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 作者:九月轻歌

    白薇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笑出声来,“我们也是听常洛说的。他说书房里悬着一幅南疆地形图,王爷和萧大人似是根据那幅图在下棋,之前就有过几次了,到最后局面都是大同小异。”

    “是这样啊……”炤宁思忖片刻,“那就是在棋局上排兵布阵呢,兴许是要防患于未然,给南疆总督点儿颜色瞧瞧。”

    白薇不明所以,“用棋局就能示威?”

    “那你以为呢?”炤宁笑道,“皇上梳理朝堂局势的时候,也是在棋盘上摆轻重。”

    “这种事,我也只有听一听的份儿,想都不敢想。”白薇满心钦佩,之后又道,“可是,王爷现在是怎么打算的?总不能画一张棋局的图送给南疆总督吧?那边看不明白怎么办?写信解释的话不知得多少页。或者……”她忽然紧张起来,低声道,“南疆总督要造反?”

    炤宁大乐,“不会,别瞎担心。大夏天的,打仗多受罪。”

    这般没正形的不伦不类的话,也只有炤宁说得出,白薇哭笑不得起来,幸而炤宁又补充道:

    “战事一起,百姓军兵都受苦,王爷不会允许无辜之人经受无妄之灾。南疆总督也不是傻子,一把年纪了,怎么敢跟如狼似虎的新一代将帅争锋,最多是虚张声势吓唬吓唬人。”

    “哦。”白薇会过意来,“王爷应该是想让他连表面功夫都省掉,可这跟棋局有什么关系?”

    “那就只能拭目以待了。”这种事,炤宁不好询问,是师庭逸最擅长的领域,轮不到她置喙。而对于南疆总督的一些判断,则是她通过各方消息揣度出来的。

    父亲虽然已经不在,但依然对她有潜移默化的影响,让她一步步地可以判断一个人在一些时候会有怎样的反应。

    白薇服侍着炤宁换好衣服,又说起桑娆:“用这个法子对待她,是希望她良心发现主动说出在背地里还做了哪些安排么?”

    “那种人,我可不敢做这种指望。”炤宁扯扯嘴角,“我就是看她不顺眼罢了。只为着一己私念,便要搅动是非,恨不得弄得天下大乱——没见过这样的败类。要惩罚这样的人,只能让她睁开眼看清楚她用来做名头的人是个什么东西,除此之外,根本没别的法子。那种人是没有软肋的,连脸都不要的人,怎么会有软肋。”

    白薇想了想,点头以示认同,又奇怪:“江夏王世子对这个人倒是不在意,提都没提过吧?”

    炤宁笑了笑,“他是根本当做没这个人,他爹却不会如此。要是能将江夏王写给他的信偷来或是半路截下就好了……不行,太伤和气了。”

    白薇被她短短几句话弄得心情三起三落,末了才放松下来,“知道就好。您就别管这些了,有王爷呢。”

    “也是。”炤宁转到书案前落座,备好笔墨纸砚,给景林、江予莫写信,询问他们身边短缺什么。除了这些,暂时也没正经事可说。

    这时候的景林,收到了韩越霖的亲笔书信,整整两页。

    换个人,是寻常事,可这对于韩越霖来说,大抵是头一遭。他仔细地说了事情始末,又特地提及燕王不欲让炤宁知晓这一节,表示自己是赞同的,希望他亦如此,与炤宁三缄其口。

    这还用你说?

    景林浓眉拧了拧。他又不傻,怎么会多事告诉炤宁呢?

    炤宁知道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这是傻子都明白的事儿。

    韩越霖把他当傻子了吧?

    果然是什么样混账的妹妹就有什么样的兄长。

    可是过了片刻,景林还是笑了,笑容有几分怅惘,还有几分欣慰。

    师庭逸对炤宁的呵护,已不能更好。他只要炤宁没心没肺地过日子,不去承受没必要的困扰。

    这样就好,他不需再担心炤宁重蹈覆辙,也可以真正死心了。

    景林敢与任何人打赌,炤宁得知此事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撂挑子不干——让师庭逸抓紧将太子取而代之,她离京游山玩水,有多远躲多远。她在感情上,是特别害怕并且厌恶负担的人。而且她对帝王的印象是根深蒂固的:三千佳丽环绕,坐享齐人之福,要多可恨有多可恨。

    比起一想起就头大的长期的困扰,感情是可以斟酌着放弃的——炤宁最痴情,可也最无情,无一例外,都能导致把别人和她自己折腾个半死的局面。

    但愿师庭逸也已了解这一点,日后可以潜移默化地改变她。

    放任思绪好一阵子,景林才开始重视高文照所说一事。

    应该是真的,但他说了不算数,听太医亲口确认才行,要办到也不难。炤宁的弟弟是个鬼机灵,不妨让他帮一把手。

    景林斟酌片刻,起身去找江予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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