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第五个年头,江家父母和爱娜婶婶,都习惯了江焕跑到唐家陪唐家过年守岁。
    “你好烦哦。”唐净嘴上这么说着,目光却很忠诚地看着手里燃烧着的仙女棒,她抓着仙女棒在空中画着圈圈,“还好幼稚!”
    江焕早就习惯了她的口是心非,“是是是,我幼稚。”
    说着,将另一根仙女棒也塞进了她的手里。
    唐净一手抓着一根,璀璨的火花里,少女那张清丽无双的脸,越发昳丽秀美,十七岁的少女,脸上已经没有了婴儿肥,但那双乌泱泱的杏眸,却一如既往的明亮清澈。
    江焕看着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不自在的别过了脸去。
    院子里的彩灯被打开了,一闪一闪的,唐净站着有些累,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江焕在她身边坐下,“对了,我听说了一件事。”
    “嗯?”唐净盯着燃烧的花火,眼皮子开始发沉。
    江焕道:“前段时间,尹家那位不是出了车祸吗?我听说她不是尹家的孩子,似乎是抱错了。”
    唐净歪了歪脑袋,偏头看着江焕,“你好八卦哦。”
    江焕一噎,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大小姐的脑袋,“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她和你家那个私生子订婚了,鬼才去八卦。”
    “嗯嗯嗯。”唐净打了个哈欠,答得相当敷衍。
    “今天那个人又来烦你了吗?”江焕问。
    唐净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他哪一年不来烦我。”
    从唐净回国那一年开始,唐文安每年过年都想陪她过,但唐净半点不稀罕,每次看到他,她就想到方尔雅颤抖的手,还有车祸发生的瞬间,飞溅的玻璃渣和方尔雅血泪模糊的脸。
    有些伤害造成了,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弥补的。
    “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吧,有一部新电影明天上映。”江焕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然而等了半晌,没等到身边人的回答,正想回头看看,就觉肩膀一沉。
    大小姐靠着他的肩膀,已经睡着了。
    江焕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他抬起胳膊,将人拢进了怀里,她的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有点口干舌燥。
    空着的那只手,将已经熄灭的烟火棒从唐净手里拿下来。
    爱娜婶婶端着果盘走出来,刚要说话,被江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的手摸了摸大小姐的脸,才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小姑娘的鼻尖微微有些凉,他将人拥的更紧了些,唐净的鼻尖贴在了他的脖子上,微凉的温度,激的他心上一荡,激起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一手圈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拖住她的臀部,将人像抱小孩一样抱了起来,就这么抱进了屋。
    “她昨晚上没睡好吗?”江焕轻声询问爱娜。
    爱娜婶婶点了下头,“小姐和外祖母视频了很久,一晚上心情都很好的样子,没怎么睡。”
    “原来是这样,爱娜婶婶去忙吧,这里有我。”他将人抱着,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小姑娘拱了拱,寻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继续沉沉睡了过去。
    爱娜将准备好的瓜果点心还有热茶端过来放在茶几上,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焕打开了电视,将声音放到很小,就这么陪着大小姐守岁。
    然而视线,却总是在走神的时候,又落在大小姐的脸上。
    算算,他们认识到现在,竟然已经十一年了,从一开始觉得大小姐好假不喜欢,到觉得大小姐有点可怜还有点可爱,再到放不下这个人,好像走过了漫长的时光。
    五年前,大小姐回国之后,他能明显的觉得到她的逞强,才十二岁的小姑娘,明明就很害怕孤单,偏偏张牙舞爪地端着大小姐的架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维持自己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唐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唐净再回到学校,昔日那些羡慕和恭维,全都变了样,大家都在背后说她是落架的凤凰,他至今都还记得,当时大小姐一脸骄傲地回怼了过去。
    “落架的凤凰也是凤凰,但鸡就永远只是鸡!”
    当时她说完这句话,那群女生的表情可是精彩极了。
    江焕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而后想起什么,笑容又很快沉了下去。
    唐家那个老虔婆,竟然想把主意打到唐净身上,真是不知所谓。那一年,江焕和唐净都才十四岁,唐家老太太想让唐净和陈家的小少爷订婚,在江焕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气得想去找人干架。
    最终还是江太太拉住了他,“焕焕,说到底,那是唐家的事,有些事我们能帮,但有些我们帮不了。”
    “可是他们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让大小姐和那个人渣订婚!”江焕像只被激怒的小豹子,“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是净净的什么人啊?”江太太看着坐立不安的江焕,总觉得有点好笑。
    “我是她的邻居!她的同桌!”是的,唐净回国之后,仍然是和江焕同桌。
    “哦,那还是陌生人啊。”江太太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有些复杂还有些唏嘘,少年年纪还小,尚且不知人间情爱,却已在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把人放在了心上。
    “陌生人”三个字,成功地让少年愣住了。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净净?只是邻居而已,只是同桌而已。”江太太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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