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有女 作者:无痕之歌

    知言瞥到孟焕之又对着儿子大放柔情功,放下手中的洒金忍冬花半臂,过去缠磨他:“焕之,我足足试了七|八套衣服,你也没说到底那一套好看。走,帮我定下一套后日穿的衣裳。”不由分说拉扯孟焕之到床边,指着半床的衣服让他挑。

    孟焕之手下拨拉几件衣裙,他分不出来大红、茜罗和银红的区别,绣了百合花和海棠在他眼中也没甚两样,嘴里敷衍道:“你穿什么都好看,就这套罢。”

    知言眼瞅着孟焕之挑出自己最不喜欢的一件衣裙,推了他去一旁继续做慈父,沉吟片刻定下一套衣衫,唤进丫头进来收拾起其余裙衫。她走过去抱起意儿,无视身边男人绿幽幽的目光,解开衣襟,意儿闻到奶香,扭头咕噜咕噜大吃起来。

    见丫头们拿着衣物出去,孟焕之不无羡慕道:“臭小子,一出生就跟你爹争抢。”

    知言“扑哧”笑出声,眼中满是戏谑:“焕之,你也吃味了?”

    “娘子,为夫方才忘记说,其实你不穿最好看。”孟焕之轻轻舔弄妻子的耳垂,在她耳边诱惑,手也伸到衣襟下,隔靴止痒,聊胜有无。

    他每次都从耳边开始,麻酥酥的感觉倾刻传遍全身,知言轻咬唇,单手推开他,指着怀中的意儿。

    “焕之,意儿还醒着,做父亲要有父亲的样子,别教坏了他。”

    孟焕之开怀大笑,先放过妻子,抓住儿子的一双脚丫抚弄,细嫩的皮肤,近乎透明的趾甲,忍不住伏身咬了一口。

    意儿吃着奶都快睡着,被父亲扰了梦境,撇着嘴嚎哭,光打雷不见下雨,半滴泪水不见挤出来。

    厢房里候着张妈妈心说又是姑娘和姑爷故意弄疼了小公子,两个人好端端地非要看孩子哭两声,真是令人无语。自从来了意儿的两个奶娘,知言的奶娘也升级为张妈妈,她也人至中年,一颗心全在屋里头自己养大的那位主身上。

    张妈妈偶尔静下来也会回想起早夭的女儿,一点儿记不得当年女儿的模样,脑中全是姑娘从小到大的长相,说句越本份的话,她把姑娘当成自个的亲生女儿。大宝几次请她回庄上享清福,都被张妈妈回绝了,她要看着姑娘生下孩子,再要瞧着小公子长大成人,若有福气,还要瞧着小公子也生下孩子......

    “姑娘心善,所以比别人福气盛些。姑爷也是好人,更要比别人好命才行。”

    张妈妈对着屋里的人说道,听到大家附和赞同,心下满意,起身到上房去接小少爷。白胖的孩子抱在怀中,她暗道不愧是姑娘生的,这眉眼全跟了秦家人的外貌。

    若孟焕之知晓张妈妈心中所想,定要辨证儿子如何如何像他,明明是老孟家的种云云。

    意儿吐着泡泡抗议,爹爹给人家起了名,孟显颢。

    ☆、150|生子如猛

    孟焕之从翰林院出来直奔东城,明天是儿子的满月宴,有几家亲友必须要他亲自上门相请。

    以他与韩世郎、王慎的交情不用多做客套,早在之前只派了长兴上门投贴。几位连襟和姨姐家都是聂妈妈带着人走动。另岳家三位长辈处,前两日他亲自去拜访并邀请了他们,只剩下的舅舅家和宁远侯及张盛处今日顺路一并相邀。

    孟焕之先去了舅舅家暂住的小院,李家积家的老仆守在大门处,见是他来佝偻着背忙迎了进去。

    进到院内抬目可见书房门窗大开,李崇埋头苦读书,神情专注,浑然未觉来了客人。

    孟焕之止住李家老仆通传的声音,拾脚迈进书房,屋内无一丝温暖气色,炭盆也不知在何处,阴冷渗人。他轻咳一声,意在惊醒寒窗苦读的表弟。

    李崇见是表哥登门,扔下书卷三步并两步急奔过来,眼睛发亮不掩喜色:“表哥,你今日怎么有空上门?”昔日温文而雅的少年郎也慢慢往青年褪变,个头快追上孟焕之,行事言谈也日趋成熟。

    孟焕之温笑,轻拍李崇的肩膀让坐下。这一拍他即觉察出异样,微颦眉道:“已是初冬的天气,大敞着门窗不说,屋里炭盆也不点上,身上又穿得单薄,立志守寒刻苦用功虽然好,可不能冻出病来。”

    李崇腼腆地笑了,手下抠着夹袍,解释道:“前几日,这屋里点着地龙,又烧着炭盆,我一拿起书就想睡觉,所以求了母亲让她撤去炭盆。就想趁着在燕京多读几本书,若有不懂的地方还能向表哥请教。”

    年少天真时的作为,孟焕之也有过,他只了然一笑:“过几日舅舅和舅母回沧州,你若想留下来,不必跟着他们同去,搬到我那边先住下,待明年快秋闱时再动身回沧州也不迟。”

    李崇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须弥露出一排整齐皓齿,无声微笑。

    孟焕之起身招呼表弟:“走罢,去见舅舅和舅母。”

    “表哥”李崇神情慌乱,伸臂挡住孟焕之的去路,语无论次道:“里头正在收拾行装,都没个落脚的地方。表哥且坐一会,我唤爹爹出来。”

    此处院落不大,孟焕之身在书房都能听见后院大舅母敞着大嗓门指桑骂槐,罢了,给表弟一个面子。少年郎情面薄,家中丑事羞对外人言及。舅母再是过分,也是一心为舅家盘算,只不过太过贪心。

    见孟焕之首肯,李崇急匆匆直奔后院去寻父母,才迈进圆拱门,母亲大声的斥责声差点让他捂耳出逃。

    屋内李大舅母听说外甥来了,故意训斥小丫头:“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也不看是谁把你养大,给你吃喝,又供你穿衣,几年下来养得白胖。这才几天功夫,转眼不认人,呸,良心让狗吃掉的东西。我真是白瞎了眼......”

    才十岁的小丫头站在当地默默流着泪,李大舅缩在屋角闷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娘,你再如此行事,今后说什么我也不来燕京,就是这一次,我也要跟着你们回去,留在表哥家里还不够丢人现眼的。”李崇立在屋外台阶上,怒目而视。

    “啊?”李大舅母听到话中意味,急切地追问:“你表哥答应让你留下来?”

    李崇气得胸膛忽闪不停,勉强点头道:“是表哥开口留我,我可没那么厚颜无耻非要赖着不走。”

    “哎哟!”李大舅母原本怒气冲冲的面色放缓,陪着笑哄儿子:“我说什么来着,还得要你出马,你表哥最喜欢上进的人,你一开口他准答应。要不,你再去求求他,容我们一家都留下。”

    “够了!”李崇和李大舅异口同声道。

    李大舅母轻嗤,脸色一变甩着帕子抹泪:“你们当我愿意做恶人,我已是半截都入了土的人,还能有几天活头,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才厚着脸皮求神拜祖宗,只求让你们能过上好日子。李家就一个外甥,说句不好听的,当舅舅莫说求一桩婚事,就是狮子大张口要座金山来,他也得应下。”

    光说不尽兴,李大舅母大喘着气,伸出指头细数:“前几年求他把崇儿塞进秦家学堂,也不应下。这次来求他给锦娘相个好人家,应是应下了,那都是些什么下三滥的人家,八品官的儿子也想娶我的女儿?国子监读书的穷举子,也不照照镜子,看配不配得上锦锒。”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一副受了亏欠的样子。

    “你儿子还没混到上国子监读书,想做个穷举人也没那本事。”李崇幽幽地说:“我爹爹才是小乡绅,莫说八品官,没品级的差事都没捞上。”

    李大舅母被问住,扭头坐在在炕头,赌气不去看儿子。

    那厢李大舅终于发话:“我知道你嫌我本事,没给家里挣下一份产业,也没能博个功名好让子孙蒙荫受惠。咱们行事总要有个度,外甥在京也不易,听着是天子跟着的红人,踩着刀尖过日子。我兄弟两人统|共一个姐姐,还早早去了,只留下这么一个独苗,当舅舅的帮衬不上就算了,不能上赶着给他添堵。”

    李大舅母嘴中低声骂骂咧咧,翻着白眼。

    李大舅继续哀求:“咱们生的女儿难道不明白她的脾性,锦娘是一根肠子捅到底的脾气,心里藏不住事,嫁到高门大户还不得让人给吃干净啰。走罢,回去后安心给她寻个好人家。外甥都答应给崇儿寻门好亲事,你也应该心满意足了。”

    不待李大舅母再有反应,李崇不耐烦拉着父亲向外走,刚走到外院迎面碰上哭成泪人的李锦娘。

    李锦娘见到父兄也不停下脚步,捂着脸发出细碎的哭声径直绕过他们,一路小跑去寻李大舅母。

    父子两人相视叹一口,听到后院李大舅母大嚎一声,后面再没了动静。他二人惟有苦笑,硬着头皮去见孟焕之。

    孟焕之也是无语,舅家表妹正值二八俏丽年华,他似从未正眼瞧过她一眼,更不记得幼时曾招惹过她,先前就清楚她的心思,避之不及。

    今日她冲出来要追问究竟,孟焕之依实回答并劝表妹回沧州择个稳当的人家,一生过安稳日子。不料话音刚落,表妹捂着脸带着哭音跑出去。总不是让他追出去哄妻子以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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