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魂他们走的时候,以孙庸和吕信的修为,自然瞒不过他们,这一点人家也应该明白,既然选择提早出发,也没打算过来打招呼,那他们就只有装作没听见,心照不宣,也算一个江湖的规矩吧。
    孙庸他们这次走的是比较保险的路,只要水和食物准备充分,没啥好担心的,只是一行数人随着骆驼走,虽稳稳当当,但这行进的速度就比较有限,还好有一位好的向导。
    向导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壮年男人阿鲁图,月氏人的后裔,他们的族群被迫西迁之后,原来的草场也被匈奴人和楼兰人瓜分,剩下的他们被称为小月氏,只能在各个族群的夹缝中生存,时间久了,也就慢慢融合到其他族群中去了。
    阿鲁图的脸上虽还留有月氏人的轮廓,但眼睛和脸颊已经和汉地、匈奴的人比较相似,族群混合的特征还是比较明显,性格也比较温和。
    他们一家久居敦煌,已经没有了羊群牧场,靠着祖上留下的一点手艺开了一家铺子,制作酒囊、水囊、物囊、马靴、皮帽等一些皮革制品售卖度日,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勉勉强强。
    到了阿鲁图长大,他不甘过这种日子,看着来来往往的商客很多,并且都很有钱,他很是动心,就去给人家帮忙,学着做生意,但数年下来,生意没有做成,却跑熟了河西到西域各国的道路,还熟悉了不少沿途的语言和风俗习惯,这使他一下子成了当地炙手可热的人物。
    有了这身本事,很多商帮都要找他帮忙引路,这样一来,他赚的钱可就比他们家那件小皮货铺子多多了,渐渐这也成了他的主业,并且口碑很好。
    吕信能找到他,也是客栈老板的推荐,只要你出的钱足够,据说跨过大漠,去找他们的族人大月氏都没有问题。
    阿鲁图还有一个好处,前面会遇到什么问题,需要准备什么东西,甚至是需要多少他都心中有数,让跟着他的人省了不少麻烦。
    “阿鲁图,我们这样的走法啥时能到楼兰?”吕信问道。
    “两天吧,”阿鲁图道,“我们今天要走多一点,晚上可以到一处水草地休息,这样也轻松一点。”
    “我们这样走是不是要多走路了啊?”吕信道。
    “呵呵,只要你们跟着我,就不会多走冤枉路,”阿鲁图自信满满,“看起来我们走的是弓背,但路好走,这里面还有不少小的捷径,沿途还可以经过一些小的绿洲补给,就算是遇上坏天气也没大问题。”
    “那你说我们能走到昨天那些人前面吗?”吕信道。
    “这很难讲,”阿鲁图道,“如果他们走对了路,他们骑马快,一定会走到我们前面,如果走错了路,这就很难说了。”
    “阿鲁图大叔,你走这路多少年了?”莫君问道。
    “应该有二三十年了吧,”阿鲁图道,“每年都得走上几趟。”
    “哈哈,你走这路比我的年龄还长啊。”莫君笑道。
    “嗨,长有什么用,”阿鲁图道,“都帮别人赚钱了,自己啥生意都做不成。”
    “听说你在这一带很名啊,”孙庸道,“所有出入沙海戈壁的人都想找你带路。”
    “哪有啊,”阿鲁图道,“能走这些路的人多了,只是拿人家钱就不能坏人家事,我走路小心了一些罢了。”
    “那你就一直干这活?”吕信道。
    “在这个世道能有个活干干就很不错了,”阿鲁图道,“一个人想干的事情很多,但能做好的就不多了,就像我也想跟人家一样做生意挣大钱,可就是做不好,现在大家既然觉得我能带好路,那我就老老实实的带好路,也知足了,呵呵呵。”
    做能做好的事情就很知足,这让孙庸等人也很感慨,但世人中在此迷误的实在不少。
    别看阿鲁图是个粗鲁汉子,但人很健谈,这跟他长期和人交往很有关系,一路上聊聊天,说说话,两天时间就匆匆过去,越过孔雀河,前面就是他们日思夜想的楼兰城。
    “吕总管,您觉得师兄他们现在在哪里?”远远看着楼兰城孙庸问道。
    “既然他们知道八爷要去找迦南,他们也应该去找迦南。”吕信道。
    “这么说迦南在哪里,他们应该就在那里?”孙庸道。
    “孙大侠的的意思他可能不在楼兰城内?”吕信道。
    “这个还真说不准,”孙庸道,“师兄比我们早走,或许早就到了,迦南那里一定是他们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出现什么情况都很难讲,我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与师兄他们会合。”
    “是啊,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莫君道,“既然我们到了这里,要不先到城内看看?”
    “呵呵,我们不是有阿鲁图吗,”孙庸轻笑一声道,“阿鲁图,你信承天教吗?”
    “不信,”阿鲁图道,“以前敦煌那边有很多人信,但后来汉军来了,信的人就少了,但这里还有很多人信它。”
    “那你认识承天教的人吗?”孙庸道。
    “认识一些,都是一些做生意的朋友,”阿鲁图道,“他们都信奉天姆会保佑自己,我认识的人有些还是少使呢。”
    “那你知道的迦南吗?”孙庸道。
    “这个谁不知道啊,”阿鲁图道,“他是承天教的圣左使,以前还是楼兰国的国师呢。”
    “那现在呢?”吕信插了一句。
    “现在好像很少有人谈起他了,”阿鲁图道,“听说他们到中土去干什么事,死了不少人,回来后就很少出来了。”
    “你知道他住哪里吗?”孙庸道。
    “这我还真的不知道,”阿鲁图道,“就算是我认识的少使那样的人也不一定见过这个迦南,更不要说我了。”
    “那他会住在这楼兰城吗?”孙庸道。
    “应该不会吧,”阿鲁图道,“这里并不是很大,要在这里我应该听说过。”
    “那你能问到他住哪里吗?”孙庸道。
    “这个……”阿鲁图有些犹豫,“我已经把你们送到楼兰了,要不你们自己去打听打听。”
    吕信见状将阿鲁图拉到一边,低声耳语一番,就见他比较勉强的答应道:“那我就去试试吧。”
    很明显,阿鲁图有些顾忌,说明他对承天教的了解也远不止他说的那么多,现在不管了,先让他帮忙找到迦南再说,这家伙在这一带混了这么长时间,一定会有办法。
    吕信要跟他去,但被他谢绝了,骑了一匹马独自朝楼兰城方向疾驰而去。
    “你给他说什么了?”孙庸道。
    “我说找到迦南向导酬金加倍。”吕信道。
    “哈哈哈,看来还真是有钱能买鬼推磨啊。”孙庸笑道。
    “那他要不回来怎么办?”莫君道。
    “不会的,这个阿鲁图能把这一行做得这么好,主要是他的信誉,”吕信道,“再说了,酬金我只给了一半,另一半和多出来的部分应该会对他有吸引力的。”
    “就算不回来也不用怕,”孙庸道,“既然到了楼兰城,总会有办法的。”
    他们趁这个机会正好休息一下,也就小半个时辰,阿鲁图就回来了。
    吕信迫不及待地迎上去问:“怎么样?问到了没有?”
    “黑叶堡。”阿鲁图道。
    “黑叶堡?这是什么地方?”吕信道。
    “从楼兰城往南大约一天的路程,”阿鲁图道,“那里有一条计式水的支流深入沙漠,形成依一块不大的绿洲,状如一片树叶,被叫做黑叶洲,后来迦南觉得那里清净,就独自占据到了那里,并建了一个城堡居住,也就是黑叶堡了。”
    “计式水又是什么?”吕信问道。
    “是流入蒲昌海的另一条大河,”阿鲁图道,“就像孔雀河一样,只是它在南边。”
    “哦,谢谢你,还是你有能耐,”吕信赶紧恭维道,“要不是你我们可要走不少冤枉路了。”
    “你先不要急着谢我,”阿鲁图正色道,“我收了你们的钱,答应把你们送到楼兰城廓,你们要进去,我就送你们进去,但黑叶堡我是不能去的。”
    “为什么?你是怕他们吗?”孙庸道。
    “这和怕不怕没有关系,”阿鲁图道,“大漠有大漠的规矩,承天教有承天教的规矩,我那个都不能违反,还请见谅。”
    “那你能帮我们再找个人吗?”吕信道。
    “那是禁区,知道的人都不会去的,”阿鲁图道,“我这里画了一张草图,标明了黑叶堡的大致位置,能不能找到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阿鲁图说完,将一张薄绢递到孙庸手上,上面标明了楼兰城的位置以及向南延伸的几条路,蒲昌海、孔雀河、计式水和那条支流以及那个小小绿洲的位置都在上面,尽管没有一个字,但一看就明明白白。
    “好,哪我们也就不为难你了,”孙庸道,“我们就此别过,回到敦煌我再去找你喝酒。”
    “好说,哪就先等你们回到敦煌再说吧,”阿鲁图道,“不过到那里也别提是我给你们指的路。”
    阿鲁图说完,拿上吕信给他的钱,旋即上马疾驰而去,似乎生怕这些人给他惹上什么灾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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