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天色还早,宁七出了屋,四下查看无人打扰后,又再次回到屋内,陆续搬出了许多东西。
    宁七面前放着大量草药,有晒干的药材,或是刚采摘不久还新鲜娇嫩的草药,甚至还有一些奇怪的膏药和一小堆粉末。
    “这次我特意加大了分量,足足三份药材,还有一些烈性的凶兽尸骨研磨成的粉末,应该能让我体内的伤势痊愈了吧。”
    宁七看着这些珍贵的草药,露出一抹心痛,“这体内蕴含的寒意发作起来真是要命!”
    “这都是我还不容易积攒的身家,希望不要浪费。”
    虽说宁七还掌控着一个二流帮派铁沙帮,但铁沙帮近年来急剧扩张,接收的产业还没消化干净,又大量增加帮派人员,不让他掏钱支援就已经很不错了。
    况且在铁沙帮的发展中,他最多出手除去几个敌对的棘手人物,帮派的管理还真没有插手过,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压榨帮派,更何况如今铁沙帮帮库里还剩多少钱,那还真难说。
    屋中放着一只木桶,是宁七进行药浴的东西,虽然他突破练筋后,普通的药浴对他已经没有多大作用。
    不过三年前他在青麓山里的雪天鏖战,他固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身体的伤势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治疗,寒意入体,即便以他锻体小成的身体,也落下来不少暗疾,体内的寒意更是转化为寒毒不时发作,让他苦不堪言。
    体内暗疾经过这几年的治疗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但入体的寒意实在是一个麻烦。
    宁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以药浴驱除体内寒毒,加上他还要兼顾练筋阶段的修炼,收入和支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要不是弄了一个“三日宴”的噱头,他还真要考虑放弃了。
    总的来说,宁七的身家在这几年不但没有一点长进,过得比以往还要寒酸。
    在旁边放了足够多的野兽干粪便当做燃料,以保证桶内的水能持续沸腾一晚上,虽然臭了点,但效果还是不错的,关键是量多价廉!
    将草药放入木桶内,看到水已经沸腾起来,宁七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毫不犹疑踏入沸水中。
    时间流逝,清晨时分,宽敞的院落里响起连绵不绝的微弱风声,其中还不时夹杂着几声痛苦的闷哼。
    只见宁七赤着上身,在院落中辗转腾挪,忽而动若脱兔,化掌为拳,以肘带臂,快若奔雷的拳头仿佛要洞穿身前空间一般,“啪”的一声拳风带起一声脆响,整个人随着这一拳击出,犹如猛虎下山,凶猛的气势从体内激荡而出。
    就在他的动作要如狂风般刚猛连绵时,下一瞬间,凶猛的攻势却骤然消失,拳头上的劲力仿若随风消散一般,两手虚空环抱,变得轻柔温软,但又让人感到里面蕴藏着无限的力量,随时都可能冲出来。
    一动一静,一刚一柔,虚实转换之间突兀至极,如旁人观之心中都不可避免的升起一丝难受与矛盾。
    在演练如此矛盾的拳法时,似乎是给身体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宁七早已全身潮红,额上的汗珠犹如雨水滚滚而落,他紧抿着嘴唇,不吭一声。
    晨光如约而至,万道金光披散在宁七身上,让他此刻显得严肃之极。
    双手柔缓的随意摆动,宁七双脚突然半跨,半屈弯成一个马步,身体狠狠钉在地上,而后化拳为掌,双手一个大回摆后又再度往前送出,与此同时消失的凶猛气势随着这一推猛然爆发而出。
    噼啪!
    不知是身体还是衣服抽动的声响,在宁七体内狠狠震荡,随后脸色陡然一白,嘴唇再也收不住吐出一口浓郁的黑血,随后身上的潮红之色逐渐消失,恢复了原来的白皙颜色。
    “呼!”
    宁七张口吐出一口浊气,面色抹上一丝健康的红润,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没想到,这猿公拳法练到精深处作用竟如此之大,配合昨日一整晚的药浴,再通过此拳法演练让药效深入四肢百骸,让脏腑经脉中的寒毒全无缺漏,今日才算是把体内的所有寒毒祛除了。”
    猿公拳法在奉元国也是一套流传广泛的养生拳法,据说创造此拳法的猿公终日勤习不断,寿达二百载,最终依靠此拳法破开凡人之躯,白日飞升而去。
    传说终归是传说,后人练此拳法也没再见过白日飞升之举,不过宁七对这拳法颇有感觉,三年来药浴之后他都是以此拳法逼除寒意,今日终是大功告成。
    感觉状态甚好,趁着大清早暖人的阳光,宁七在院中又多操练了几遍猿公拳法来活动身体。
    喝完三碗小米粥后,院子的侧门传来了几声敲门声,宁七眼中顿时闪过一片亮光,匆匆擦了嘴角,连忙跑到院子的南墙,把院门打开。
    “哈哈,宁兄弟,多日不见,依然是精神十足,让我这上了年纪的人真是惭愧啊!”
    刚一开门,宁七就听见了一声爽朗的笑声,即便旁人没有见过此人,但这爽快大气的谈吐,也会让初见之人留下不错的印象。
    院子侧门前站着一个中年人,黑色绸缎长袍,身材比之寻常人矮了那么一头。
    或许是人到中年的缘故,身体发福,顶着一个大肚子,脸上的肥肉堆得像一个油团,看到宁七出来时笑呵呵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副慈眉善目的富家翁模样。
    宁七见到此人也是喜不自胜的一笑,露出几颗白牙,一如既往的憨厚朴实,向着他连连摆手道“金掌柜太客气了,我只是比较能吃而已,哪像金掌柜整日奔波依旧干劲充足啊!”
    眼前的金掌柜别看是一个富态十足,和颜悦色的老好人神态,不过行走之间大开大合,气势沉稳,眼缝中不时透露出几丝精光,谁要小觑了他,那还真要吃一个大亏了。
    或许此时是开春的季节,天气还稍微带些寒意,金掌柜还披着一件鹤氅,听闻宁七的话,紧了紧身上的裘衣,做出一个苦笑,道
    “宁兄弟你就别磕馋我了,别看我整日东奔西走的,生意红火,但如今也落下了一身病,身子骨真的大大不如从前。”
    宁七挠挠头,不知如何回答,但心里却是暗暗鄙视,“信了你的邪,那我就真的是白痴了!”
    一个年轻人憨厚老实,一个中年富商慈眉善目,一大一小两个老狐狸在院子前天南地北互相扯着。
    好半响金掌柜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哎,跟宁兄弟聊天还真是尽兴,让我都忘了此来的目的,宁兄弟你不会让我站在这儿跟你说一天吧,那我也是不介意的,哈哈!”
    宁七“哎呀”一声,一脸懊悔,连忙请金掌柜进入自家的院子里。
    一进到院中,一股浓郁的酒香就包围住了二人,金掌柜鼻子用力一吸,然后露出满意的神色。
    “还是宁兄弟的青麦烧酒够劲,光闻着酒味就让我身子骨放松不少,每次进货后都是你的酒最先卖光,供不应求啊!”
    金掌柜打开酒坛封口,喝下满满一个酒勺的酒量,舒服地说道“酒是好酒,就是量不够,不知道上次我跟宁兄弟说的情况如何?”
    “实在没办法,金掌柜,一百五十坛的量已经是我的极限,上次听取你的建议,这个月来我没日没夜酿造,仅仅增加了五十坛而已,实在没法再多了。”
    宁七一脸惭愧地道“何况我还打理弄酒楼的三日宴,分身乏术啊!”
    “哦,那还真是可惜了。”金掌柜摇摇头,但随即脸上露出一副感兴趣模样,说道“听说宁兄弟昨日的三日宴大获成功,看来你想要定居城东的想法也快要实现了吧?”
    宁七一脸沮丧道“哪有这般容易,城东地区寸土寸金,想要在那儿长久居住,必须得拥有一处屋产,而且不是达官贵人的身份,还需要有公信力的举荐人的推荐才行。”
    一想到这,宁七愤愤地咬牙道“金掌柜你也知道,那些举荐人不过是城东的官商推出来的代表,不在你身上狠狠炸出一笔钱那是不可能放过你的,这些年我的身家都还填不够那群人!”
    金掌柜听到这儿,露出一脸同情,以他的途经更知道一些内幕,也知道这酒楼其实也是铁沙帮的产业,宁七这些年的辛苦都是替铁沙帮白出力了。
    而正是了解宁七的情况,因为自身的身份特殊,所以金掌柜在他这里买下的酿酒也是最放心的。
    如果让宁七知道金掌柜对他如此放心,他一定会好好拍手庆贺一下,因为这些年的努力,正是要获取金掌柜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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