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是白月光咋滴 作者:令狐狸

    大酒店的工作人员很有效率,电路很快就恢复了,但毕禾坐了几小时飞机又坐大巴才来到这边,其实困得不行了,当薛峤与丁向元几人道了晚安回房时,毕禾已经模模糊糊地快睡着了。

    但薛峤靠近时他还是睁开了眼,半清醒半迷糊地看着对方。

    薛峤捏了捏他的脸,自己去简单洗漱了一番,也钻进被窝里和他挤在一起。

    薛峤的身上有很清冽的味道,毕禾咕噜咕噜地滚进他怀里。

    就和男神同床共枕了,进展神速。

    毕禾心里嘻嘻地笑,不要脸地伸出双手环住薛峤的脖子,将脸埋进他胸口。

    毛茸茸的脑袋在怀里拱来拱去,薛峤眉眼间都是无奈又纵容的笑意,伸手抱住毕禾。

    毕禾听了一会儿他的平稳的心跳,突然道:“阿峤。”

    “嗯。”薛峤低低应了。

    “你还记得我高二暑假过生日吗?你送了我一份生日礼物。”毕禾缓缓地道,声音很平静。

    “当然。”薛峤沉默了几秒,右手与他十指相扣,“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毕禾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不是故意的。”

    不等薛峤说话,他又平静道:“那之后没多久,我父母去世了。”

    薛峤动作一顿,毕禾却笑了笑,用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的手背。

    “是意外——他们去乡下接我奶奶,路上出了车祸。”

    “警察说是我爸疲劳驾驶——我也不知道我爸怎么会疲劳驾驶,他们说是便是吧,车子在盘山公路上撞破了栏杆,掉到江里去了。”

    毕禾慢慢说着:“他们说我爸当场就死了,我妈是在医院里没抢救过来去的。”

    薛峤将他抱紧了一些,低声问:“你呢?当时在哪里?”

    “在家。”毕禾道,“我那天感冒发烧,我爸才决定不让我回乡下,而是去把我奶奶接回来。”

    说着他笑了笑,轻松道:“所以我逃过一劫。”

    话音刚落他轻轻咳了两声,像是回到了多年前感冒时一样。

    薛峤拍了拍他的背:“慢慢说,慢慢地。”

    他知道毕禾还没有说完,甚至这场事故只是一个开端。

    毕禾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父亲还是教授,小康家庭,再怎么样也不会因为一场车祸将毕禾逼上绝路,以当时毕禾的个性,就算是卖了房子也会继续读书,不会突然消失。

    所以那之后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我还是挺伤心的。”毕禾揉了揉自己的脸,“但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生活总是在你以为已经最糟糕的时候,再给你重重一击。”

    他又笑了笑:“他们出事的时候,车上还有个姑娘,我猜应该是搭顺风车的,我爸每次遇到拦车的大学生都会捎上一程——也没救回来,和我妈一起在医院咽气的。”

    “那可真是噩梦的开端啊——”毕禾幽幽道,声音里满是无奈,“责任方是我爸,判了一些赔偿。本来我爸早些年给我存了些出国的钱,我拿出来陪给那姑娘的家人了,他们原本拿了钱回乡下了,结果又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几天就回来了,要更多的赔偿。”

    他说到这里皱了皱眉:“挺想不明白的,最开始那姑娘的爸妈也没怪我家,拿了赔偿也没闹,还留了小一万给我让我继续读书呢……谁知道突然就又带着一堆亲戚回来了,非要我卖了房子赔给他们。”

    薛峤低声问:“你赔了?”

    “嗯哼。”毕禾闭了闭眼,“我那时候多傻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觉得都是我爸疲劳驾驶的错呗,叔叔阿姨失去了女儿也很伤心,我想我已经成年了,有手有脚的不至于饿死,就真的把房子卖了,反正可以住学校,放假了回乡下去就是了。”

    “……但是他们不会满足。”薛峤道。

    “对啊,他们要了房子,还要更多的钱,从几万到几十万,我哪有钱?最值钱的也就一屋子的书,论斤卖都没有五百块的。”

    毕禾又揉了揉自己的脸:“我那时候虽然是个傻比圣母,但是也知道他们狮子大开口不正常,可我也没有办法啊,他们差点闹到学校去,我不想你们知道,但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薛峤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毕禾生日之后不久他就去了专业课的学校,全封闭式地上课,直到第二年春节才放假回来,而那时候毕禾已经“出国”了。

    毕禾感受到了他的沉默,抬起脸来看他:“其实后来我想明白了,知道有人在搞鬼。”

    “因为我后来有一天躲在一个小面馆的时候,碰巧遇到一个人——之后我才想到并不是凑巧——他让我如果没有地方去的话就去找他的朋友,他说的就是麻杆。”

    “我也是几年后慢慢地想才想明白,如果这一切不是有人安排,怎么会那么碰巧遇到‘好心人’,麻杆怎么会那么好心收留我。后来有一次麻杆喝醉了,我趁机套了他的话,和我猜的**不离十吧。”

    薛峤皱了皱眉。

    毕禾对他笑了笑,翻了个身躺进他怀里:“麻杆对我一直很愧疚,其实我没有怪过他,虽然他好像觉得他是帮凶,把我带坏了,但是我倒一直很感激他给我一口饭吃,虽然他长得不好看吧,但也是我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

    感受到薛峤的沉默,他又笑道:“是不是被震惊到了?有没有特别心疼我啊?”

    薛峤难得没接他的玩笑话,而是问:“你认为是谁会为难你?”

    十七八岁的毕禾内向到孤僻,根本不可能得罪人到这个地步。

    那姑娘的父母必定是受了谁的唆使,把毕禾往绝路上逼。

    毕禾笑道:“我隐约知道,但不想和他们计较,本来也没有证据,而且除了出事的那一年实在是很伤心之外,这些年我过得还蛮开心的。”

    他说得其实很轻松,并不是刻意隐瞒最初撕心裂肺的日子,也没有想告诉薛峤他也曾走投无路差点跳了河,如果没有蕊姐死命拉着,早已去和父母团聚了。

    他只是觉得时间已经走过很久很久,一切不好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他后来过得很好,不会再想着自杀,以后还会更好,因为他又有了薛峤。

    他也不会告诉安晋这些事,虽然他知道对方一定会知道的,他的理智明白这件事安晋并不知情,迁怒谈不上,只是他更不可能接受安晋的感情。

    当然他还是有一丝丝记仇的,所以也不愿意再和安晋有什么交集了。

    毕禾想到这里,慢慢坐起身,换了个方向坐到薛峤身上,居高临下笑嘻嘻地看着他:“我交代完了,你心疼不心疼?”

    薛峤却只是看着他问:“所以你当年给我电话,骗我说要出国,是不想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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