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往后躲了一步。
    天知道他为了修行牺牲了多少,他现在能走能动,完全是凭着那一点儿灵力,还有他强大的意志力,可眼前这一个小小的馒头却险些让他破了功——
    “咕噜……”
    “咕咚!”
    声音都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那散修连忙咽了一口口水,别过脸去,“姑娘,劳烦你快把这东西拿走——”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个声音疯狂呐喊:
    馒头!那可是馒头啊!最是扛饿的东西啊!好想吃一口啊!!
    不光是他,旁边几个人包括岑逸在内,全都不受控制的咽了一口口水。
    他们全都慌张地别过头去,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与馒头相撞。
    相比之下,俞晚就从容多了。
    她拿着馒头,对那个散修说,“眼下整座山怕是都被金池柳家那位道友占据了,我们这样一味的退让,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将妖物拱手送给那位柳道友。”
    “不如以进为退,先下手为强,或许还能争一分先机。”
    “争?怎么争?”
    那几个人摇摇头,“但凡我们有办法,又何至于被那些小小的法器难住。”
    岑逸见状,便又说道,“金池柳家那位小公子的修为也在洗髓期,他之所以能这样为所欲为,是因为他带着数不尽的法宝,可那些漫山遍野放出来的法宝也不过下品,若我们合力击之,倒也不是没有胜算。”
    “岑道友,你说的倒是轻巧——”
    在对面的人还没反驳完的时候,岑逸又说,“所以我的意思是,请这位道友吃下这个馒头,等道友打弹弓的速度加快了,那件拦路法器便也解决了。”
    “就靠吃馒头?”
    弹弓散修满脸写着“我不信”,他试图说服岑逸,
    “你也是修行之人,应该知道辟谷的重要,我今日若真吃了这个馒头,将来修行之路受阻,那么今日的你我,就都是罪人了。”
    岑逸听到这里,回头看了俞晚一眼。
    俞晚笑了笑,“如今的确有说法称,辟谷能够排除浊气,可宗门弟子辟谷,都有其特定的功法,寻常人不得其法,只管照猫画虎,靠硬生生饿肚子来辅助自己修行,长此下去,恐怕还没等进入宗门,自己就先把自己给饿死了。”
    “可是……”弹弓散修有些动摇了。
    “你之所以会觉得打弹弓的速度不够快,是因为你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你完成高强度的动作,还有,你方才说修行,便是神仙也要食人间烟火,更何况是尚处于洗髓期的你呢?”
    俞晚一指身后通往山上的小路,“今日我们从这里上山,不光是为了我们自己,还是为了从今往后能堂堂正正的对所有的散修说,实力不够,我们可以努力修炼,但像今日这般被人以身外之物欺侮,来一个,我们毁一个,来一双,就毁一双——”
    “只愿从今往后,再不必像今日这般,被人随意掣肘!”
    第34章 封人道路,天打雷劈
    山间久久没有回音。
    自俞晚说完这番话后, 连同岑逸在内,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尤其是弹弓散修。
    他不断的回想着俞晚刚刚说的话,再看向俞晚手里的馒头时, 他忽然觉得,那不是普通的馒头,而是希望——
    是小周山上几十成百个散修的脊梁!
    “你说得对!”
    接着,又有人受到鼓舞, 眼神坚定地看向俞晚,“俞姑娘说的在理,我们大家之所以齐聚小周山, 就是为了尽自己所能收服妖物, 换一个进入宗门成为正式的宗门弟子的资格——”
    “柳家小子占山夺妖,是他不仁在先, 我们有这么多人, 何至于受他步步紧逼, 退让到这番地步!”
    因为这番话,弹弓散修也终于爆出一声大喝,“不错!我们不能再退让了, 若是今日我们退了,日后就算如愿进入宗门,面对实力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灵兽, 难道我们也要给自己找理由,说是因为不想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所以才退让吗?”
    说完,他朝着俞晚伸出手,“多谢姑娘。”
    但这一次,俞晚却没有将馒头递给他。
    弹弓散修:“姑娘?”
    “咳……”岑逸适时的解释, “此物并不是普通的馒头,你可以把它看做是……”
    “风行丹,”俞晚说,“一两银子。”
    “风行丹?”弹弓散修震惊了。
    那是据说能提升施法速度的丹药,符修们最爱用它,可眼下这么个馒头……怎么好意思叫风行丹的?还要价一两银子?!
    抢钱啊!
    “道友不妨试试,”岑逸说着,一指刚被他打碎的结界,“想来各位就是为了躲避那件法器,才选择另绕小路上去。”
    岑逸这么一说,那几个散修也一脸惊奇,“对啊!我刚才就觉得这地方有点儿不太一样了,那原来是有个结界来着,那结界哪儿去了?”
    “已经被我毁去了。”岑逸一语惊人。
    “毁、毁去了?!没想到岑道友竟有如此修为,佩服,佩服!”
    “不敢当,若不是吃了此物,在下 面对那结界,也同样是束手无策。”
    “这馒头真这么厉害?”
    弹弓散修将信将疑,但被打碎的屏障的确就在眼前,他犹豫了半晌,还是一咬牙,掏出一两银子给俞晚,“既然岑道友都这样说,在下且信一回!”
    等接过了馒头,他用平时修炼的重视程度,一口一口吃掉了馒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已经多日不曾进食,这馒头吃在嘴里,麦子的香甜仿佛比平时放大了十倍,当第一口馒头咽下去,他惊奇的察觉到,似乎有一口与平时完全不同的灵力,也顺着喉咙,进了他的肚子。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怎、怎么了阿松?”
    他的同伴见状,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儿,一脸紧张地问他。
    “……没事。”
    阿松很快就消化了那一刻的异样,那一口灵力进入丹田之后,又慢慢散开,浸入灵根之中填补了一些空白
    察觉到这一番变化,阿松更是加快了进食的速度,等一个馒头吃完,他只觉得丹田处暖烘烘的,一股明显异于平常的纯净的灵气被激发出来,又与他自己的灵气糅在一起——
    借着这一股子力量,他掏出弹弓,放好特制的弹丸,绕过山路上被人为设下的屏障,拉满弓弦,对准了那间悬在空中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法器。
    “中!”
    阿松大喝一声,手上的力度随即一放一收,弹丸“嗖”的一下冲了出去,正正打中法器。
    就见那块像八卦镜一样的法器倏地自中间有了裂纹,裂纹中又飞出丝丝缕缕的灵气,护在法器周围,好像在进行自我修复,而那些原本有些开裂的裂纹也在这些灵气的覆盖下,渐渐变浅了痕迹。
    “去!”
    “着!”
    又是几声大喝。
    阿松以比方才快了不少的速度,接连打出几颗弹丸。
    那些弹丸接连击中法器的同一个位置,直到最后一刻弹丸“噗”的一声把它击穿。
    当一个圆溜溜的窟窿出现在法器中央,那件原本还泛着宝光的法器像是被一瞬间抽干了全部的光芒,迅速灰暗下去,最后支撑不住,从半空中“当”的一下掉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阿宋看着地上的一堆碎片,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打下来的,那一堆碎片此刻还“滋滋”的响着,裂纹处一片焦糊,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可能还会以为是被雷给劈的。
    “天哪阿松!你就这么轻松的把这玩意儿打坏了?!”
    阿松的同伴用看天才一样的眼光看阿松,激动又自豪到仿佛那法器是他自己打的。
    阿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有些不敢相信,“这……这真是我打坏的?”
    “是你打坏的!”同伴肯定的告诉他,“干得好,一会儿还这么干!”
    又回过头来,连连对着俞晚道谢。
    俞晚回应了两声,接着说,“这山中恐怕还有不少拦路的法器,我们还是抓紧行动,路上若是碰上其他道友,大家还能通力协作,一起除掉这些东西。”
    “对!你说得对!”
    阿松他们用力点点头,“这么久了,柳家那小子肯定已经把这山都翻了一遍了,我们可得抓紧些,别让他把妖全给收走了!”
    说着,他们急匆匆的继续往山上走。
    俞晚和岑逸跟在他们后面,一路上也在观察着有没有拦路的法器。
    不知不觉,他们就落在阿松他们身后稍远些的位置了。
    到了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岑逸才终于出声,“俞姑娘,刚刚阿松道友在打落法器以后,我看到俞姑娘也引了一道雷,与弹丸一起击中了那件法器,在下听闻无极宗擅雷法,不知姑娘这道雷决与无极宗的‘惊雷引’是否有什么渊源?”
    俞晚听到岑逸的话,微微有些吃惊。
    原主出身无极宗,又曾是君离的亲传弟子,这无极宗标识的雷决,自然也是会的;
    而俞晚也是在刚刚突然读取到了原主的记忆,引“惊雷引”入那法器,营造出一种被雷劈的景象,目的就是为了让柳之远的人认为他们此前的种种所为已经引起了天道的不满,劈了法器是为警告。
    她自认为雷决引的非常隐蔽,在场又都是散修,并不曾接触这些,却没想到竟然会被岑逸看出来。
    “岑道友真是眼力惊人,”俞晚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点儿微末伎俩,哪里敢与无极宗相提并论,不过是些防身的小口诀而已。”
    “原来是这样,”岑逸也没有细问,只点点头,“方才听俞姑娘一言,在下受益颇深,只是还有一问想与姑娘请教。”
    “岑道友尽管说便是。”
    “俞姑娘随身携带吃食,又让阿松道友不必刻意辟谷,而且阿松道友在吃了姑娘所给的吃食以后,似乎功力大增,不知这其中可有什么玄机?”
    “的确是有一些。”
    俞晚这次没有回避,但她却没有详说,而是示意岑逸和她一起加快脚步,追上前面的阿松他们。
    岑逸非常听话,等追上了阿松他们,他就又恢复了之前那种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状态。
    ……
    “看,又是一件法器!”
    阿松他们在前面站住,指着悬挂在树上的一面样式差不多的八卦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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