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普顺手把剩下的普通卡全翻了过来,发现没谁需要自己帮忙,就当机立断地把杜甫给召唤出来。
    苏轼亲眼目睹了吴普大变活人的全过程,好奇地问吴普:“这是谁?”
    吴普把这边的情况简单给杜甫介绍过后,才让他们相互认识认识。
    杜甫自然不知道苏轼,可苏轼知道杜甫啊!
    苏轼说道:“原来是杜工部!”
    杜甫听苏轼脱口就是自己的官职,不由叹着气说:“我正考虑要不要辞去此职。”
    杜甫一生仕途不顺,此前当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个左拾遗,就是个从八品的小官。
    去年朝廷召他回去补缺,杜甫觉得没什么意思,不打算去赴任。
    后来听说老相识严武又到成都当一把手去了,杜甫才大喜过望地带着全家去投奔严武。
    他这个检校工部员外郎就是严武给他弄来的。
    检校工部员外郎本来不是什么正经官职,只是意思意思给个职衔,实际上并没有实权。
    到了安史之乱之后,朝廷更是把这类“检校”官职给地方节度使招揽人才用,节度使看上谁就可以把它们安排给谁。
    严武就是让他留在成都当幕僚。
    杜甫在严武手下干得不太开心。
    一来觉得严武不太理解他的才华和抱负。
    二来是他本人不太喜欢拘束。
    当然,这不是他想辞职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是给严武当手下不太安全。
    严武为人放肆,喜奢豪,处理事情的方式就是武夫思维,看你不顺眼就把你给弄死。
    据说严武八岁的时候得知他爹偏宠一个小妾,不把他娘放在眼里,他二话不说抡起大锤就把那小妾爆头了。
    左右告到严武他爹面前说他不小心杀了小妾,严武还梗着脖子辩解:“哪有当官的人干出宠妾灭妻这种混账事?我是特意杀掉她的,不是不小心!”
    严武他爹对于一个八岁小孩能说出这种话来感到非常惊奇,张口直夸:“不愧是我严挺之的儿子!”
    这样长大的严武,毫无疑问地成长为一个脾气火爆的武将。
    以前杜甫没答应他出仕做官,对严武的暴脾气感受不深,现在他在严武手底下当幕僚,短短几个月看到了不少自己看不惯却又拦不住的事。
    杜甫心里很不舒坦。
    清醒的时候还好,喝醉后他就有点憋不住了。
    上次杜甫喝醉后就在严武面前说错了话。
    大意是“你爹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之类的。
    虽然严武最后没把他怎么样,但杜甫还是能感觉出其他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那氛围叫人怪难受的。
    杜甫待着不得劲,就告假回自家草堂思考要不要辞职。
    没想到他还没思考出结果,就被吴普和苏轼给召唤过来了。
    吴普听完杜甫的烦恼,一脸同情地看着杜甫。
    一般来说,后世习惯以诗人、词人最后当过的官职来称呼他们。
    比如被戏称为奉旨填词柳三变的柳永,最后当了个不尴不尬的屯田员外郎,后世就把他称为“柳屯田”。
    所以杜甫既然一度被称为“杜工部”,意思大概就是他最后当的官职是这个检校工部员外郎。
    像苏轼这样公费旅游(被贬)的待遇,杜甫根本享受不到,大半辈子不是怀才不遇有志难伸就是躲避战乱到处逃亡。
    就挺惨。
    吴普委婉地把“杜工部”这称呼和杜甫讲了。
    杜甫沉默下来。
    原来这是他最后一次当官了。
    算起来其实也算不得当官,他都把严武给得罪了,估计也以后严武更不会听他的劝。
    杜甫叹气。
    吴普转移了话题:“听说前辈患有消渴症?要不我带您去医院检查一下。”
    杜甫有消渴症这事儿,是吴普读杜甫诗集时记下的。
    杜甫这人写诗跟写日记似的,相遇了写,离别了写,搬家了写,生病了写,连做梦了都写。
    读完他的诗四舍五入等于看完了他的传记,基本知道他每年都经历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
    杜甫诗兴上来了还特别爱搞“五排”。
    也就是五言排律。
    比如他晚年搬家到夔州后就给朋友们写了首五排律诗描述近况。
    这诗有多长呢,书名都直接带上了量词:一百韵。
    简单来说就是他把一首诗里整到足足一百句,约等于一口气写五十首《静夜思》。
    在他之前基本没人这么干。
    幸亏是不用背的。
    这首长长的“五排”里就提到过一句“飘零仍百里,消渴已三年”。
    这说明他搬到夔州时已经确诊消渴症三年了。
    所谓的消渴症,大部分都是后世的糖尿病。
    接下来几年杜甫这病越来越严重,甚至还出现了耳聋之类的并发症。
    那段时间折磨得杜甫先写了首“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抒发心里的忧闷,又写了首《耳聋》表示“我这双老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瞎,反正耳朵已经聋了两三个月”(眼复几时暗,耳从前月聋)。
    算算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
    杜甫既然知道了这是一千多年后,自然无暇为自己的境遇伤怀了。他奇道:“消渴症有办法治好吗?”
    吴普摇着头说道:“还没有办法,不过可以用药物控制病情,防止病情加重引发更多并发症。”
    糖尿病是种慢性病,只能长期吃药控制,暂时还没有根治之法。
    杜甫这病应该是长期饮食不当、奔波劳累造成的。
    要知道他这些年一度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连茅草屋都是众筹建起来的。
    所以他这病最有可能是2型糖尿病,临床上已经有相对成熟的控制方法。
    具体情况,还是得去医院看看再说。
    吴普和杜甫商量了一会,直接给自己、杜甫、苏轼都整一份明天的体检套餐。
    顺便看看以后能不能约个体检团队开着体检车过来给其他人也检查检查。
    员工体检也是福利的一部分!
    吴普带着苏轼和杜甫去觅食,顺便和系统讨论杜甫他们的健康问题:【要是他们以后过来定居,病故的人是原地康复吗?】
    在这之前过来的人最多也就是饿得厉害,并没有太严重的疾病在身,吴普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现在看到年纪不小的杜甫,吴普觉得这事儿需要好好和系统探讨一下。
    系统答复:【一般而言,稀有卡人物过来定居时可以保持第一次过来时的健康状态。】
    吴普看看杜甫,又看看苏轼,再想想朱元璋,突然发现朱元璋或成最大赢家!
    朱元璋那可是才二十岁左右,正是最身强力壮的年纪。
    相比之下,杜甫就亏大了,不仅已经出现比较明显的糖尿病症状,还有变秃的烦恼。
    这个抽卡还真的看运气,吴普也只能悄悄为老杜惋惜了一下。
    吴普没和杜甫说起这事儿,只领着他们去吃了个饱。
    杜甫喝了口吴普给他拿的低脂无糖牛奶,忍不住直皱眉。
    苏轼见杜甫喝得一脸纠结,不由问:“不好喝吗?”
    杜甫欲言又止。
    没糖的东西就是没滋没味。
    他本人可是一个出游喜欢带着甘蔗糖浆撮两口的甜食爱好者!
    吴普知道苏轼这家伙对什么食物都好奇,于是给他也弄了一杯低脂无糖牛奶过把瘾。
    这玩意是他师母备给老童的,说是上了年纪饮食上就该低脂少糖少盐。
    但老童经常放着不喝。
    因为这玩意儿真的很不好喝。
    苏轼虽然从杜甫的表情看出这玩意儿味道如何,但还是决定自己尝尝再下结论。
    他咕噜咕噜地灌了两口,一下子沉默了。
    苏轼忍不住关心起杜甫这病究竟有多少忌口的东西来:“得了消渴症能喝酒吗?”
    吴普说:“最好别喝,一周顶多能喝个几口。”
    苏轼又问:“能吃辣吗?”
    吴普说:“用药的时候不能吃辛辣,要是血糖控制住了可以尝尝。”
    那就还是不能敞开了吃。
    苏轼一脸的忧心忡忡:“这病最好离我远点。”
    杜甫一阵沉默。
    吴普也是无言以对。
    如果可以,谁希望病痛缠身?自然是什么病都没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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