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怎能不惊骇,甚至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缥缈宗这个消息。
    正在思考之间,浑身仅剩干枯的骨架和一层皮的柳忆香,握着玄炎剑便飞跃到透明的弯月身前。
    确切说来,幻境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柳忆香相信幻境演变出来的东西有无限威能,那么它便有。
    同理,玄炎剑亦是如此。
    柳忆香周遭溢出浓重的杀意,头颅正对着灵体,“那么你选择臣服……或者是死亡?”
    因为嗓子那里仅剩一块干瘪的皮吊着,所以她的声音干涩又沙哑。
    语调却很轻、很柔和,就好像再问灵体今天天气怎么样,有没有吃饭。
    然而她所说出的话,却令人心里无端生出一股凉气。
    明明是轻飘飘的语气,却令灵体的心中一震,眼中闪过一道慌乱的神色。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看得到它?
    一定是在诈它。
    是了,肯定是!
    弯月不动声色绕道骨架的身后。
    柳忆香并未转身,而是将手诡异的扭曲了一圈,骨头传来“噼啪”一声,剑尖顺着骨架转了个弯,正正指着弯月。
    “我问你,是臣服还是选择死亡?”
    随着她一开口,声音之中竟莫名带了一股威严的气势,叫人胆寒。
    弯月无端打了个寒噤,她是怎么看出它的,借了天道的手吗?
    柳忆香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之中已然带了不耐烦,眉目之中满是狠戾。
    “不说话,那么是想死吧。”
    近乎浓郁到实质化的杀意将弯月包裹,杀意让它没有一丝可以潜逃的生机。
    它触及了她的底线。
    且还通过幻境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如果弯月不臣服,那么她自然会下狠手灭了它。
    柳忆香并未受到幻境的影响吗?其实不然。
    早在幻境模拟出来她身负天道的一事暴露时,她就心神大乱,再加上和善可亲的同门们一个个变得面目可憎。
    灵体弯月趁机逮住她心神紊乱的这个空子,将她心中最恐惧最害怕的东西放大了无数倍。
    柳忆香早就失了分寸。
    亲眼见到大黄为了保护她,被她敬重爱戴的掌门、师祖、同门所杀,甚至还说要把大黄的肉拿去炖来吃了……
    大黄惨死于她的身前,柳忆香直接就进入了疯魔的状态!
    一股无穷无尽的杀意席卷了她的心,不顾后果,直接拿出了玄炎剑以血喂剑令其开刃。
    在这个时候,她还沉迷于大黄死了,那个可怕的幻境中。
    六品灵器的威能何等可怕?
    仅仅是一瞬间,便吸干了她的血,吸干了她的神识。
    如果不是还有一股杀意支撑着她,第九十九阶的这个幻境,柳忆香就算是失败了。
    也是因为这股杀意,她的感知力变得敏锐无比,察觉到此间空间多出了一个不应该有的灵体。
    柳忆香霎时就清醒过来,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参透了幻境的本源,其实这也算她通过了第九十九阶,身躯本可以立即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但她没有。
    只要一恢复,柳忆香无法保证她还能拥有如此强的杀意。
    这股浓郁到近乎实质化的杀意,由多种因素刺激而成,只要这股气懈泄了下去,她恐怕也再难凝聚出这股杀意了。
    抛开系统不谈,这是她现在拥有的最强手段,也正是这股杀意,才制住了灵体弯月。
    到了此时,系统除了加持她了一些声音里蕴涵的无上威严以外,并没有对她有任何帮助。
    柳忆香明白,这件事情,恐怕系统也无法插手。
    如果它能插手的话,早在察觉到她陷入疯魔的时候,便会出手,以雷霆之势镇压弯月。
    但是系统没有,柳忆香此时只能靠自己。
    她能做的,无非就是杀了它或者收服它!
    这是柳忆香有史以来,所面对的最棘手的问题。
    如果应付不了……她的秘密,亦如弯月灵体模拟出来的幻境一般,将告知于整个缥缈宗,甚至元界尽知的地步!
    她的师父,她的师祖,她的同门挚友,会不会和环境里面的人一般,觊觎天道又觊觎玄炎剑;觊觎她身上的宝物;甚至还觊觎大黄,柳忆香不知道。
    她也不能容忍。
    弯月只有两种结果,彻底臣服于她,或者是彻底死亡。
    只有死人的嘴才最牢靠。
    弯月不说话,四周的幻境再度变幻,缥缈宗的修士咆哮声冲天,提着剑便向她砍过来。
    因柳忆香不愿退出这个幻境,所以那些攻击于她来说,全都是真实无比的。
    诸多攻击加持于她的身体上,她不过金丹修为,哪里能抵得住他们的攻击。
    仅仅是一瞬间,她连身躯都没有了,在那种强度的攻击之下变成湮粉。
    血早就被玄炎剑吸干,身体爆成湮粉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血雾。
    柳忆香连神识都毁去了,真正意义上来说,第九十九阶的幻境试炼她已经失败了。
    但是还没完,神识、肉身虽毁,即便是这样的剧痛,也磨灭不了杀意分毫!
    她的杀意仍旧存在着。
    其实柳忆香现在的情况极度危险,稍有不慎之下,她便会死于这样的博弈之中。
    半空之中,仅剩一柄玄炎剑横指着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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