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男友成了我的黑粉 作者:斯通先生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清楚……但是啊,窦玏, 这是第二次了。”

    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廖文瑞拼命地回想梦里,尤耒对他说再见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可是他什么也记不起来, 只剩下酒吧外一片模糊的黑。

    窦玏赶到廖文瑞家里的时候,他正自己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嘴里哼着一些断断续续的调子。

    “这是谁的歌?”窦玏坐到他旁边,两人这么久不见,再碰面居然是因为尤耒的事儿。

    “尤耒二十岁的时候,给我写的曲子。”廖文瑞说,“觉得好听吗?”

    “这么多年了,你还记这么清楚。”

    廖文瑞睁开眼,目光放在窦玏的脸上。“可能是因为高兴吧,这是他给我写的第一首曲子。但是我一直没有想好怎么唱,所以从来没有发表出来……现在听着感觉好像也不过时。”

    窦玏有些嫉妒。尤耒在廖文瑞的生命里出现太早,有很多东西都是他无法取代的,但是现在和一个死人争风吃醋,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不是很伤心,”廖文瑞爬了起来,抱住窦玏的胳膊,“但是我有点难受,真的,有点难受。”

    窦玏紧紧地抱住他,用脸去摩挲他的脖子侧面。

    “他喉咙里长了息肉这件事,我不知道。他得了抑郁症,我也不知道。我不想他死……”

    窦玏拍着他的肩,感觉到后脖子那儿有湿湿热热的东西滴下来。“别为了他哭,瑞哥,他不值得。”

    “我知道,”廖文瑞抬手盖在自己眼睛上,吸了吸鼻子,“就让我哭一回吧,最后一次了。”

    尤耒的死讯在网络上掀起了一片风浪,从前骂过他的人,对他没有感觉的路人,纷纷放下了前尘往事,为他点上蜡烛。他曾经被忽略的歌手身份又被找了回来,不少音乐人开始追忆他的才气,还有他的怀才不遇。

    有人说到他的嗓子,说到他在Triangle解散后的辛酸经历,还有再次成名之后面临的诸多压力。

    在这段历史中,廖文瑞也被多次提及,然而这一对曾经的挚友,最后却形同陌路。

    有人在底下讽刺说:你们廖爷就是这样的啦,蹭热度的时候积极的一批,用完了就当抹布扔。人家窦玏名气这么大都说放就放,更何况是尤耒这种一开始就小透明的人?

    这样的言论明显是在引战,来自三方的粉丝混在这儿一块儿撕,场面混乱又难看。

    窦玏说:“别去看那些东西。”

    廖文瑞就收起手机。窦玏又低声说:“那件事我还是去解释一下”。

    “你解释的作用应该也不大,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廖文瑞反而看淡了,不想再去计较网络上的言论,省得再给自己找不愉快。

    “本来就是因为我才让他们误会你的,也应该由我来澄清。”

    廖文瑞转发了追悼尤耒过世的微博,而窦玏接着转发了廖文瑞的微博。窦玏还在廖文瑞微博下留言:节哀,瑞哥。

    廖文瑞回复说:谢谢[/拥抱]。

    两人不合的言论不攻而破。

    粉丝们对此感到惊奇,简直不敢相信两人的塑料花友情居然还如此稳固。窦玏特意发微博,拍了在吃饭的照片,还有偷拍的一张照片:瑞哥这段时间瘦了不少。

    这回让之前特意去私信廖文瑞骂他的粉丝都震惊了。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剧情?

    但两人点到为止,也不多说。有人断言:散了吧散了吧,肯定是两口子吵架,现在和好了,咱们在这儿瞎操个什么J8心。

    窦玏手一抖,差点给这个人点赞。

    虽然他还真的挺想点赞的,愣是给忍住了。

    两人吃完饭之后,还是找时间去尤耒跳楼的地点看了看。他们远远地站在街的另一边,看着拉成了长条的警戒线,还有尤耒坠楼地点的人形保护区。

    “他不会害怕吗?”

    廖文瑞想象着那一幕,也许尤耒在坠楼的那一瞬间,是快乐的。对于他来说,人生是如此的痛苦而漫长,死亡反而给了他解脱。

    “他应该是没有容身之处了。”窦玏说,“希望他下辈子做个好人。”

    “当个坏人也行。”廖文瑞说,“不好不坏,又为难又可怜。”

    “走吧。”窦玏搂住廖文瑞的肩,“都过去了,瑞哥。”

    今夜还有些月光,孤孤单单悬在天上。

    “你知道《月亮与六便士》吗?”廖文瑞走着走着,忽然仰头看向月亮。

    一个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名叫克兰德的男人,忽然抛弃了自己所有的财产,抛弃了妻儿,抛弃了地位,跑去追求所谓的绘画梦想。他对绘画一窍不通,却凭着才气和敏锐的兽性去钻研艺术。他粗野的画风与社会格格不入,画作卖不出去,他也不屑于卖画。

    这一切导致的后果是,他穷困潦倒,差点饿死在街头。

    “只有愚蠢的画家施特略夫把他当成天才,接他回家,结果叛逆的画家和他的妻子私通,并且他自己也因此丧命。”

    克兰德逃到了一座偏僻的小岛上,和当地的土著女孩结了婚。他被疾病缠身,保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幅画作也按照他的遗嘱,被烧成了灰。

    “我们都想拥有月亮,但是实际上我们一直在追求的,只是可怜巴巴的六便士。”廖文瑞说,“人走着走着,就会忘了看天空的感觉,我们都在低着头走。”

    窦玏说:“你想说,尤耒像克兰德?”

    廖文瑞摇了摇头,他的眼睛因为月光的照耀而变得清澈。“他不是克兰德,谁也不是克兰德,我们永远无法为梦想失去自我,梦想没有这么大的力量。”

    但是金钱有。

    尤耒当初追求的是什么东西,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追根究底,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我明天……托人去看看他的弟弟。尤耒可能已经安排他去了国外,他既然敢这么放心地走,应该是已经安排妥当了。”

    “他其他的家人呢?”窦玏问。

    廖文瑞停了很久,然后慢慢地说:“不知道,等明天看看吧。”

    第二天,他安排出去调查的人就回来告诉他,尤耒的弟弟在两年前就已经安排去了国外治疗,尤耒的父亲已经过世了,只剩大姐在照顾那个智力障碍的弟弟。

    在尤耒的遗嘱里,他所有的财产都属于家人;有一张记刻了他十几年来的全部作曲硬盘,送给了廖文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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