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续前缘 作者:某茶

    正这时萧虎嗣也睁开了眼,神色逐渐恢复了些清明,他喘着粗气挣扎着坐起,与时谨对上了眼神。

    薛池忙道:“喂,可别计较了,刚才不是说有人来了吗?”

    萧虎嗣心知这是在成国,他伏击时谨一事早已经暴露,来的不管是谁,就算是杀时谨的,最后也必然将他顺便灭口。

    他因发烧而呼吸粗重,喘着气道:“想必你现在也并无余力来对付我,我们就不必互拖后腿了,先合作着隐藏起来,过了这一关再说,如何?”

    时谨对他的提议并不觉意外,微微点了下头:“可。”

    薛池瞪大眼:敢情她是白操心了,这两人觉悟很高嘛!

    萧虎嗣在柴堆里抽了根树枝,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时谨朝薛池伸出手来,薛池气他先前唬弄自己,头一撇只当没看见。时谨也不动怒,面无表情的也抽了树枝,挣扎着站起。

    薛池忙着灭了火堆,将些零碎收拾好,谭四那把砍刀算是他们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兵器了,她拎着看了看,不知道交给时谨还是萧虎嗣,最后看两人走路都难,自己用麻绳捆着别腰上了。

    萧虎嗣撑着站在一边指导她怎么抹掉痕迹,一切收拾妥当,三人从另一侧深入了树林中去。

    ☆、第72章 同生死

    在追踪与反追踪这方面,萧虎嗣才是专家,便由他来挑选路线。时谨也并无反对意见,表示默许。

    前头两个人走得脚步虚浮,薛池在后头看得心里发虚。

    不去扶一把,好像过意不去,去扶吧,扶谁呢?索性也只能这么虚着啦。

    这两人脚程慢,薛池便走两步回过头来,把身后被拨开的树枝恢复原位,地上踩倒的小草用刀拨一拨,帮着它立起来,力求做到人过无痕。

    萧虎嗣一回头看到,不由对着薛池微微一笑。

    薛池微怔,她发现人一生病是会性情大变的。

    例如萧虎嗣可能是烧脆弱了,动不动就笑什么的……热情得让人好不习惯啊!

    再例如时谨可能是撞傻了,以前是倨傲没错,但没这样全身放冷气呀!

    这样冰火交加的滋味也是没谁了!很能自娱自乐的她都颇觉尴尬,闭上了嘴不说话。

    萧虎嗣同时谨商量一阵,两人在林中绕迷宫一般,一边绕一边在沿途隐蔽处做上各种记号。最后走至一处,萧虎嗣道:“此处颇为隐蔽,便在此先藏着吧。”

    此处林木茂密,阳光难以透入,整个空间幽暗无比,树下有丛积年的藤蔓,枯藤新藤重重叠叠的交织成一个半圆的屏障,三人往屏障后坐下,便被掩得严严实实的。

    因地方不大,三人贴得很近,幽寂的空间内彼此间的呼吸都能听到。

    薛池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方才你们在树上刻那么多标记做什么啊,我见有好几种不同标记。”

    萧虎嗣看她,因他双眼有异常人的关系,他一旦看人便显得特别专注:“为了迷惑来人,我们体力不支,想要做到路过无痕是不能的。不如做到处处有痕,用不同的标记引着他们绕圈。”

    薛池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见时谨在一边冷眼看着,便同他道:“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来了?”

    时谨目光一闪,面上冷硬之色便有些消退,沙哑的声音竟显得有些温和:“我身居高位,自免不了许多仇敌,昔年谋逆的各位王叔虽被先帝处置,但难免有后人还在,许是他们暗中谋事。你无需多想。”

    薛池奇了怪了,难道是她品错了?怎么听着有点安慰的意味?我需要安慰么?又不是我派了刺客来是吧:“我没有多想啊,就是闲来无聊随便想想。”

    时谨见她眼中果然一派坦荡明澈,便微微颔首:“如此便好。”

    说完也不再理她,径自闭上眼,靠在身后的树杆上调息养神。

    萧虎嗣亦是向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薛池真是百无聊赖,她手上动作大些都会碰到这二人,不免束手束脚,干脆将膝一曲,伏在膝上睡起觉来,反正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呢,他们耳目病着都比她灵多了!

    先前不过假寐,后头也是这两日太辛苦,竟真的睡过去了。

    然而似乎一瞬间就又醒了过来,听到时谨和萧虎嗣在低声交谈。

    “……听呼应,像是不下于十五人,……薛姑娘完全不会武功,总要护她周全……”

    “我的女人,不必萧将军费心。”

    “薛姑娘说,她和你已无关联。”

    “她不过任性,爱耍花枪罢了。萧将军可别信以为真,以免误人误己。”

    “我与薛姑娘相熟,自然是信她了。”萧虎嗣声音平淡。

    时谨讥诮的一笑:“怎么会有女人离得开我?她一日是我的人,就一世是我的人。”

    “世间总有许多‘可能’。”

    薛池心里突突直跳:尼玛,不商量怎么应敌,拿我嚼舌根!时谨你个自大狂,什么叫‘怎么会有女人离得开我?’,要不是你有权有势,现实早扇你十七八个耳光啦!

    想到这里,薛池一下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看向二人。

    但这两人一点也没有背后说人被发现的尴尬,薛池一醒,姿势就有点紧绷,以他们的眼力怎么会没发现呢?甚至时谨就是说给薛池听的。

    薛池瞪着时谨:“我不是谁的,我是我自己的!”声音略大。

    时谨长眉一挑,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像是她说的是句空气。

    薛池气恼,才要说话,时谨已经撑起身朝她压过来。

    薛池大惊,以为时谨要吻她,连忙伸手去推,然而还是被他扑倒在地,她的手撑在时谨胸口,他不由露出了一抹痛色,却抬手迅速往她唇上一按。

    薛池一看这架势,便知是情形有变,连忙住嘴,撑着他的手也松了力度。时谨伸手将她抱紧,原地一滚,就听嗖嗖几声射来。

    数只箭羽朝着这个方向疾射,大部份被藤蔓挡住,也有两枝穿过间隙直钉在薛池方才坐的位置。

    时谨旋身坐起,抽出薛池别着的砍刀,将薛池推到背后掩住,挥刀去格箭枝。

    萧虎嗣亦用手中树枝格挡,不时侧头留意薛池。

    因有这藤蔓为屏障,时谨和萧虎嗣两人咬着牙也勉强对付得了,且对方不知薛池一方都是伤兵,似乎并不想上前来暴露自己,只不停的射箭。但林间树摇影动,隐约可看出有两三人向两侧疾驰,想来是欲绕到三人身后放冷箭。

    若真如此,两个伤兵加一个不会武的,怎么躲得过。

    薛池急了:“怎么你禁卫还没找来呀!”

    时谨一番剧烈动作,此时已不能支,脸色惨白如纸:“我们拖延了这许多时候,该是快了。”

    薛池咬牙,这就是个机率问题了,偏偏被敌人找到了精确的位置,时谨的人也许就在隔壁山头摸瞎呢!

    先前不敢弄出动静,现在已经被发现了,还怕什么?

    薛池这么一想,就将自己腰上的麻绳解了下来,拿出火折子点火,麻绳一点就着,她将之扔在地上,伸手去折了些细小的枯枝堆在火上,原本这样的细小枯枝极易燃,但这大雨过后,枯枝吸满了雨水,此时半湿未干,将燃未燃的,立时就升起一股浓烟来。这烟滚滚上涌,钻过浓密的枝叶,一直升到空中去。

    时谨回头一看,知她是要给禁卫指定方位,不免眼中带了笑意看她一眼。

    果然对方一见此情形,攻势更猛。

    薛池被烟薰得两眼带泪,咳个不停,这声响立即使一波箭羽齐齐向她射来。

    时谨和萧虎嗣心中齐道不好,萧虎嗣斜身飞出,手中同时探出树枝一挑,挑飞数箭。这样的剧烈动作使他全身伤口瞬裂,血如泉一般湿透了衣衫,只那黑衣看不出血色罢了。

    时谨却就近扣住她的手腕一拖倒地,翻身将她掩在身下,忍不住闷哼一声,原是终有一箭射中了他的肩膀,这疼痛尚且可忍,他却只觉自己脑中一昏,鼻管中一热,便有鲜血从鼻中滴滴答答的往下急落至薛池的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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