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阳这次回答了温书清的问题:
    是。
    当他的回答说出口后,蜡烛屋又一只崭新的蜡烛扑哧一声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乐安好奇地趴在门口看,她如今已经知道了那些蜡烛代表什么,只是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温书清的遗愿是得到折阳的答案?
    温书清死前和他们老板应该不认识,为什么回答温书清的问题就能得到供奉呢?
    不只是这些,还有折阳递给温书清的那把黑漆漆的油纸伞,如今十分信任折阳的乐安坚信那把黑漆麻乌的油纸伞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温书清得到了答案,转身看向折阳,继续问了下去,折阳也都回答得很干脆。
    你们是恋人吗?
    不是。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你们认识很久了?
    是。
    温书清也看向墙上的画像,画像里的荆悬背影决绝。
    他先离开你的?
    折阳这次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画像许久,才说道:
    是。
    温书清点了点头,神情有着隐隐的兴奋,又问:
    你喜欢他?
    折阳这次没有回答。
    温书清不在意,又问:
    那么你爱他?
    折阳还是未答,温书清看向了在折阳旁边安静得好像死物的白骨。
    那副骨头架子呢?他喜欢你吗?爱你吗?
    折阳突然起身,推开了坐在身边的白骨,转身往外走。
    问题问完了?把这里打扫干净,扫不干净不许出来。
    温书清看着折阳离开,又看着白骨紧巴巴的跟上去,笑了笑,转身继续擦这些蜡烛格子。
    她擦到那盏新点燃的蜡烛,看着幽幽的烛光,轻声说:
    虽然不太清楚,可直觉告诉我这里的每一个格子都有着非常有趣的故事,包括这家伞铺,都很有意思。
    布偶猫爪子按着一块小抹布,擦一下休息十分钟,听到温书清的自言自语咧了咧猫嘴,做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有时候它也觉得人类很有意思,明明都死了,对别人的事还那么感兴趣。
    折阳去看了仍旧傻傻呆呆地消防员,他走到消防员面前坐下,也没说话。
    白骨老老实实地站在折阳身后,缠在折阳小指上的黑雾像条灵活的小蛇,爬啊爬的,缠上了折阳整只手。
    折阳看着发呆似的消防员,也跟着发起呆。
    荆悬喜欢他吗?爱他吗?
    折阳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若是十八岁之前的折阳,还没有从荆悬的寝殿里搬出来的折阳,听到这种问题肯定会觉得搞笑,荆悬怎么会不喜欢他、不爱他呢?
    荆悬从他五岁起就把他带在身边,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这样的荆悬怎么会不喜欢他、不爱他呢?
    那时候的折阳很自信,他从小就觉得他和荆悬是肯定要在一起的,他以为荆悬也是这么想的。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烈战国的国情与刑法,也从未将那些对同性之情的严苛律令当做是他们之间的阻碍,他的眼中、心中只有欢喜和爱,又怎么会想那么多?
    就算想了又如何,他不怕,从来不怕。
    可是后来荆悬开始疏远他,他以为荆悬怕了。
    再后来,他觉得荆悬不是怕什么劳什子的刑法律令,荆悬是不喜欢他。
    因为不喜欢他才会让他搬出寝殿,因为不喜欢他才会疏远他,因为不喜欢他才会许久都不愿意与他见面,因为不喜欢他才会将他扔下独自赴战。
    哪怕现在复活后的白骨对他百般依恋、万般保护,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或者说他不敢深究。
    白骨的这幅占有姿态到底是因为他这个人,还是因为他身上的血肉?
    他现在连心脏都没有,折阳要怎么相信他会喜欢一个人?
    与其说是喜欢,更像是护食,护得不是他,是他的血肉。
    折阳想着想着,慢慢趴在了桌子上,侧过头看站在身边的白骨。
    他冲白骨勾了勾手指,白骨立刻弯腰凑过来,将自己光秃秃的骷髅头怼到了折阳面前,恨不得跟折阳紧紧贴着。
    折阳指尖顶着白骨的脑门将他推远了一点,小声问:
    骨头架子,你喜欢我吗?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稍远一点就听不见。
    白骨眼眶里的两点红光直勾勾地盯着折阳,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有任何反应。
    折阳心里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他早就料到了白骨不会有任何反应。
    一直被忽略的乐安学着布偶猫平时的样子,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傻呆呆地消防员突然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在自己身上的所有口袋里不断翻找着。
    消防员的动作太大,折阳已经坐直身体看了过去。
    乐安求助地看向折阳,折阳将指尖比在唇中央,示意乐安稍安毋躁。
    谁知白骨也学着折阳的动作,把自己的指尖点在了折阳的唇上。
    温热的唇畔蓦地感受到一片冰凉,折阳下意识地舔了下唇角,碰到了白骨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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