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妻 作者:九斛珠

    那上头明黄锦缎为封,绣龙盘飞,竟自有些狰狞。

    “诸事纷乱,确实得有人稳住局面。”老皇帝喃喃,侧头见阿殷还在那里,便道:“退下吧。”

    他虽愿意听阿殷建言,却也绝不可能跟她探讨什么。独自对着奏折坐了将近两炷香的功夫,才招手叫魏善近前,“传密旨,召定王即刻启程回京,不许泄露任何风声。”

    “那定王去平流民的事?”

    “诏令文书依旧发出去,对外也称他在平定流民。玄素他应该知道怎么办。”

    魏善应命而去,老皇帝靠在软枕上,疲惫的阖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

    晚上8点加更!(帅气脸)

    ☆、第123章 4.82

    入夜时分,飘起了雨。

    今年入夏后雨水不多, 这场雨下得也不大, 淅淅沥沥的弥漫在宫廷上方, 如愁绪萦绕。夜幕深沉漆黑,宫廊两侧的灯光似都被雨水模糊,微弱昏暗。

    承乾殿的偏殿中嘉德公主再一次被噩梦惊醒, 哭着滚入刘妃怀中。

    远处的德音殿中,谨贵妃孤枕仰躺,睁着眼睛无法入睡, 只慢听雨声淅沥。

    同样不眠的还有昭仁宫。

    端午那日嘉德出事,她原本还镇定自若, 后听得疯马被救回时, 才失了分寸。被永初帝困在偏殿的那半日格外难熬,她和太子侧妃崔南莺对坐无语, 消息传递不出去, 就只能焦灼等待。那般等待中,外头的人却迅速行事, 捉了涉事的宫人、苑马监和禁军,送入牢中。而她, 却做不出任何安排。

    当时永初帝的眼神和态度,更是令她毛骨悚然。随后, 永初帝以皇后照看不力为由,将她禁足昭仁宫中,更令孟皇后觉出前所未有的危险和担忧。

    倘若疯马未被救下, 就算嘉德未曾受害,没了疯马的证据,永初帝便找不出半点蛛丝马迹,哪怕有所怀疑,也没有任何证据。即便他可以捉了涉事的所有人盘问严查,茫无头绪之下,她只消稍稍动些手脚来误导,总能拖延时间,叫他们折腾到七八月去。

    这中间,即便她被禁足,却也有充裕的时间,寻机安排。

    谁知道,那匹疯马虽被撕扯,却未受多少影响?

    得知疯马脑颅的细针被查出时,本就如惊弓之鸟的孟皇后险些跌坐在榻上。

    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为何会出意外?

    平白无故的,那定王妃怎会突然拉着嘉德,留下隋铁衣?那冯远道怎会及时赶到,救下疯马?孟皇后想不到是哪里出了岔子叫定王妃起了疑心,却知道她此时的处境,几乎已经到了悬崖边缘。

    孟皇后病倒了,半是佯装,半是心病。

    永初帝那里病着,自顾尚且不暇,孟皇后有意让人多上奏折去烦他,加之嘉德的案子是他亲自过问,诸事繁琐之下,自然没空来收拾后宫。这难得的喘息之机中,孟皇后借生病为由,召太子妃和太子侧妃来侍疾。太子闻讯,入宫给永初帝问安过后,也往孟皇后宫中来问安。

    见孟皇后昏睡不醒,太子孝心发作,跪在孟皇后跟前,从傍晚跪到入夜。

    昭仁宫中因皇后禁足,永初帝特地调了一队禁军过去护卫,兼负监视之责。见太子进殿后总不肯出来,夜色又渐渐深了,怕有违宫规和永初帝旨意,忙往承乾殿去禀报。

    到得承乾殿外,那守门的宫人却说,皇上喝药后已经睡下了。

    圣体欠安,难得安睡,连同魏善在内,没人敢去打搅,便只能作罢,在外等候皇上醒来。

    昭仁宫中,太子不吃不喝的跪着,全然担忧之态。

    直到亥时三刻孟皇后悠悠醒转,他才喜极而泣,跪行到榻前。孟皇后见之欣慰,屏退了宫人,连太子妃和太子侧妃都不留。等众人都退出去,她才坐起身来,招手叫太子坐在椅中,“膝盖无妨吧?”

    “儿臣受得住。”太子满面焦灼,“这要紧关头,不如此,哪还能跟母后慢慢说话。”

    孟皇后苦笑,“你父皇这是下了狠心。没能用这疯马放倒他,却反而困住了我。原本死无对证天衣无缝的事情,却被那陶殷搅局,这一回,是我失策了。玄仁,审问的进展你可听说了?照这个情势,别说是祭天的时候,就是拖到月底,恐怕都不能够了。”

    “儿臣也担心这个!”太子满面忧愁,“指使的宫人虽已自尽,但细查他素日往来,凭内廷司的手段,迟早得查到咱们这里。父皇没有真凭实据就将母后禁足,若真查出什么来,真不知道要怎样。”

    “不知道会怎样?”孟皇后冷笑,咬牙道:“废后、废东宫!”

    “那儿臣该怎么办?”

    “不能坐以待毙!就算我们强硬插手,案子总会查明,早晚的事而已。届时你我绝无翻身之力!”孟皇后目光渐渐阴沉,将那兽首金炉盯着许久,才低声道:“不能再等,不能再等了!若还指望在祭天时做手脚,就蠢透了!定王那里虽有流民的事,却难保不会提前回京。玄仁,必须用更快的方法,在定王回来之前,定下大局!”

    更快的方法?

    太子在大事上习惯了被孟皇后和太子三师的想法牵着走,此时心中慌乱,仓促之间,竟觉茫然无绪。

    孟皇后揪住锦被,阴沉的目光如刀锋冷厉,“宫变。唯有宫变!”

    “可是父皇如今虽病了,却还能理事。北衙的禁军也都是魏善替父皇监看,倘若宫变,儿臣怕……”

    “怕什么!”孟皇后厉声喝止,“北衙六军固然是受魏善监看,那又如何!这里头有多少世家子弟,如何盘根错节,你不会不知!你在东宫十年,京城的世家大族在你身上投了多少精力,就等着你登基之后,他们能保住荣华,平安富贵!如今横空杀出个定王,眼看着要夺走东宫的位子,叫他们的投入打水漂,他们难道还会无动于衷!”

    “可宫变与谋逆毕竟是大事,两相权衡,他们未必愿意冒险。”

    “不愿意冒险也得冒!宫变势在必行,就看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你我。这些年跟东宫往来密切的那几家,都做过些什么,你我都清楚。哼,既然最先就想从东宫捞好处,这个时候就别想撇干净!你只告诉他们,倘若你我事败,这些年的往来,就会全捅到皇上跟前,连同嘉德的事和宫变都算,谁都别想逃。若明哲保身,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若拼死一搏,保住荣华富贵不说,还有机会立个从龙之功,叫他们掂量着办!”

    这般说法立时令太子拨云见日,当即道:“母后高明!”

    “早些安排试探,别闹出大动静,紧盯着要紧的人,不许他们走漏风声。四五日内,我要听到结果。”

    “儿臣遵旨!”太子悬空的心终于归在原位。

    *

    承乾殿中,前来禀报的侍卫一直等到子时将尽,才见魏善推门出来,说皇上醒转,要见他。

    那侍卫忙入殿叩见,禀明前后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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