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天后 作者:无奈排第七

    “可是陛下不管的话廷尉府会对卫青刑讯逼供。”陈娇说。

    刘彻脱掉中衣不屑的说:“卫青是朕的侍中,宁成他没那么大胆子。”

    陈娇心里真是无力,刘彻这几天也是忙的厉害,不知道有薄太后紧紧加逼酷吏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陈娇无凭无据又不能透露卫青受刑的事,只能迂回一点,她说:“我今早去给母后请安,母后似乎挺在意这件事,还让廷尉府严办卫青。我觉得这事出在永巷,廷尉府的人办案也多有不便,我作为皇后更有责任为母后分忧,陛下看这事是不是我也帮着查一查。”

    刘彻躺下道:“这种事查起来可够麻烦,你还是别劳神了,怪累的。”

    “那你让母后怎么看我?我的孝道岂不是成了笑话?”陈娇反驳道,“再说我不是也怕廷尉府冤枉好人,白白冤屈了陛下身边的贤才吗。”

    在汉初什么事牵扯到了孝道,那就算是大事了。

    刘彻不得不承认陈娇的想法更周全,于是对她道:“说起来你是应该帮着查一查,不过也别太累了,适可而止就好。朕明日跟廷尉府吩咐一声,不让他难为卫青便是。”

    说来也巧,刘彻第二天批改奏章的时候正巧有廷尉府的书吏进宫来送卷宗,刘彻顺便吩咐他带话给宁成,用很隐晦的方式提醒宁成让他不要太过难为卫青。谁知这书吏也是新人,天子这么一说他还以为天子知道了卫青受刑赶紧跪下谢罪,竟然让刘彻一五一十的把审讯卫青的过程都问了出来。

    这下刘彻火大了,没有他的旨意宁成就敢对天子近臣刑讯逼供,把好端端一个卫青折磨到半死,本来郅都死后刘彻就不太待见这个太皇太后任命的宁成,这回一生气直接免了宁成的廷尉之职,让张汤主管这起案件。

    第三日陈娇带着大寒一早就来到了长信殿,问安之后她直接就对薄太后道:“母后,我昨日问了好些永巷的宫人,这一查下来发现永巷的事并不那么简单,至于那个陛下身边的侍中卫青,确是的的确确的冤枉,今日我把证人都带来了。”

    ☆、第205章 一根玉簪

    薄太后哑然道:“证人?那日不是有个宫女,还有那么多羽林卫都看见卫青在屋里吗,还有什么证人?”

    陈娇微微摇头慢慢给薄太后解释道:“母后你想想,那天无论是宫女还是羽林卫进去看见都是衣衫整齐站在屋中的卫青,这不是很蹊跷吗?作奸犯科怎么会衣衫整齐,若是他从容的整理好了仪容又怎么没时间跑出去,母后您想,哪一个杀了人的罪犯会好整以暇的站在屋里等着抓?”

    陈娇这么一说薄太后就有点出神,觉得事情似乎是这个样子,可是单凭常理推断就说卫青没犯事那绝无服众可能,毕竟当时这么多人就只看到他在人命现场,况且他一个正常男人夜黑风高的在禁宫永巷出现,这罪名他如何脱得了?

    薄太后道:“阿娇啊,这事儿有的时候就是凑巧,天网恢恢那作奸犯科之人有时就是走不脱的,再说宫禁里能有几个男人?你这话虽有道理可廷尉府办案不能就凭这三言两语。”

    “母后说的是,所以我才把证人都带来了,让她仔细把经过说给母后听。”

    薄太后的在殿中左右看看没见到什么证人入殿,不解的看着陈娇:“何人?”

    这时大寒走上前去在薄太后面前跪下叩首道:“太后娘娘,是奴婢。”

    “这不是……大寒吗?”陈娇生病时大寒曾跟着薄太后处理宫事,薄太后对她这个办事稳妥进退有度的侍女很有好感,没想到今日的证人竟然是她。

    “是奴婢。”大寒叩首抬起头道,“永巷事发那晚,奴婢恰好在永巷为皇后娘娘办事,当时奴婢从永巷出来时与身边的几个宫女正巧碰到卫侍中经过,那些侍女都可作证。”

    薄太后微微点头道:“那后来呢?”

    大寒继续道:“其实那日奴婢清点永巷之物忙了整整一天,抄出来不少违禁的东西,装了满满一箱,永巷房屋逼仄,许多人进去抬那箱子反倒抬不出,一两个宫女又太单薄,所以奴婢本想第二日找两个大力的宦官进去抬,谁知出去就遇到了卫侍中,转念想卫侍中有陛下自由出入宫禁的许可,若有宫人陪同入永巷也未尝不可,奴婢便转身回去请卫侍中帮忙把箱子拿出来。卫侍中是随和之人在陛下身边随侍也见过奴婢两次,便跟奴婢一道进去抬了箱子出来,之后奴婢回椒房殿向南,卫侍中回武台殿的居所向北,各自走的是永巷的南北门。后来奴婢刚回椒房殿不久就听说永巷出了事,当时没多想,后来皇后娘娘查起来奴婢才知道被抓之人是卫侍中,奴婢着才把事情陈情皇后娘娘,按这廷尉府记录的案发时间来看,正是奴婢与卫侍中刚分手不久,卫侍中是没有时间去诱杀宫人的。奴婢想卫侍中之所以在案发之处大概也是因为那地方距离永巷北门不远,恐怕是听到了什么响动过去看看不巧正被人撞见,受了冤枉。”

    薄太后眉梢微微挑起,半晌才开口道:“当真?”

    “千真万确,奴婢当时还带了几个宫女,案发前不足一刻钟在永巷外都看见了卫侍中,推算下来卫侍中确实没有时间行淫秽之事,太后娘娘圣明,可将那些宫女一一招来仔细查问,绝无虚言。”

    其实大寒这些话除了后面的推测,前面说的都是真话,她还曾经跟陈娇说过那晚她确实遇到了卫青,卫青也确实帮她搭手抬过箱子,好巧不巧那会刚好就是廷尉府推测的案发时间,所以只要稍微加一点合理的说辞就可以帮卫青掩饰进入永巷的原因洗脱奸杀宫人的罪责。

    “可是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卫青为什么不把实情说出来?”薄太后问。

    陈娇道:“想来是不愿连累别人吧,母后不了解卫青这个人,昨晚我才问过陛下卫青的为人,陛下说他往日确实为人恭谨谦和。之前陛下在上林遇虎就是这个卫青舍命相搏才保天子平安,那时他重伤,我受陛下嘱咐让大寒送过两次药照顾了他几天,大概他是对大寒心存感激。您想,他即便有天子的允许可以自由出入宫禁这夜入永巷也毕竟不妥,大寒办事欠了周虑,认真计较起来她也要问罪,卫青大概是不想连累她,只觉得天子在上太后圣明,即便不说这些细枝末节也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陈娇的话说得很有技巧,既隐晦的告诉薄太后天子对卫青的态度又给薄太后带了高帽,表明只要太后圣明秉公查案还卫青一个清白那么天子也一定会高兴。

    大寒见薄太后不说话再次叩首道:“是奴婢当日思虑不周,请太后降罪。”

    薄太后眼神轻瞟落在陈娇身上,见陈娇神色自若便心下暗想,皇后曾因歌女卫子夫入宫与天子大闹,这卫青又是卫子夫的亲弟弟,按说皇后没有理由为卫青掩饰罪名,想来她能让大寒作证也是为了显示治理后宫的公正,应该不会有故意包庇的嫌疑。

    薄太后对大寒道:“你快起来吧,往日你在皇后身边是个周全人,既然天子赐卫青自由出入宫禁,你当时的做法也不算越矩,起来吧,往后更要注意些。”

    陈娇适时的问薄太后:“母后要不要仔细查问那些宫人?”

    “问清楚也好。不过如此说来那卫青的确像是冤枉的。”薄太后说完转头对身边的仓雨道,“既然大寒作证,那你就招廷尉府的人来,将那晚见到卫青的宫人都好好问一问,不要出什么纰漏,如果真是冤枉了卫青,就让廷尉府的人速速放人,尽快缉拿真凶才是。”

    薄太后吩咐完仓雨还不忘夸赞陈娇,一改方才的沉思忧虑,和颜悦色的笑道:“阿娇,真是多亏你了,不然冤枉了好人让天子白白失一位良才,那可真是罪过了。”

    既能救得了卫青找凶手的事也就能从长计议了。陈娇淡淡一笑道:“母后过奖了,身为皇后这事我应当做的,往后还有很多事要向母后学习讨教。”

    大寒的那套说辞显星昨晚已经去诏狱告知了卫青,卫青只说与大寒分手后遇到一个永巷侍从告诉他前面出了事让他过去看看,谁知一去却正被人看到误认为杀害宫人的凶手。

    现在薄太后既然开口廷尉府很快就开始审问那晚跟随大寒的宫人,事实如此众口一词,廷尉府也不得不释放卫青重新取证缉拿凶手。

    宁成下台以后新的廷尉张汤接手案件,几乎提审了永巷出事房间附近所有的宫人,甚至还查了所有与死去女子有关的其他宫人。

    没几天,作为新任未央宫詹事陈娇的哥哥堂邑侯世子陈季须就来面见皇后了。

    “娘娘,廷尉张汤有件东西让臣代为转交给娘娘过目。”陈季须将一直木盒放在陈娇面前,“娘娘请先看看。”

    陈娇知道她这个大哥从来都没有故弄玄虚的毛病,既然什么都不说先让他看那一定是有特殊的原因。

    陈娇打开那只木盒,里面是一直玉质通透的红玉头簪。陈娇将它拿起来随便看了两眼问道:“一根玉簪,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仔细看看这是什么人的玉簪。”陈季须提示道,“张汤当时说若娘娘若看不出玉簪是何人之物再让臣跟娘娘说说这玉簪的来历。”

    既然是张汤送来的东西那一定跟之前永巷的案子有关,陈娇是主管后宫(包括永巷)的皇后张汤理应将证物呈给她看,只是陈娇实在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思。不过既然张汤有这一要求她也不放仔细瞧瞧玉簪。

    “这玉簪的玉料极好,雕花虽然古朴但雕工却是大巧若拙浑然天成,是样好东西,不过要说是谁的东西,我还真……”陈娇反复看着手里的玉簪忽然睁大了眼睛停住了已到嘴边的话。

    陈季须看到陈娇表情变化,小心的问道:“娘娘是不是已经知晓了?”

    “这是……陛下的东西。”陈娇将玉簪我在手里问道,“这上面有御工坊进贡给陛下御用的镂刻,怎么会在张汤手里?”

    “陛下的?”陈季须也很吃惊,手里的茶水都险些撒了,他咽了口水探身求证道,“娘娘没看错?”

    陈娇恢复了冷淡的神情,,有点不耐烦的说:“大哥只把这玉簪的来历告知我,别的先不要问。”

    “这东西是张汤审案时审到一个宫女,那宫女交出来的。”陈季须放下茶盏认真道,“这个宫女是那死去宫女奉信的同乡好友亲如姐妹,廷尉府的手段娘娘也听说过,进了廷尉府没有不怕的宫人,她见了张汤直接就告诉他奉信与一男子相好已有月余之久,那男子她没见过,但她最近去永巷探望奉信时,奉信将这男子无意落在她榻上的头簪放在她那里保管,因为永巷会查禁品她不想簪子被查,也不想让那男子拿回簪子,她就想留在身边权当那男子在她身边一样。”

    “竟有这种事?!”陈娇诧异道,“外男与永巷女子相好那是掉脑袋的大罪!”

    陈季须连连点头接话道:“可不是,听宫女说那个奉信似乎很爱这名男子,本想将簪子留在好友那里一段时间再要回来,没想到竟然就死了,那宫女胆小怕连坐,从此就不敢提这件事了,结果让张汤一问,赶紧把话了。娘娘,如此看来这簪子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与奉信通奸之人啊,也就有可能是杀害奉信的人。”

    陈娇紧握这根玉簪半晌才点头。

    陈季须见陈娇神色不好,刚想问忽然想起陈娇说这玉簪是天子的御用之物,当即就尴尬了。

    他又不傻,怎么能不尴尬呢,如果是一般的宫女天子隐瞒身份跟她玩玩也没什么,就算弄死了也不是大事,可是这永巷里的奉信时过了明路的先帝的女人,若杀他之人真是天子那可就是天大的丑事了,这要是传出去,不但是当今天子,就是整个大汉皇家的脸都要丢得干干净净,太皇太后和太后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难怪张汤什么都不说,查出了物证也不明审追查,一定要悄悄的让他把玉簪送到皇后面前辨认一番,若不是天子之物那就好办,仔细查一定就能查出与奉信通奸之人;要真是天子之物,皇后肯定会悄悄的隐下事来。想来这办法还真是明哲保身又不宣扬天子丑事的好主意。不过这种事知道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谁知道谁倒霉,可他陈季须不巧,就是个倒霉蛋。

    “娘娘,这……”陈季须心里有点没谱了,只好求助于陈娇的意思,压低了声音尴尬的小声问道,“难道这事儿是,是陛下?”

    ☆、第206章 试探刘彻

    “放肆!”陈娇瞪了陈季须一眼,“天子怎么会做这种事!”

    “是是是,娘娘说得对,是臣失语了。”陈季须赶紧陪上笑脸,心里暗骂自己说话不过脑子,这事就算是真的皇后也不能承认啊。

    不该问的不能问,但是有些话还是要得到明示的,陈季须想了想小心问道:“那娘娘的意思是这案子还查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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