的床上辗转,以便他拢络他们。渐渐,她的目光变得茫然浑浊,耳侧又响起一段话。
    "你娇情了。试问有那位高位者双手不沾过鲜血,脚下不踩着他人的身躯,犹如你,犹如我。你能坐稳内院大管事之位,难道仅是得世子爷信任?堇,你我明白他的身份,地位,家族尽不会允许他仅是一名正直善良之人,而没有一点心计盘算。"
    肖娘子从桌面拉过堇管事的手腕,继续道:
    "他真长成圣言之书中的人,他已不知被别人生吞活剥多少回了。更别谈他背后那班巴不得他死了不止千次万次的家人,以便腾出位置给他们之人上位。堇,想想候府那班人吧?夫人已不在生了,可守护到他的人,仅留下我们这班下人了。人的一生不可把纯良当饭吃,更不要说他是世子爷。
    "是,纯良不可当饭吃。"
    她知道这个道理,没有他的争夺,谋取,可连着这个世子之位都会失去。想着世子爷本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却被人拖到两年前,已过束发之年,才被上旨,请封世子。当中,世子爷不知忍下多少人的明嘲暗讽,与人经歷多少回的明争暗斗,避过多少人的明纵暗害,才把属于他的位置取来。一想到此,她的心便碎到一地都是,刚才的魔障都被驱散了。她怜惜那位家妓,然而,在她与世子爷之间,她都是会毫不留情地选择世子爷,虽会断送她的一生,她仍会毫无疑问地作那帮兇。
    可是好日子过久了,把性情都养得娇情起来,忘记过往的腥风血雨。
    "喝茶吧,不要多想了。"
    "嗯。还有,待会我有事要去处理,先行离开,你帮我看好春花姑娘。"
    "得了。"
    另一边厢
    春花被领到一间厢房,便有另一名学徒送来衣裳进来,然后退下。
    春花便趴在一张桌子上,拉高裙子,撅起小屁股,让小昭蹲在身下,把两穴内的玉器取出来。
    嗯嗯
    终把它们拉出小穴,拉出几丝水丝,沾湿腿根。
    小昭帮忙清理双腿间的水渍,然后换上一套轻装,不再穿裙子,改穿裤子。
    当整理妥当,学徒带领她们回到刚才的院子。
    此时,堇管事已不在,门外的舞姬亦被安排到另处排练,馀下肖娘子及各立在她两侧的两名舞姬在大厅内。
    "肖娘子。"
    "嗯,春花姑娘,不用多礼。开始排练。"
    "是。"
    肖娘子要四名舞姬分别以春花为中心,佇立在四角。
    其实,要是说她们共同排练一支舞,不如说,她们要如何群星拱星春花一人。
    开始,她们会齐跳一段群舞,作为前奏。其后,便是她们在互相走动,调换位置,而春花仍是佔据抢眼的中间位置。而当春花舞动时,她们便跪立在四角,由着春花翩翩起舞。
    可看出,这支舞需要的配合性不需十足。
    再说,春花需要舞动的部分,于她来说亦是简单的。当初的调教,便是有舞蹈这部分,她的身子可是很柔软。要她提着腿,成一直线旋转着,再一字马般跳动着,然后要她张开双手,交叠双腿,华丽的转身,衝到前方舞姬身前,亦不算吃力。
    待春花立在她们前方,她们自觉地列成两行,跟随春花的动作再跳动几回,然后,齐齐站妥,微微弯腰,以示完结这支舞。
    肖娘子看见她们的排练可算是顺畅,当中故有一些不协调,是情理之中,毕毫,她们是第一次排练。”大家做得很好,你们亦累了,可休歇一回,再继续。“
    "是,肖娘子。"
    她们甚是齐心地道。然后,她们又是很是有默契般,各走到左右一旁休歇。
    春花往着右旁走去,与要往左旁走去的两名舞姬错身而过。当中没有任何火花四起,耍弄小心计,有的仅是想看一眼同样命运之人是何许人。
    当春花接过小昭递过来的手帕,肖娘子走到她们的身旁。
    此时,对面的舞姬亦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虽没有瞧过去,却是竖起耳朵听她们的对话。
    当中有名舞伎,长相可是她们当中最为出眾那位,却是没有忌讳般,盯着她们看。”春花姑娘,刚才看你的动作,走位及身姿的柔软,你可是曾学习过舞蹈?"
    "回肖娘子,以往在候府中,实是跟姑姑们学习过两年舞蹈。"
    "难怪你不像初学者。"
    春花羞红,头袋侧侧地莞尔。
    肖娘子承认眼前这位姑娘,是位知进退,会守礼,会谦和的好姑娘。其后,她往旁看一眼那四名舞姬,那群姑娘何尚不是可怜人。她勾一抹嘲笑,看来好友的好日子过久了,忘记以往那些无烟的争斗。
    亦是的,自世子爷从暗中默默培养势力,把她从候府中调离到私苑,可是荣养她了。况且,在这个后院,她过得事事顺心,没有任何阴私之事,亦不需过着明争暗斗的日子,府中又是没有一名女主子,世子爷亦没有那份间情过问,后院可算是她的天下了。这样的日子,可是把她以往的果断决绝磨平了。
    开始为一个平水相逢的姑娘感到惋惜。
    可是好日子过久了,才会有这份间情逸致的心情白搭怜悯别人。
    若她是以往,她可是未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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