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贺姐姐新婚之禧”。
    钱雪的心砰砰地跳,自己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
    明信片上没有落款,可这分明就是赵一航的字迹,赵一航的口吻。
    可这不该是他说的话。扪心自问,钱雪并不希望赵一航祝福她,祝福这段连她自己都觉得不会快乐的婚姻。
    五个月前钱雪最后一次微信联系他时说:“我有男朋友了,可能快结婚了。”从时间上推断,这个包裹正是在那之后没几天寄来的,所以赵一航不是没理她,这个包裹,就是他的回复。
    小陈老师看到了明信片,“钱雪姐,这是你弟弟寄来的吗,没听你提过有兄弟姊妹啊。”
    小陈老师的话拉回了钱雪的思绪,她脸色有点难看道:“不是,是一个比我小很多的朋友送的。”要是承认是亲弟弟,自己闭口不谈的亲弟弟突然寄来东西贺喜,怎么解释都得是一出家庭伦理大戏,还是不承认的好。
    “那钱雪姐你快打开看呀,我觉得里面是汉服,料子有点像。”小陈老师猜测道,她从剪开的一角窥探到了袋子里面的衣料。她正沉浸在拆快递的兴奋中,没发现钱雪的脸色不好。
    “汉服?”她不相信赵一航会真心祝她结婚快乐。拆开快递前她担心泡沫袋里装着不能被别人看到的东西,不过既然小陈老师说可能是汉服,那就是她多虑了。
    “汉服是汉族的民族服饰不光是汉朝的服饰是吧?”钱雪对汉服的了解仅限于此了,其他知识一窍不通,“我偶尔会在路上看到一些年轻小姑娘们穿,是不是现在在你们年轻人里流行?”
    “嗯,学校里会有社团什么的,我之前就是我们学校汉服社的。要说流行的话,没那么流行吧,大部分人都是凑个热闹,可我是形制党,真正的汉服不是说外形像电视剧或者古画,而是形制正确,也就是剪裁方式和内部结构符合古代的文物,外形布料花纹都不那么重要,钱雪姐你要是以后想买汉服可以问我,我对这方面还有点研究……”
    钱雪似懂非懂。她在小陈老师的絮叨中把快递袋里的衣服拿出来平铺开,是一件白上衣和一件蓝裙子,应该是一身,手感像是真丝,“那你看这是不是你说的形制正确的汉……”
    钱雪突然愣住了,她本来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一看发现没有。上衣和下裙的布料上有一模一样的暗纹,是规律排列的铜钱和六角雪花暗纹,角度对了暗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铜钱和雪花,钱雪。
    钱雪对汉服料子不懂,但她也知道应该不会有任何商家猎奇到把铜钱和雪花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元素组合起来,这料子,一定是赵一航找厂家定做的,甚至可能是他亲自设计的。
    小陈老师在一边兴奋地嚷嚷着给钱雪科普:“哇这身汉服是最典型的明制立领短袄和梯形褶织金马面裙,形制工艺偏礼服性质,比较适合过年过节或者婚礼这种场合穿。袄子有中缝有接袖,形制完全没问题,版型也超级好,版型好了上身效果特赞。这暗纹,这织金,这做工,还有这定制的真丝缎的料子,天哪,价值上万应该……”
    她想说应该不成问题,可钱雪打断她:“你觉得做这样的一身汉服得多久?”
    小陈老师想了想:“这个不好说,分码汉服经常有现货,定制汉服的话工期最快的商家可能两周能做好,工艺最复杂的得一年。这个定制还只是身材数据,如果算上设计花纹再定制布料那就不好说了,非要让我说这身汉服做一身得多久的话……六个月?至少至少也得叁个月吧?”
    不对,太不对了。她告诉赵一航可能要结婚之后,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收到了这个包裹,可见这身衣服不是她说要结婚才特意准备的。怎么回事?
    很有可能,赵一航和她分手前已经在给她设计制作这身汉服了,想给她一个惊喜,可是到她提分手的时候还没做好,他来不及把这身汉服送出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也或许,这身汉服根本就是赵一航为了他和钱雪未来的婚礼准备的。只可惜钱雪不会穿着它和赵一航结婚了,所以在钱雪说她要和别人结婚时,赵一航把它寄了过来。
    要真是这样,他是抱着什么心情写下那张明信片,又是以什么心情把这身汉服寄来的?
    钱雪的视野模糊了,不一会儿便泣不成声。
    “钱雪姐,你怎么了?”完全在状况外的小陈老师一头雾水,有点不知所措。
    钱雪想停下来,可是做不到,泪水止不住地往出冒,怎么擦都擦不干。
    这一瞬间,她真的非常想去找他。可是不可以,真的不可以啊。
    “小陈我没事,我就是太感动了。我现在这副样子不好意思去食堂了,你一会儿去吃饭的时候能不能给我打一下饭?”
    钱雪在小陈老师走后放肆大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哭,心里有一块揪着疼。
    等她渐渐从崩溃的情绪平静下来后,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其实没什么不对劲的。只是她心里隐隐有些期待赵一航其实是另有目的,而非只是送衣服送祝福而已。
    可能赵一航是真心祝她幸福,也可能除了祝福外,他还想借此机会赚她一把眼泪。也有可能,还有更加复杂的深意。
    诡计多端,或者好听点说是才敏多谋,才是她弟弟的本色。她和赵一航斗智斗勇早就成了习惯,她直到现在还是想把他当做一个有心机的对手。
    人和人有时候斗得多了,会爱上同对手你追我赶的感觉,期待着和他的每一场比试。
    赵一航或许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等着她发现。
    钱雪认认真真看了汉服上的纹样,摸了摸上袄里的夹层,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只得拿起那张祝福她的明信片查看,透着阳光看不到什么隐形的字。但是她发现这根本不是个明信片,不是硬卡纸做的,而是用相对软薄的普通复印纸裁成了明信片的样子。
    蹊跷得很。不用普通的硬卡纸明信片写字可能就是因为它需要用火烤或者用水泡一下,以显出隐形文字,纸太硬太厚泡水烤火时文字不好显现。
    她想起小时候赵一航看了少儿频道的智慧树后缠着她写隐形信,用毛笔沾着葱汁写字,干透后就看不到了,用火烤一下文字就会出现。赵一航和她交往后还和她提过这件事。
    真的是这种小孩子把戏吗?试试就知道了。
    可惜如果试了之后,这张纸就会被烧的乌漆麻黑,万一上面没有隐形字就白烧了,钱雪有点不忍心。
    但是好奇心和好胜心驱使着她,赌一把。
    小时候陪弟弟玩过很多次葱汁写密信了,钱雪还记得最要紧的事就是纸不能离烛火太近,否则纸会被点燃烧的毛都不剩。
    钱雪点燃了蜡烛,屏息凝神,把“明信片”悬在烛火上方小心翼翼地烘烤。真的会有东西吗?如果有,他会写什么?
    在“提前贺姐姐新婚之禧”下面,渐渐浮现出棕色的字迹。
    “我愿消失于世”。钱雪看到这行字倒吸一口凉气。
    烘烤其他地方没什么反应,隐形字只有这一行。
    钱雪的第一反应是愤怒,她感觉气血上涌,气的想吐一口老血。他这是什么意思?恶作剧故意喂她吃苍蝇?还是真的想用死逼迫她去见他?
    真想拿死威胁她搞什么隐形字?万一她没注意到他不就白忙活了吗?还写的这么青春疼痛文学,矫不矫情,直接发微信告诉她“我要去死”不好吗?简单直白,两个人都省事。而且五个月前写的了,要是到现在他还没从地球上消失不是太打脸了吗?
    ……
    钱雪暗道不妙。
    她赶紧给赵一航发消息,打字时太慌乱了不停地打错,重新打了好几遍才发出去,“你的包裹是什么意思?”
    赵一航没有马上回复她。可她等不及了,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提示她号码已注销。
    赵一航失联了。
    钱雪心里已经在骂脏话了,这小子玩这么大?非要逼她回泰城看一眼他是死是活?
    她突然想起赵一航每月的月初会给她账户上打钱,这一年一直没断过,那他怎么可能有事?
    保险起见,钱雪打开了自己许久不用的某行app,点击查询余额,再点击账户,进入那张银行卡的详情页,点击活期储蓄,点开之前的入账款项,再点击展开详情,就能看到汇款人是谁了。
    卡里有多少钱会直接显示在余额上,可是想看到汇款人流程太复杂,这张卡钱雪来了克孜村就没用过,也就不会总去查看汇款人,只是会在月初瞟一眼是不是余额又多了,就知道是赵一航打钱来了。
    去年十二月到今年六月汇款人一直是赵一航,而从七月到十一月,月初的汇款人变成了王奉。
    王奉,好熟悉的名字。
    这下钱雪彻底懵了。原地定了几秒钟后,她迅速迭好赵一航送来的汉服夹在腋下夺门而出,正好与打完饭的小陈老师擦肩而过。
    “哎?钱雪姐,你去哪啊?”
    “我有急事,要回泰城!”
    她必须得回去了,赵一航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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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爆肝是想早点结束这本书然后去好好准备复试还有资格证书考试鸭。
    后面一两章可能算是个小高潮?可以起名叫《弟弟去哪了》。弟弟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会在姐姐的破案过程(误)中逐渐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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