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 作者:看泉听风

    “师兄。”大苦暴怒后便恢复了镇定,“宝儿死了,白骨没出事吧?”白骨是师兄的器灵,她央他保护宝儿,白骨要是不出事,宝儿肯定不会有事。

    “白骨分|身被人灭了。”大悲将白骨跟斩天缠斗,最后被人一起灭了的事叙述了一遍。

    “他知道是谁出手的?”能悄无声息的杀了两个器灵,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法宝了,“难道上界又有人下来了?”

    “具体不清楚,这种仙器出手一般都有理由,我再想会不会跟血河宗那个陈姓弟子有关,我已经派人去查她资料了。”大悲说。

    “血河宗那位陈长老我有印象,只是一个普通的元婴修士,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他的徒儿难道还是上界之人?”大苦道。

    “现在只有从血河宗查了。”大悲说,又关切的问师妹,“你还能找到宝儿吗?”大悲关切的问师妹,他跟大苦是同门师兄妹,自五岁起就在一起了,师傅坐下也就他们两人走到了这一步,余下的师兄弟不是寿元尽了陨落,就是中途因各种意外死了。师兄妹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感情早就超越了一切。

    “我找不到她。”大苦摇了摇头,阳神修士说是能干预轮回,可那也是在限定条件下的,很多时候都会出意外,“她死了也好——”

    大苦神色复杂,宝儿的出世纯属意外,她为了冲击阳神,元神转世九次,前八次都顺利通过了,唯独第九次被有心人毁了,破了元阴不说,还多了一个孩子!大苦想到孩子的父亲是谁,就恨不得把这代表自己耻辱的孩子杀了,但每次下手就有些犹豫,就算不是本体生的,这也是她的孩子……在杀或是不杀间,大苦犹豫了许久,等被师兄察觉不对劲时她已心魔深种了,这孩子成了她的心魔、劫数,过得去道途尚能坦然,过不去唯有转世重修一途。

    大悲长叹一声,“是我没教好她。”师妹对这孩子有心结,不乐意亲自教导,大悲也有私心,这孩子是师妹的劫数,他只想让她平安长大,安然寿终转世,也好圆了师妹的心境,却不想她中途会突然出事。

    “不关师兄的事。此事跟宝儿都无关,全在我自身。”她一开始也认为让宝儿一生平顺无忧而终,自己劫数就能过去,可她即便死了又如何?自己还是放不下这件事,但她很明白宝儿现在不能死,她死了自己真过不去了……

    “师妹,你现在想如何?我去请天机门把宝儿找出来。”大悲说,他们找不出来,天机门应该有法子,大悲还是不希望师妹转世,这是最后逼不得已的手段。他们这世机缘、师门都是顶好,若还不能飞升成仙,下辈子难道还会比这世更好?不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为可,四摘抱蔓归”之说吗?

    “师兄不用了。她走了也好,我养了她又教养了她一场,也算缘了我们母女缘,下辈子就让她再去找别的父母吧。”大苦面露倦色,饶她修为卓绝,都不知应该如何面对女儿,更不知如何跟这个不在期待中的女儿相处,“只是我的女儿轮不到别人来杀,我要走一趟血河宗。”

    大悲见师妹神色淡然,心头一沉,师妹性烈如火,当初知道被人暗算后就心心念念想杀了仇人,奈何那仇人跟他们修为相当,师妹为了宝儿心魔缠身,他就压着她不让她去报仇,现在师妹是想都解决了准备转世吗?“师妹——”

    “师兄,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我这次是过不去了,那就重新来过。届时还要请师兄多庇护我。”大苦轻笑道,她到底是阳神大能,在最初的暴怒过后,也彻底想开了,如果她够强,莫说一个宝儿就是十个宝儿都碍不到什么,可是她还是不够强,所以才有宝儿这么一个劫数,“这世事这世毕,我可不想转世后还要解决今生的孽缘。”

    大悲见师妹心意已决,也不多劝,“我会等你回来,这世你是我师妹,下世你是我徒弟。”

    “好。”大苦轻笑一声,转身大步走出洞府,遁光划过天际,她都要死了,死前就让她替宗门、替师兄做最后几件事吧。血河宗斩天必定要死!

    不说幽冥宗大苦真君气势汹汹来找血河宗斩天,就是血河宗接到斩天分|身被杀的消息都惊了下,跟大悲、大苦分析的一样,血河宗也认为有可能是上界仙神下凡,就不知是哪位仙神了。

    不过当血神子听斩天说,幽冥宗大苦真君之女宝儿可能被血河宗弟子杀了,就坐不住了,匆匆问了缘由后,便召来云翔的传音符问他:“陈宁是怎么回事?”

    云翔一愣,不知师傅怎么会知道陈宁的,他将陈宁的来历解释了一遍,血神子眉头紧皱,“你怎么确定是陈宁是陈天的弟子的?”

    “她对我们血河宗的心法很熟悉,好些道术都信手拈来,总不能是细作。”云翔说,如果一个细作能做到这程度,他还要做细作做什么是?血河宗干脆送给他得了。

    “她绝对不可能是陈天的弟子。”血神子太了解那个师弟,“陈天自私短视,即便是寿元将尽,也不会去想培养出一个好弟子,拿这个弟子采补延寿才是他会做的事。”可是这丫头居然让斩天认了自己!血神子神色凛然,斩天修士是高,可行事太蠢了,时常给他们惹各种麻烦,留着他也没什么大用。纯阳法宝再厉害,也是器物,是给修士用的,而不是让他来当祖宗的。

    “那她为何会这么多宗门功法?”云翔脸色微变,他一直提防着陈宁,也没透露宗门秘密,他这边没多少损失,但她能知道这么多功法就不对了。

    “陈天炼化了一个白骨天魔,很有可能是那天魔背叛了宗门。”血神子很愤怒,“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云翔听说白骨道宫里有天魔,心里一惊,“那道宫还在林师弟手中!”

    “他已经死了!道宫也重新到了她手里。”血神子怒极反笑,“也不知陈天是怎么惹上这么一个魔头,真是好手段,把我们和幽冥宗都算计了,你还不知她杀了大苦的女儿吧?”血神子不怕大苦,也不怕跟幽冥宗对上,如果宗门弟子杀了宝儿,他只会奖励这个弟子,可如果是被外人杀了算计到他们头上,这就不一样了。

    “师傅,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云翔很自责,他当时要是多用点心就好了。

    “宝儿是大苦和鬼蚁的孩子,这两人都不是好惹的,恐怕就找你们出气,你们先快点回来。”血神子说。

    云翔没想宝儿那个身份成谜的父亲竟然是鬼蚁真君,顿时面色精彩纷呈,鬼蚁真君是阴冥界少有的散修大能,没人知道他师承如何,可即便在不讲仁义道德的阴冥界,鬼蚁真君都是凶神恶煞的存在,此人行事阴毒、不走常理,很多同修为的大能都避着他。尤其是此人也不知修炼的何种功法,竟然将自己的元神和鬼蚁结合,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由亿万鬼蚁组成的存在,云翔见过他一次,以他的胆色看到鬼蚁真君都有些发毛,大苦真君要何等想不开,才会跟鬼蚁真君生孩子?

    “是他算计大苦的,他算准了大苦元神转世,跟了她八世,到了第九世才找了一个机会。这人神智不甚清楚,又痴恋大苦,要是知道自己女儿被我们杀了,肯定会发疯,你路上小心些。”血神子嘱咐爱徒,又派人去找陈宁的踪迹,就凭她学了血河宗那么多功法,他都不能让她活着!

    “我知道师傅。”云翔现在真恨不得将陈宁揪出来杀了,偏偏老祖宗还认了她为血河宗弟子,他们想推翻别人也不信,云翔恨得咬牙切齿,难打是别的宗门派来的细作?

    长宁还不知道自己去了一趟阴冥界,身上就多了两个阴冥界大宗的追杀令,她正意识昏昏沉沉的浮在海面,体内一半冷一半热,难受的她想大叫,可张嘴却只听到了几声微弱的啾啾声,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白骨打伤了?可她当时没觉得疼啊!反而是到了阳世后她才开始痛的。

    长宁的意识一会清醒、一会昏沉,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隐隐在她耳边说话,可无论她怎么想听,注意力总是集中不起来,整个大脑一片混沌,只隐隐听到了有人喊宝宝,是在叫自己吗?长宁这辈子小名是鹤儿,上辈子小名却很多,大部分时候爸妈叫自己宝宝或者是囡囡,高兴叫自己小心肝、心肝宝贝……想到了爸妈,长宁呜咽了几声,“妈妈,疼——”

    恍惚中她似乎被人抱了起来揽入怀中,一股讨厌的气息袭来,长宁下意识的将反压了过去,那人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收敛了那股让长宁讨厌的气息,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炸起的小绒毛,长宁无意识的嘟哝了一声,“疼——”

    在外人听来却是一声清脆的啾声,那人小心的捧着掌间肉嘟嘟的小团子,试探的喊道:“鹤儿?”

    长宁睁开了眼睛,可是乌黑的凤眸中是一片迷茫,来人按了按她的头,“鹤儿,别担心,有我在,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不疼了。”

    长宁听着那人温柔的声音,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可她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没感觉来人有恶意,她也实在撑不住了,眼睛一闭就沉睡了过去。

    来人眸色沉沉的望着掌中的小团子,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鹤儿竟然真是小凤凰,而不是修炼了百鸣法相!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应该能知道捡到小胖啾的人是谁吧?长宁的伤不是白骨伤的,是她自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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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9章 外海(一)

    长宁似醒非醒间闻到了一股安神香的香味,她无意识的蹭着身下柔软的被褥,咿唔了两声。

    “沈姑娘,你醒了吗?”陌生的声音自外传来,长宁蓦地惊醒,睁开了眼睛一下坐了起来,来人并没有靠近长宁,而是跪在床幔外温声问道:“沈姑娘可要奴婢进来伺候?”

    长宁困惑的掀帘,就见一名美丽女子温顺的跪在床外,见长宁出来了,她柔声禀明了自己的身份,“沈姑娘,奴婢是太子的侍女,殿下特地叫奴婢来伺候姑娘。”

    “太子?是敖初敖大哥吗?”长宁问,她认识的大太子也就一人,“你起来吧。”

    “是的。”女子依言起身,“我已经备好热水了,沈姑娘可要梳洗?”

    “不用。”长宁摇了摇头,她发现自己身上真元微弱,丹田也隐隐做疼,她是真白骨老魔给伤了?她心里着急,想要进自己洞府查看身体情况,哪有什么心思换衣服。且她没有在陌生人家里洗漱的习惯,再说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法衣,点尘不染,换不换只是一个心理因素而已。

    “鹤儿醒了?”敖初的声音在长宁耳畔响起,“是不是觉得自己身体不舒服?别乱来,出来再说。”

    长宁眉头皱了皱,自榻上起身走到水镜前,她身上法衣纹丝不乱,就是发髻全散了,她想从储物袋里拿发梳和洗漱用具,却发现储物袋打不开了。

    侍女解释说:“姑娘,这里是太子的随身洞府,一切储物器皿皆不可用。”这侍女是敖初的近侍,见惯了贵女,深知她们的脾气,“姑娘放心,这里的一切用具皆是崭新的,没有别人用过。”

    长宁被人猜透了心思,脸微微泛红,现代人多少都有些小洁癖,长宁以前出门在外,也什么都是自带的,到了修行界有了储物袋,她就更放任自己的习惯了,但自带是一回事,麻烦别人又是另一回事,“有劳你替我梳个发髻。”

    “这是奴婢该做的。”侍女上前伺候长宁洗漱,给她梳了一个略显繁复的宫髻,又打开妆匣让长宁挑选首饰,长宁选了两个合适发型的首饰戴上,整理了下衣服,出去见敖初。

    敖初就坐在花园里看书,身侧有两个小僮在烹茶,见长宁来了,他微微一笑,“鹤儿坐。”

    “敖大哥。”长宁坐在敖初对面,“这里是瀛洲吗?”

    “这里不是瀛洲。”敖初摇头,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色,关切的问:“你之前遇到什么危险了?是有人要欺负你?为何要用现在还不能用的神通?”

    “我现在这情况是因为用了不能用的神通?”长宁决口不提自己为何会这样,只关心自己目前的身体。

    “你是不是现在丹田还隐隐做疼?”

    “嗯。”

    “这就是你真元力竭后很容易出现的情况。”敖初给长宁倒了一杯茶,“这茶能温养你经脉,你先别急着修炼,多喝些茶水,休息个三五天再说。”

    长宁接过灵茶小口喝着,那灵茶果然很有效果,一小杯就让长宁身体暖洋洋的,连隐隐刺痛的丹田都舒服不少,“敖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想出去联系师傅,我离开宗门已经很久了,师傅他们一定很担心。”听说自己身体这样,她有些坐不住了,想回宗门让师傅给自己检查身体。

    “你现在不能离开我洞府。”敖初摇头道。

    “为何?”长宁不解的问。

    “因为现在外面有很多羽族都在找你。”敖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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