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君正当时 作者:明月听风

    薛叙然抿抿嘴,安若希这招真是有点狡猾,颇有些她大姐的作派了。他故意道:“孝顺公婆,相夫教子,本就是为人妇者该做的事,这有何好拿出来说的。我娶别人,别人也会同样如此的。”

    安若希噎了噎,继续努力,道:“就算孝心是一样的,其他方面却未必有我好呢。那公子你想想,好歹如今你也知道我是如何的,见过我的模样,总比以后那些不知如何,不知模样的强吧。万一错过了我,下次遇着个更不如意的,公子会后悔的。”

    更不如意的?薛叙然简直不知如何评叙。“安姑娘真是会劝慰开解啊。”

    “只是摆出了事实。”安若希紧张地捏了捏手指,等了好一会,薛叙然没再说话。安若希小心翼翼问:“那薛公子如今考虑得如何了?”一边问一边在脑子里继续想词,要争取下去,不能泄气。

    “好啊。”薛叙然突然道。

    安若希愣了愣。“好啊”是什么意思,指的是什么好?还是只是个语气词,后头还有话?

    薛叙然忍不住又瞪她了,“你既是劝说我半天,我答应了,你总该表现得欢欣鼓舞才对。摆个这副傻模样来是想让我别等以后,现在就会后悔是吗?”

    安若希张大了嘴,然后猛地跳了起来,“啊啊,公子是说,是答应婚事的意思是吧?”

    薛叙然没好气:“难道好啊这两个字是拒绝的意思?”

    安若希火速转身往门外奔:“我去告诉我娘!”

    薛叙然瞪她背影,刚要叫住她,安若希自己已经在门口处及时停下了。她回转身,对薛叙然施了个礼:“忘了问公子还有什么话没有。”

    “有。”薛叙然真想摇桌子,“姑娘需牢记,若要入我薛家门,矜持端庄不可忘。”

    安若希用力点头:“便是想提醒公子的,这事不该我告诉我娘啊,是该公子让媒婆子告诉我娘的。”

    薛叙然咬牙:“这还用你提醒?”

    安若希难掩喜悦,笑靥如花,蹦着走了:“那我回家等公子。”人都已经蹦到门外去了,还不忘纠正,“错了,是等媒婆子。我回去了啊。”兔子一样蹦走了。

    薛叙然抚额,简直没眼看那雀跃的背影。坊间究竟是谁在传安二姑娘跋扈又厉害的?谁!蠢成这样她究竟是怎么跋扈的?!

    薛叙然忽然觉得自己上当了,他肯定是中了安若晨的计谋。那诡计多端的姑娘对安家用了激将法,对他用了利诱计。她肯定是猜到他好奇心重,拿个什么十七年前的旧案拐他。他想查下去,想弄清楚安若晨究竟在搞什么鬼,就得找个路子暗地里与她保持联络。不然凭白无事,没亲没故的,他与她见面会招惹怀疑。可若他与安若希订了亲,有安家这层关系掩护,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薛叙然越想越是有些不服气,一想到安若希那傻模样更不服气,但他不生气,他只是觉得他也得讨回来,不能被安若晨牵着鼻子走,也不能让安若希那傻瓜被安若晨牵着鼻子走。

    既是要订亲,日后是他薛叙然的娘子了,那安若希就得明白,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牵着她走,且得是指哪走哪。就是他,只有他薛叙然才行。

    田庆回到紫云楼时天色有些晚了,卢正正在院子里练拳,见他回来问道:“去哪儿了?大半日不见你。”

    “有事?”田庆将一旁树桩上挂着的汗巾扔给卢正,“姑娘不是说今日不出门,我便去了招福酒楼,教了教齐征些拳脚工夫。聚宝赌坊那儿留下的麻烦也许不止一桩,万一日后又遇着凶险,他也得会自保才好。”

    “他确是不知那人身份吗?”卢正问。

    “太守大人那头可查出什么线索了?”田庆反问。

    卢正摇头:“说是派了人去齐征住过的客栈,吃过的酒楼去查了,还没那么快有消息。”

    “牢里那些聚宝赌坊的人呢?也不认得那人吗?”

    “没听说。”卢正擦好了汗,看了看田庆:“你还真是与那孩子投缘。那日若不是你及时赶到,那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他遇着你,也是遇着贵人了。”

    田庆脸色难看:“只可惜将他杀了,若是留下活口便好了。”他停下话来,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姑娘今日做了什么?”

    “她与古副尉聊了半天,我问了问,古副尉说姑娘向他讨教前线战事,借了些兵书。”

    田庆垮了垮脸:“姑娘当真志向远大。”

    卢正笑起来:“莫笑话人家。我瞧着姑娘心思颇重,前线开战,她大概心里没主意,会担心将军吧。”

    田庆敛了表情,正色问:“你说,她为何不来问我们?从前这些事,她都是向我们讨教的啊。”

    卢正愣了愣。

    田庆问:“姑娘会不会有什么主意?”

    “什么主意?”

    田庆耸耸肩:“不好的主意,怕我们向将军告状,所以偷偷自个儿琢磨呢。”

    卢正皱皱眉。

    田庆道:“我们还是多盯着她一些,可别让她闯祸了。”

    安若希回到家中,抄了一遍经,看着自己颇有进步的书法,忍不住笑。菩萨啊菩萨,她就要嫁给薛公子了呢,菩萨你也为我欢喜,对吧?不行,实在按捺不住,蹦到花园欲摘几枝花,好好布置自己的闺房,再描幅绣样,女红也要好好练才行呢。回头她要给薛公子亲手绣个香囊。

    在花园里遇见了安若兰。安若兰见了她不笑不避。自上次安若希抓到三妹与人碎嘴编排她狠毒害死老奶娘,打了一场后,姐妹两个私下见面便似没见着对方一般。

    不过这次安若希心情好,她对安若兰扬了扬下巴,很得意地摘了花走了。哼,嫁到外郡又有什么好的,谁都没有她的薛公子好。

    安若兰瞧着她跟瞧疯子般,回了她一声“哼”,莫名其妙。

    第二日,安若希盼了一天的陈媒婆终于上门了。安若希真想给她披彩绸洒花瓣。满心欢喜又恐节外生枝,于是偷偷在窗外窥听。

    陈媒婆果然是来为薛家谈定亲的,她带来了薛夫人列好的聘礼单子,欲相谈婚期和细节,若没问题,两家便拿庚帖礼书过礼了。

    谭氏看了看,聘礼是不少,但相比她与安之甫想像的要少,薛家头一回来提亲时,可是说了条件任开,只要把二姑娘嫁过去,什么都能答应。如今还真是不一样了。

    安若希的耳朵就快长到窗框里,未听得谭氏应声,心要跳出胸膛。

    ☆、第122章

    第122章

    过了好半天,谭氏终于开口:“这般吧,我再与我家老爷商量商量。”

    安若希的心一沉。陈媒婆也是愣了愣,道:“这个,前日安老爷不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了嘛。”

    谭氏笑道:“老爷说的是愿意结亲,可这结亲不也得看礼数和诚意嘛。”

    安若希紧张得咬住了唇。陈媒婆却是会意了:“夫人觉得哪里不合适,只管说便是。我回去与薛夫人说,让她再琢磨琢磨。”

    谭氏又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礼数合不合适,也得看薛夫人的意思。我这头,再与老爷商量一下。”

    陈媒婆谈过这许多亲,自然也明白谭氏的心思。她定是嫌聘礼少了,但要是说得太明白怕薛家不高兴,不争取争取又不甘心,留个活话,后头还有余地。

    陈媒婆忙附合:“也是也是,这事是得与安老爷商议的。那我回去与薛夫人报了,等夫人这头的消息。”

    谭氏道:“让陈嬷嬷费心了。若是薛夫人着急,还望陈嬷嬷帮着美言几句。”话说着,塞了一粒小碎银过去。

    陈媒婆赶忙收下,喜滋滋地道:“夫人放心。我会瞧着薛夫人脸色说话的。若是薛夫人看重这亲事,抬一抬礼数也是应当。”

    谭氏听得如此说,知道陈媒婆是明白了,又客套夸赞一番。

    安若希在窗外垮了肩,垂头丧气地走了。心里颇有些难过,可惜无人可述。

    陈媒婆走了,这一日也未再来。谭氏整日忙府里琐事,安若希未有机会与她细商,而且事实上,安若希也不知自己能说啥。礼单她看了,她自己觉得挺好的。只是她自己觉得好没用。一切还得看爹娘的意思。

    后安之甫回到家中,安若希粘着谭氏跟着去了。安之甫看完礼单,听完谭氏所述,也是与谭氏一个想法,拖延拖延,吊吊薛家的意思,看看还有没有可能再把聘礼多要些。若是薛家小气,那到时他们回嫁妆时也少拿些出来。

    安若希松了口气,不是又反悔了就好。

    谭氏听得要少嫁妆,给了安之甫一个眼色,意思女儿还在这儿听着呢。嫁妆多少可是涉及女儿的利益了。

    安若希瞧见了,忙道:“爹娘不必担心,薛家是大户,女儿嫁过去又不是挨饿受穷的。眼跟前礼数多点少点其实不是最紧要的,嫁过去之后,女儿帮衬着娘家多拿些好处,那不得比礼数多出好些去嘛。”

    谭氏心里宽慰,直夸女儿懂事,安之甫也觉舒心,赞谭氏:“还是你教导得好,若是各房有你一半明理懂事,我也就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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