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山中修行,不知岁月,等到御剑出了蜀山,黄尚才发现,正好过中秋了。
    他带着青儿是一路南下,到了苏州城,也就降下去,带着青师傅过第一个节日。
    刚刚走上街头,就仿佛一头闯进了火树银花的世界。
    车水马龙,人聚如蚁,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灯架如火树,灯火如银花,还有许多队伍在表演,踩高跷,划旱船,耍狮舞龙的,数不胜数,整个苏州城如同煮沸的水一般,简直热闹到了极点。
    “哇!”
    别说青儿一出生,就是阴森诡异的锁妖塔,即便是普通成长起来的孩子,看到这个场面,都会欢呼雀跃。
    她被节日喜庆的气氛吸引,汇入到喜气洋洋的孩子堆中。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青儿已经能显出人形,只是行走起来还有些怪,有点像是【青蛇】里白蛇青蛇一开始上岸时的模样,只是那两位展现的是媚态,她就是粉嘟嘟的可爱,像是刚刚学走路的孩子。
    而当她挤入小萝卜头群里,发现她们正在河边放花灯,里面承载着愿望,放到水中后,双手紧握祈祷,跟大人学着为明年的好日子祈福。
    青儿左右看看,发现就自己手里没有,不由扁了扁嘴。
    “给!”
    “给!”
    “给!”
    不过下一刻,七八个花灯就从不同方向递过来,周围的一群小萝卜头看着她,脸上满是跟我做朋友的表情。
    青儿并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受欢迎,一时间愣住了,直到黄尚轻咳一声,才反应过来。
    她本来想要挑最漂亮的那个,但后来却选了眼神最畏缩,手颤抖得最厉害的那个:“谢谢!”
    那个小女孩面容立刻明媚起来,比起自己放了十个花灯都要开心。
    而眼见其他孩子有些伤心,青儿十指一展,施展擒拿手法,如闪电般唰唰唰,直接把所有花灯都拿了过来。
    “哇!”
    孩子们惊呆了,更惊呆的是那些没想给她的……
    只是下一刻,当他们看到两堆花灯高高摞起,鹤立鸡群时,别说一群孩子看傻了,连大人都呆住了。
    这啥啊?
    “去!”
    小孩子表现欲都是爆棚,青儿得意洋洋,双手一旋,一个个花灯朝着水面飘去,准确的落在那些空白的水面上,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好俊的功夫,哪门的弟子?”
    不远处的桥上,一个气度不凡的锦衣男子,询问左右。
    弟子看看,面面相觑,露出为难之色。
    “呵,想不到我们苏州越来越热闹了,天南,擂台之战,你可有把握?”
    男子笑笑,对着身后一位英武少年道。
    “当然有,十足的把握!”
    少年不过十一二岁,但身材挺拔,下盘极稳,似老树盘根,太阳穴高高鼓起,仿佛两个肉瘤,俨然一派高手风度。
    此时他看着花里胡哨的花灯,露出的不是惊叹,而是激昂:“今霹雳堂覆灭,武林迎来新的格局,我林家堡的机会到了!”
    “不错!”
    男子欣慰地点点头。
    林家堡传承两百载,在苏州早是坐地老虎,势力盘根错节,即便是霹雳堂横行世间的时候,也要给他们几分薄面。
    只是影响力也就局限于苏州了,在武林上虽然有字号,却达不到十大门派那个级别,而今十大门派被灭,霹雳堂也完蛋,是他们崛起的时候了。
    且不说这边,花灯放下,连绵十里,远远看去,星火点点,天地之间,一派喜悦幸福之气,青儿身边更是围满了孩子。
    不过她可是很成熟的青师傅,并不跟她们玩,很快回到黄尚身边,继续逛集市。
    一路上,她东瞧瞧西瞅瞅,被两旁店面摊铺贩卖的各式玩意儿,弄得目不暇接,但跟普通孩子很不一样,青儿没有吃货属性,也就是看看,主要是这些凡俗之物杂质太多,不合她的胃口。
    黄尚知道她挑嘴,就从紫金葫芦里取了一袋地灵瓜子,给她磕着玩。
    这般走着走着,到了苏州城的中心,突然看到红旗招展,彩旗飘飘,围着一个巨大的擂台。
    “哥哥!那是什么啊?”
    青儿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咏春之魂熊熊燃烧。
    “呃……”
    黄尚心想苏州城这传统是历代相传么,怎么什么时候都有擂台赛,却也不会欺骗孩子,解释道:“这是擂台,是武林人士用比武来解决纠纷的地方。”
    “我能上去吗,我也想打!”
    青儿乐得头发都飘起来了,反正牛顿在这个世界就没出现过。
    “你真想在这个世界开创咏春一派咋滴?”
    黄尚无语,劝说道:“你上去就太欺负人了,没意思的。”
    “此言差矣,贵师妹虽然小小年纪,造诣不凡,但我苏州武林也有人才!”
    正说着,后面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之前桥上的男子和少年走了过来,拱手道:“林家堡,林震威,见过小兄弟,不知小兄弟师出何门?”
    黄尚没有穿蜀山的统一服饰,连天纵剑都没有背在身上,而是念动即出,五灵轮也掩在袖子里,从外表看上去,除了一位相貌俊朗,善良和气的小伙外,并无门派特征,所以这位林家堡主才做出询问。
    黄尚还未开口,青儿已经举起手,脆生生地道:“咏春。”
    “咏春?没听说过啊,是什么隐世流派么……”
    林震威心中奇怪,面上不着痕迹,却也隐隐松了口气。
    黄尚咧了咧嘴,看向林震威身后,将高手两字刻在面相上的少年郎。
    这位应该就是林月如的父亲,林天南了。
    原剧情里,林天南是剑圣的结拜兄弟,年龄上要差个十几岁,和酒剑仙的年纪差不多大小,生林月如算是中年得女,宠爱非常。
    只是这结拜兄弟当得够失败的,林月如直到死在锁妖塔内,在蜀山的存在感都几乎为零。
    从种种细节来看,所谓结拜兄弟,也有几分贴金的意思,恐怕还是武林盟主的身份,才有了这层关系。
    没办法,无论是旧蜀山,还是如今邪剑仙掌控的新蜀山,对于江湖武林都没有太过在意。
    这些江湖门派存在的意义,更多是接待下山降妖除魔的弟子,有个落脚和通风报信的地方。
    武道和仙道的差距,实在太大,成为武林盟主,最顶尖的人物,在高深的御剑仙法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可不,霹雳堂就垮台了。
    罗如烈“失踪”后,霹雳堂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土崩瓦解。
    一方面,是之前欺压各大势力的反扑,另一方面,也是仙道门派的暗示。
    于是乎,罗如烈的心腹嫡系,降的降,跑的跑,死的死。
    短短数日,偌大的江湖第一势力就树倒猢狲散,败得干干净净。
    霹雳堂一垮台,江湖势力自然重新洗牌,这场擂台赛,正好在节日召开,讨个喜庆。
    既然青儿喜欢这种场合,黄尚也就接受林震威的邀请,坐在了贵宾席,当了看客。
    言传身教的同时,也让她有更多的见识,将来才能明辨是非。
    很快,各个门派势力的首脑聚集过来,然后林震威上台讲话。
    “这里在座的各位,都是苏州武林的门主,容我介绍。”
    “摧岳宗,岳宗主!”
    “穿云门,云门主!”
    “断雷派,雷派主!”
    ……
    “哥哥,这些门派都好凶哦!”
    听着林震威的介绍,青儿吐了吐舌头。
    “武林中人,就是要起个有威慑力的名字啦!”
    黄尚摸摸她的脑袋。
    青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就开始听领导讲话。
    半个时辰后,林震威讲到中秋佳节的历史,普及了屈原。
    一个时辰后,林震威开始强调大家欢聚一堂,比武切磋,不伤和气。
    一个半时辰后,他就差和各大势力的首脑合唱一首难忘今宵了。
    实际上,都是为接下来的擂台做铺垫。
    虽然在节气的喜庆气氛中,众人的神情较为放松,没有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但黄尚很清楚,这都是假象。
    开擂台比武切磋,其实就是利益分配的和平解决方式。
    相比起两派势力拼刀拼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最后闹得两败俱伤,有底蕴的江湖势力,都喜欢坐下来谈判,再让各自年轻弟子上擂台比试一番,来决定利益的分配。
    这是个不错的方式,当然,也难免有些人台上输不起,台下使阴毒手段乃至事后报复的。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想要平平安安过日子,肯定是不可能的。
    现在林震威讲话完毕,那些小辈弟子终于有机会亮相,施展着八步赶蜻蜓、蟾上飞、草点水轻功,飞到擂台上。
    “不咋地啊!”
    青儿小脸涌起疑惑。
    在她看来,人越多的场面,高手应该越多。
    比如锁妖塔,一般众妖魔聚在一起比试,肯定是有强者对决的,弱的小妖被杀,都不会有关注。
    怎么到这里,这么笨拙呢?
    她不通人情世故,说话没有顾忌,俏生生的声音传过去,靠的近的,纷纷望了过来。
    见到是个一点大的小丫头,马上把愤怒的目光瞪向黄尚。
    没得说,肯定是这个逼说的。
    自己不敢讲,还利用孩子,真是无耻。
    倒也不是谁都关注这小喷子,林天南屹立中间,太阳穴一鼓一收,一收一鼓,真气全力运转,流通四肢百骸。
    各派的小辈中,他是最年轻的,其他的最小的都在十六岁,多练了五年的武功。
    这无疑是很吃亏的,但林天南有自信,十到二十这个年龄段,他不输任何人。
    凭的就是手中这把剑,凭的就是林家剑气!
    “请!”
    “请!”
    很快,轮到了林天南,他的对手是摧岳宗岳宗主的三子,长得儒雅随和,但使用的武器却是一对六十斤的大铁锤,拿在手中举重若轻,挥洒自如,之前仅仅二十招,就将穿云门的对手打下台去,引得一片喝彩。
    此刻他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林天南,眼中不禁露出一丝轻视,但下一刻就变成了惊骇。
    因为林天南两根手指抬起,往前一点。
    嗖!
    一道乳白色的剑气,从指尖喷出,划破苍穹……这过分了,划破空气,向着岳老三射去。
    电光火石之间,岳老三唯有一个铁板桥,险之又险地避过剑气,但他的锤子太重了,弯下去后就听咔擦一声,没能直得起来,心头一狠,干脆往地上一趟,然后弃了锤子,懒驴打滚,避开接下来两道剑气。
    “够了!”
    岳宗主怒喝一声,深深觉得丢脸,对着林震威道:“不想贵公子如此天赋,年纪轻轻就将一阳指修炼到如此境地,看来林家堡日后必然要发扬光大,威震武林了!”
    这话有几分捧杀,但林震威怡然不惧,抚须笑道:“哪里哪里,犬子也只是有几分习武的天赋罢了,哈哈哈哈!”
    其他各派门主冷哼一声,都知道这次怕是要被林家堡独占鳌头了,只是心里不甘,对各自弟子使了个眼神。
    各派弟子再度涌上,轮番挑战。
    “蜀山御剑的变种么……”
    黄尚瞄了一眼,就看出了这林家剑气中,有蜀山御剑的几分精髓在。
    蜀山派立派千年,是有俗家弟子存在的,这些弟子许多修炼不成,人到中年,就下山回归家族。
    虽然不能传授蜀山剑法,但有了仙道修为,自创一些神乎其神的武林绝学,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林家祖上,应该就有这样的身份,所以林天南这一阳指,大致上有零点一个同年纪剑圣的实力,欺负欺负这些年轻弟子,那是半点问题都没有。
    而林天南也不是好脾气的,年轻气盛,眼见自己如此神威,还有人上来打车轮战,出手越来越重,虽然不至于致伤致残,但已经丝毫不给面子了。
    不多时,一道身影飞起,落向擂台外的地上。
    不过那人是个穿云门弟子,仗着轻功好,并不服输,手在地上一撑,竟还想转回台上。
    “锁妖塔里面的战台旁,都是尖刀尖刺,我从小就开始打了!”
    青儿腾空的小脚,在凳子上甩动着,评价道:“如果底下要是刀啊,已经没啦,不是这样打的……”
    那个刚刚爬起来的穿云门精英弟子一听大怒:“喂,你这小丫头,只会在边上说,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们下场啊!”
    这个你们,自然包括黄尚。
    青儿脾气很好,只是说,并没有理会,黄尚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围观群众,却突然道:“你想下场吗?”
    “当然!”
    青儿这才欢呼一声,立刻起身。
    史上最小的“键盘侠”,从座椅上跃起,根本不等双脚踩在地上,就嗖的一下,浮空落在擂台中心,负手而立。
    一时间,万众瞩目。
    ……
    (复工后,不整天呆在家里感觉作息就调整过来了,准备三更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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