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 作者:九月轻歌

    东西搬完之前,吉祥一溜烟儿的跑回来,吐着舌头,特别尽兴的样子。

    两个人看看天色,不早了,便不再耽搁,往外走去。

    炤宁亲手拿着两个小小的画轴,一面走,一面展开一幅画细看。

    人们少不得目送两道身影离开。

    跟在两个人后面的吉祥越走越慢,后来索性坐在地上。

    炤宁走出去一段,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无奈地笑了,便要回身去抱吉祥。

    师庭逸唤住她,阔步前去,笑着点了点吉祥的头,把它捞起来,转身回到炤宁身侧。

    吉祥在他怀里挣扎几下,直起身形,把一双前爪和头安置在他肩头,神色懵懂地看着渐行渐远地人们。

    这日之后,燕王和燕王妃的爱犬出了名。

    **

    炤宁与师庭逸忙着享受新婚燕尔好光景的时候,太子也没闲着。

    太子偶尔会去醉仙楼用饭,到棋室、画室消磨时间,遇到有灵性的闺秀、公子,便会相对下几盘棋,交谈片刻。

    炤宁对这消息的预感不大好,可是完全没法子阻止,谁还能让太子与少男少女不去醉仙楼不成?也只能做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

    张放抵京前三日,京城里关于佟家的流言四起。

    流言最初是出自混迹于茶楼、酒楼的唱曲的、说书的口中,随后,京城最负盛名的戏班子将一出戏在戏园子、堂会上连唱了几日。

    流言的内容,是出自名门的佟氏男子行径浪荡不堪,不肯守着发妻相濡以沫,私下里尽做些始乱终弃的事,甚至于,佟府中也有有悖人伦的龌龊之事。

    不论是哪种人的演艺,内容都是大同小异:起先是说一个贵公子成婚之前与人山盟海誓,有了肌肤之亲,后来却另娶了别人,家里的妻子为他开枝散叶,外面的女子也没闲着。到了这地步,那男子仍是不肯安稳度日,又看中了一棵窝边草——流言至此,便没了下文,把听者、观者憋得着实不轻。

    官宦之家听说之后,能想到的佟家父子三个。

    到了这时候,诸如顾鸿飞之类嘴巴不紧的人少不得给荣国公雪上加霜。

    但是,荣国公到底是很多官员心目中才华横溢的不二之人,不肯相信,情愿相信流言中所指之人是佟煜或佟烨——荣国公多年不曾纳妾,而那兄弟两个房里都有三两个妾室。

    流言杀伤力最大的时候,便是人们捕风捉影疑神疑鬼的当口,既能加速流言传播的速度,又能让局中人陷入空前的惶惑、暴躁。

    炤宁必须得承认,佟念柔这一手做得是真漂亮,也真狠。

    佟家父子三人迅速陷入这种被人整日戳脊梁骨的境地,险些发狂。

    他们受不了别人看着自己那种玩味、探究甚至是鄙视的眼神,这种无言的猜忌、轻视比被人指着鼻子破口大骂还要伤人。

    但是荣国公与两个儿子的态度又有不同——他是有苦难言,自己的风流账被人当成小曲、评书、戏文散播出去三五分,他如何能不心虚?心里有鬼的人,哪里有底气愤慨。面对着两个儿子气急败坏的言语,他只能含糊其辞。

    佟煜和佟烨初时只顾着生气狂躁,一心以为是江炤宁出的损招,平白辱没他们的名誉,以此断了他们被太子提携的路,加上之前父亲被那妖女毒打的事情,让他们恨不得将之撕成碎片。

    暴躁了数日,他们才找回了一点理智,用客观的态度去考虑,从而一步步否定。

    江炤宁不会这么做,即便她歹毒之至,为着不辱没她娘家的门风、她夫君的清誉,也不会做这种事。万一被他们查出散播流言的幕后之人是她,她怕是连皇帝皇后的宠爱都失去,别的更不需提了。明显是风险太大极可能得不偿失的事情,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着手。

    那会是谁呢?

    谁会这般痛恨佟家,并且能像模像样地编造出那么多不堪的故事呢?

    佟煜忽然想到了太子妃对他说过的话,亦想起了自出门就再没回过娘家再不肯见佟家人的佟念柔。

    他好一阵心惊肉跳,整个人被恐惧笼罩。强行镇定下来,他将佟烨唤到面前,说了所思所想。

    佟烨勃然变色,沉默良久,低声道:“我敢发毒誓,从没做过那些丑事。哥,你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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